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城冬日的清晨很是寒冷,李清泉静静的站在徐亮的院子中,脚下没过脚踝的积雪明了她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吱呀一声,徐亮推门而出,睡眼惺忪的他刚一抬头便看到了雪中的李清泉,而李清泉同样也察觉到了徐亮的出现,徐亮有些意外的道,“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外面这么冷,别站着了,快进屋里来。”
徐亮拉着李清泉走进屋子,屋子内生着火炉,比起外面要暖和很多,而李清泉身为武者,自然是不害怕风雪严寒的,但是徐亮却还是拿来一床被子帮李清泉披上,然后又迫不及待的去生火热水,一边忙活一边道,“李姑娘,你也是,回来后直接去你房间就行了,何必在外面受冻呢,咱们敦煌这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身强体壮的汉子都撑不了多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怎么受得住,这也怪我,睡得太死了,没听到外面动静。。”
徐亮还在不断的自责中,殊不知刚刚和父亲决裂的李清泉此刻正在伤心之时,在听到徐亮的话后,李清泉的心中猛地一阵温暖。
“李姑娘,我徐亮一介书生,不能像宁将军他们那样武道高深,可以上阵杀敌,可是我也想帮你,真的,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只要我能帮的,绝不眨一下眼睛,就是你。。”徐亮着着语气就慢慢低沉了下去。
一旁的李清泉抬头看向徐亮,好奇问道,“我怎么了?”
“你这样让我有些心疼。”
徐亮到底还是出了这句话,空气突然凝固,徐亮就像老鼠见到猫那样心的的看着李清泉,生怕自己这样惹恼了这个神魄高手,他不怕李清泉一剑杀了他,而是害怕李清泉一走了之,再也不理他。
放到一年前,听到这种话,李清泉绝对会将这话的人一剑劈成两半,但是现在,面对这个未曾蒙面的书生,她不会;因为这话从徐亮口中出来是那么的温暖,那么令人心动。
李清泉缓缓起身,徐亮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慌乱中赶紧解释道,“李姑娘,我这话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我。。我就是看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有点担心你。”
下一秒,她就走到徐亮面前,给了面前书生一个拥抱,李清泉死死的抱住了徐亮,甚至让徐亮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徐亮木讷的抱住李清泉,从宁延遇刺那次相遇之后,李清泉就一直待在了徐亮身边,但这半年来,这还是徐亮第一次拥抱李清泉,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徐亮轻声呢喃,“没事了,都没事了。。”
半年前,他奉命前往武威,结果在半路意外经历了宁延遇刺,最后阴差阳错的结识了五公子宁延,分别的那早上,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是为了不打扰大家,然而当他出发的时候,却发现,李清泉早已在路口等候多时。
“李姑娘,你这是。。”看着路口持剑而立的红衣女子,徐亮困惑无比。
李清泉冲着徐亮拱了拱手,“徐大人,在此拦路,只为道谢,你是好人,我会一直记得你,再见。”
一番简单的道谢后,这位手握乌羽剑的女子剑师就要转身离去,徐亮急忙拦住她,“李姑娘,请留步。。”
快马追上李清泉,徐亮翻身下马,站在李清泉面前,但随后又感觉有些不好,后退两步抬手道,“李姑娘,徐某大胆问一句,你这是要回殷都吗?”
李清泉默默的点零头。
“可是你刺杀没有成功啊,你这回去复命不会出事吗?”徐亮着急的问道。
“成功与否已无关紧要,毕竟这钱我都拿了,就算是刺杀失败我也要回去复命,你不必为我担心,以我的实力,若是单挑没人能杀我,他们就算真想置我于死地,没有三位神魄高手也是奈何不了我的,徐大人,你早些赶路吧,我们就此别过。”李清泉罢便颔首离去。
徐亮站在原地看着李清泉的背影,依旧不死心的道,“李姑娘,殷都是龙潭虎穴,宁延公子身份特殊,你此番回去必是危险重重,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留在项州。”
风沙中的女子停下脚步,蓦然回首,“留在项州?”
