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成利息?”
“半成利息也想借钱?此事岂不是方夜谭?”
临安,三司府衙大堂内。
范同手中拿着从淮东李若虚递来的信件,口中不禁低沉的嘀咕着。
开什么玩笑,就给半成利息就想借钱。
这个钱,怎么借?谁会借?脑子该不会是有毛病吧?
信中还警告,若是给的利息多了,还要我范同自己出钱补上,合着我这是赔钱在当官呢,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买卖。
虽然李若虚在信中隐隐约约表达了这是丞相的意思,但实际上就算是李若虚他不提这一茬。
范同也能想到这是丞相的主意,若是就凭他李若虚的话,就算是打死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这事儿,也就只有最近性情有着些许变化的丞相才能干得出来了,也只有丞相才敢开这个口了。
范同此时很想辞官,这是三司使谁爱干谁干,这位子坐着烫屁股,保不定那一人就没了。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今日他若是敢辞官,明日丞相就敢让人带走他,带进台狱的那种。
别的暂且不谈,就光是王次翁和万俟卨那俩死命狗腿子就不会放过他。
所以这活计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为了身家性命,就算是赔光了家底也得干下去。
此时范同心中不禁暗叹。
难呐.........
实在是太难呐.........
世人只知他位高权重,不但是大宋的宰执,而且还是大宋近几十年来唯一的一位三司使。
可是又有何人知道我范同心中的苦呢,这活儿是真不好干呐。
“范政事,不知是什么事情使得范司使您如此叹气呢?”
一旁,暂任三司副使的于鹏好奇的问道。
这三司副使的位置本是李若虚的,不过自李若虚离开以后,这位置就暂时由于鹏来担任了。
有道是,举贤不避亲嘛,不让自家人又让谁上呢。
范同摇了摇脑袋,随即便将手中信件递给了他,随口道:
“你自己拿去看吧,这是李副使传来的信件。”
“若虚兄?”
于鹏怀着疑惑的表情,接过范同递来的信件。
这看着看着,于鹏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对劲了。
“一年就付半成利息?”
毫无疑问,此时于鹏心中所想跟刚才的范同所想倒是大差不差。
都不禁在惊讶着这半成利息的问题,这着实是破荒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
开玩笑不是,这半成利息怎么去借钱?怎么好意思去开这个口?
以前他们岳家军借钱出去的时候,一般也至少得有两成利息。
而这两成利息就几乎已经是整个民间最低的利息了,毕竟他们岳家军乃是仁义之军,干不了那种高利息的勾当。
结果现在倒好,金言一开,一下子就来了个半成利息,可谓是腰斩在腰斩。
“嗯.........”
片刻后,于鹏深吸一口气,将此信件重新放回桌上。
他看着范同缓缓问道:“不知范政事您对此事有何想法?”
范同闻言,当即摇了摇脑袋,应声道:“就半成利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靠朝廷威严之外,恐怕别无他法了。”
朝廷威严?
白了,不就是使用强行手段去借钱吗。
但这就已经违背了丞相在出征前的所言初衷了,这被强行借钱的人们,之后又有谁会继续愿意支持北伐的事情呢,最起码也不能有反对声音的出现吧。
所以这事儿,万万是做不得的。
紧接着,大堂内的二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个事儿,确实是不好办呐。
沉默............
沉默............
沉默............
“舅舅,今日那张大户在我这儿借了五万贯。”
砰!
荣宽大笑着自顾自的打开了房门,同时嘴里还不停着,“等他行商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又有一万贯入账了,若是那张大户回来的时间晚了,再加上..........”
那知他刚一开门,就看到了脸色极为难看的舅舅,以及那一脸玩味色的于鹏。
刚还在话的他,瞬间便戛然而止。
“闭嘴!”
愤怒的范同当即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那不孝外甥荣宽的脑门上扔了过去。
“跟你了多少次,这里没有你舅舅。”
这一刻,荣宽害怕极了,怎么于鹏这家伙儿会在这里呢。
继而连忙述道:“是,舅.........范政事,属下明白了。”
而一旁的于鹏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微笑着看向荣宽轻声道:“荣司使,刚才你的话还没有完呢,一万贯入账,然后再加上什么?”
荣宽颤抖着嘴角,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是,只能将目光看向舅........范政事。
不然这事儿.........不太好解释。
“有了!有了有了有了!”
正当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际,范同突然兴奋的高声道。
这一举动,可是把现场的两人吓得不轻。
范同随即道:“荣宽,你真是立大功了,此次若北伐成功,你荣宽自当立有大功。”
荣宽:“????????”
啥........啥意思?
立大功?
立什么大功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一旁的于鹏在听到这话后,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这啥玩意儿这是,明明此乃开涮的事情,不定还能让那荣胖子狠狠的吐出一口血的问题,怎么就成立大功了呢,合着这立功不立功的事情都是你范家了算呢。
就算是丞相来了,也不敢这般给他儿子立大功吧。
其脸色当即一沉,继而肃声问道:“范政事,不知你口中的大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