靖北王麾下有一支名为北地军的常备武装,大奉立国初期为抵御四方蛮夷,组建了北地军,西凉军,镇南军三支军队;虽是同时组建,但三支军队的命运却大不相同,西凉军在三百年前的西姆山一役中全军覆灭,守将霍成思阵亡,西羌大军从项州长驱直入,差点攻入朔州,雍州之地;镇南军也是命运坎坷,几经转折,如今虽编制还在,但早已不是当年的镇南军;这三支军队中唯有北地军保留了下来,不过因为早年间下放军权,如今的北地军军权并不在兵部,而在靖北王手郑
北地军盛名在外,威震北蛮,这支常胜之师的统帅便是有着北地儒将之称的齐溪,齐溪本是儒家弟子,从青州出来后回到北境,因为学识渊博,见识不凡,被年轻的靖北王委以重任,后来齐溪用事实向靖北王证明碰到齐溪是他捡到宝贝了,齐溪不仅精通儒学,在武道方面的造诣也是非凡,后来北地军选将,齐溪毛遂自荐,做了军中偏将,就当所有人以为这位白面书生遭不住几军旅生活时,齐溪用事实打了他们的脸。
齐溪不仅待住了,而且一直待到了现在,齐溪虽从不上阵杀敌,但是他却有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军事能力,他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向北地军的将士证明了并不是只有武官可以统军,儒生照样可以;齐溪最厉害的一次便是指挥五千将士深入北蛮腹地八百里,五渡辽河,不仅牵制了五万北蛮军,更是差点让十五万北蛮军全军覆没,这一仗不仅保住了山海关,更是奠定了他在北地军中无可撼动的统帅地位。
一位北地儒将,两位边境猛虎,有此三人在的北地军不仅让北蛮忌惮,就连高祯也为对此颇为关注;好在靖北王和平西王不同,没有和殷都闹掰,不然齐溪就是下一个林晓。
北境,靖州山海关。
作为北境第一关,山海关北接北蛮辽安勒格,东面是黑岭山,没错,就是法相寺所在的黑岭山;而他的南边便是一望无际的塞北平原,所以一旦山海关没了,那北蛮骑兵就能长驱直入,冲入靖州府邸,宽阔的塞北平原根本无险可守,到时候等待靖州百姓的就是北蛮骑兵无情的屠刀;为了扼住这个咽喉重地,北地军不惜将帅营设在了山海关,整个山海关驻扎了将近六万北地军,占了北地军总人数的一半还多。
山海关不愧为北境第一关,关隘由一块块一米长的巨石垒砌而成,这些花岗石被削成一块块一米长的石块,堆积成二十米高的关隘城墙;历经五百余年的风吹日晒,这些花岗石依旧坚挺,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些岁月的划痕,显得厚重敦实了许多。
关隘城墙绵延百米,将黑岭山和西边的雄峰山连在一起,整个关口就像一块巨大的石锁,将这座直通南北的要道死死锁住,在山海关牌楼面前的墙面上,还能看到黑一块白一块的痕迹,这些黑的就是真气碰撞产生的炸很,而白色的则是常年修补的痕迹;在这些修修补补的痕迹中,有一块焦黄色的创痕格外刺眼,因为在这块花岗石中,镶嵌着一块散发着金光的佛陀舍利。
佛门功法中最着名的便是金刚术,佛门金刚术也被称为武林第一炼体之术,寻常武者修武都是以修真气,滋养筋脉为主,而佛门金刚术则以连体为主,真气在流经筋脉后,还需要滋养自身肌肉骨骼,久而久之,这些佛家弟子的筋骨就比同境界武者要强上不少,而那些突破半步神魄的佛陀高僧,在圆寂或者战死后,周身筋骨并不随之覆灭,他们会以舍利的形态一直流传下来,而当年十八高僧山海关拒敌后,就有一位高僧自爆丹田,拦住了北蛮大军,真气暴体所长生的强大威力直接让两万北蛮大军化作齑粉,同样的这位高僧也随之尸骨无存,等到战事结束,镇守山海关的守将才在城墙上发现这枚嵌入城墙一指长的佛陀舍利。
如今这块佛陀舍利已经成为山海关将士们的精神支柱,而十八高僧的故事也在山海关口口相传,虽南方已无佛陀,但是在北境,尤其是靖州,佛家依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其关键便是佛门身后有着北地军。
年过半百的齐溪盘膝坐在软榻上,面前泛黄的地图上将北蛮进攻的路线标注的一清二楚,作为战事重点的平牢关也被他画上了红圈。
齐溪一身儒袍,头顶纯阳头巾,面色严肃沧桑,整个人给人一种素洁穷酸的感觉;在齐溪身后挂着一把古剑,黑檀剑鞘,裹以北地牦牛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虽然身不在平牢关,但是这位北地儒将却一直在关注着平牢关战事,从手下斥候送来的情报来看,平牢关的情况不容乐观,这次慕容灼灼统军出战,麾下的北蛮军训练有素,攻守有度,和以往的北蛮军明显不同。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齐溪头也不抬的道,“进。”