“对,留在项州,以你的身手去项州军必有一番作为,项州军中也有女将军,就算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有我在留在州府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俸禄。。俸禄你也不用担心,我绝不会少你。。”徐亮自顾自的的,猛地抬头发现李清泉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赶紧改口解释道,“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误会,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就这么会殷都了,万一被人下了黑手,有些可惜。”
李清泉轻哼一声,“那留在项州,我就会安全吗?”
“一定会,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一点事,受一点伤。”
李清泉不会告诉徐亮她其实是因为这句话才留在项州的,年轻文弱的书生给了这个江湖女魔头所有的关心和呵护,她李清泉也是女子,碰到心喜之人,怎么会不心动。
此时的她多想让自己的眼前出现一抹光明,这样她就能好好的看看这个男子究竟长什么样,将他的样子刻在心底,这辈子不要忘记。
记忆被拉回敦煌城内的庭院屋。
“李姑娘,昨晚上我了些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
李清泉打断徐亮的话,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都听到了,今我就可以给你回答。”
徐亮瞳孔紧缩,心跳不自觉加速。
“我想嫁给你。”
李清泉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出了徐亮最想听到的回答。
。。。
滇州山林中,一条道路直通密林深处,行至尽头,听闻溪水潺潺,再往前数步,豁然开朗。
阡陌横亩,白鸟飞鸣,百姓耕种在野,房屋鳞次栉比,一架木桥置于溪流之上,过了木桥,眼前便是一个村落,但是这个外人看来就是个平平无奇村子的地方,却是大奉鼎鼎大名的阴阳家所在地,村落深处,林院深深,规格不亚于武当正殿的阴阳大殿中,一位白发横生的老者闭眼沉思,身边九鼎围绕,刹那间,九鼎落地,水渍飞舞,老先生睁开飘渺浩然的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九鼎,无奈摇头,“张师啊张师,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听到大殿内传来九鼎落地之声后,大殿外的燕颔快步推开大门,吱呀声过后来到师父面前,毕恭毕敬的道,“师父。”
眼前被燕颔喊作师父的便是阴阳家的现任掌门黄九阳,黄九阳与张兴瑞是同期之人,在穹事件之前,因为御鉴的存在,阴阳家和道门往来密切,穹事件之后,阴阳家远遁滇州,两方势力之间的往来也就淡了许多。
“颔儿,为师找你商量一件事。”黄九阳拿起拂尘,起身道。
“师父请讲。”
黄九阳来回踱步,略显纠结后,道,“你现在是否愿意去殷都为官?”
“啊?”黄九阳的话让燕颔直接愣在原地,一脸疑惑的凝眉道,“师父,难道您忘了穹之事了?就算弟子愿意去殷都,那朝堂也不一定要啊。”
“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颔儿,如今的大奉将要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局面,至于是何危机,为师不能泄露机,等你去了殷都御鉴,自然知晓;我阴阳家虽然被逐出中州,可忠国之心不变,大奉有难,阴阳弟子岂能置之事外,颔儿,为师再问你一遍,你可否愿意入朝为官?”黄九阳转身,眼神中满是泪花。
这是黄九阳第一次如此激动,燕颔不免动容,身为阴阳家第一弟子,燕颔又何尝不想报效国家,弘扬阴阳;只见这位年轻的阴阳家弟子,单膝跪地,拱手道,“弟子愿往殷都。”
“好。。”黄九阳激动无比,扶起燕颔,拍着燕颔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去了殷都后,去御鉴,找司空汤星坠,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在你走之前,为师还要叮嘱你一句,当你碰到两难情况之时,一定要以大奉为重,切勿贪念私情。”
“私情?”黄九阳的话的燕颔心中一阵咯噔,自己在殷都并没有什么朋友,朝中官员也和阴阳家没有什么来往,既如此,何来私情一?但是黄九阳精通阴阳星象,星秘术更是炉火纯青,和道家的风水秘术有得一拼,既然师父这么了,那必是有道理的,难道。。
难道在殷都,自己会碰到故人?
黄九阳没有回答燕颔心中的疑问,而是转身道,“你记住这些话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问,以后你会慢慢知晓的。”
燕颔冲着黄九阳跪地叩首,“是,师父,徒儿明白了。”
罢燕颔便拱手离去,等到自己门下的才弟子走后,黄九阳才喃喃道,“下乱在南,兴在北,张师,我比你多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