一个身着赤红袈裟,左手握佛珠,右手持禅杖的,无发无眉的老僧缓缓走进来,左手立在胸前,拖着深沉的嗓音道,“齐将军,王爷回信到了。”
齐溪猛地抬头,冲着老僧微微一笑,接过老僧手中的回信,不过在看完后,齐溪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长叹一声,无奈的拍在案几上。
老僧入从这个沙场老将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和不甘,甚至还有一丝可惜,“阿弥陀佛,王爷是不是拒绝了您的提议。。”
“是啊,王爷还是不同意从山海关出兵奇袭北蛮军的计划,还以王命让我调两万北地军前往长林城,看来这位王爷和府中幕僚是料定陛下这次御驾亲征是别有用心啊。”高览的心思不难猜测,北蛮南侵,皇帝御驾亲征,征得还是有他这个王爷坐镇的定州平牢关,这一旦有点差错,谁又能保证秦峰的的军队不会剑直长林城呢。
平西王的惨案就在眼前,对于这个皇帝哥哥,靖北王不得不防啊。
“颜将军奉命赶赴平牢关也是受了王爷之命,表面看上去是支援平牢关,可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和秦峰将军一同抵达,其目的还不就是威力监视秦将军吗?恕老衲直言,若是陛下真的打算对王爷动手,绝不会选择这种不顾声誉的自相残杀。。”老僧人神色严肃,话到一半就停住了。
齐溪也是心知肚明,喃喃道,“王爷身边有灵灭门,中府若想动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阿弥陀佛,但愿如此。”老和尚一边滚动佛珠一边道。
齐溪揉了揉自家的太阳穴,许久不语。
老僧入看着齐溪案几上的地图,许久之后,沉吟道,“齐将军,还对当年长亭一战耿耿于怀啊。”
齐溪转身看向老僧入,在回头看了看地图,之间在山海关北部的辽安勒格的长亭城那里,还有一个年代久远的红圈,这地图就是二十年前齐溪制定五渡辽河计划的那张地图,二十年过去了,齐溪始终难以忘记当年的那一战,那一战不仅仅是自己扬名立万,奠定军中地位的一战,也是自认为自己生平最可惜的一战。
辽河是一条从北地雪原发源横穿北蛮南北的一条大河,蜿蜒数千里,不仅为北蛮带来了绵延千里的草场,更为他们带来了一条然护城河,当时北蛮大军南下,三面夹击山海关,两个月苦战下来,北地军伤亡惨重,眼看山海关危在旦夕;就在这时,一支五千饶北地骑兵突然出现在北蛮身后的辽安勒格,为保山海关,朝廷派出了深谙边防的重臣,当时年轻的靖北王更是亲自坐镇山海关,誓要与山海关共存亡。
齐溪知道北蛮此举是孤注一掷的一战,若是拿不下山海关,那他们就再无回头路,于是带着五千精锐骑兵抱着不成功变成仁的居心从黑灵山东麓杀入北蛮境内,三日内奇袭八百里杀到辽河草原,焚毁北蛮大量军粮辎重,杀敌三千余人,这是一渡辽河;后来北蛮派遣三万军队围剿这支骑兵,料定这支北地军会南下解山海关之围,却不想齐溪反其道而行之,并未南下,而是再度北上辽河,攻入自珍城,自珍城两千守军闻风而逃,大军攻入城中,焚毁粮仓,这是二渡辽河;北蛮大军听到自珍城被毁后,三万大军连夜渡河,分三路夹击齐溪。齐溪沉着应战,长途奔袭五百里南渡辽河,势如破竹,大有直冲北蛮军后方的架势,这是三渡辽河;北蛮主帅被迫西迁大营,同时再派出两万军队北上,此时的齐溪早已指挥大军调转方向,向东杀过去,让北蛮两万大军扑了个空。
而在东边渡口,齐溪指挥大军再度北上,这是四渡辽河,这次齐溪绕道了三万北蛮军的后方,趁着北蛮大军行动迟缓,奇袭后方,焚毁数万斤军粮,当时正是寒冬,没有军粮支撑,一片荒芜大大草原上,北蛮大军根本撑不了多久;气急败坏的北蛮大军被齐溪转的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齐溪在哪,只能在大草原上转圈;而这个时候的齐溪已经南下渡过了辽河,一举拿下了依托辽河险修筑的长亭城,这是是五渡辽河。
五万北蛮军被拖走,山海关压力骤减,与此同时程缘带着五万大军也从定州杀了过来,北蛮十五万军备被困在辽河以南,没有粮草辎重,渡河的长亭城又被齐溪卡死,按道理只要三方大军合力围攻,这十五万大军就算不全军覆灭也得折损大半。
然而靖北王却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决定,那就是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