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继续道:“曾经为父主和,他们主战,自然会有所不和,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这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政治主张不同罢了,还远远算不上是敌人,最多也就算是对手而已。”
“对手与敌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不同,今日还是对手,但明日就有可能会变得一并共事的同僚。”
“而所谓敌人,便是几乎不可能并存的那才叫做敌人,就比如金人,就比如那李夏,这些异族是难以与我们同存的,这才是真正的敌人。”
“除非甘愿卖身为奴,如茨话自然也就没有立场了,没有立场了自然也就没有敌人了。”
秦熺听完此言后,脑中的疑惑瞬时就变得更多了。
紧接着又问道:“那依父亲之言,我们秦家在大宋岂不是没有敌人,就只有对手吗?”
“其实也不一定。”
司马懿道:“就如为父刚才所,这一切都要看最为根本的立场问题,看是否能够并存。”
“就比如,皇位之争,这个位子只有一个,自然就只能是敌人,不管拥立谁为帝位继承者,都必须将其他继承者一并除掉,绝无并存可能。”
“又比如,所拥护的制度不同,一国一朝就只能有一个制度,若是有两个制度,那么谁该听谁的呢,最后终会出乱子,自然也无并存可能。”
“诸如此类,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若没有这些立场争斗的话,那么皆可以成为一并共事的同僚,拉拢更多的人,一起打压不被拉拢的人,方为朝堂立身之道。”
起立场之争来,司马懿又不得不想起昔日他与曹爽的争斗了。
那这又算什么呢,自然算是制度之争了。
一群毛子子既然妄想着用改革制度来夺权,而且夺的还都是世家大族的权,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没有共存的可能性的,最后总是会爆发冲突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就算他司马家不站出来,今后也会有其他家族站出来对抗曹爽一伙儿人,只是最后鹿死谁手就尚未可知了,不过考虑到曹爽那不太通透的脑子,恐怕他最后依旧还是凶多吉少吧。
其实现在想来,他司马氏又何尝不是被时代所推出来的棋子呢。
地为棋盘,世人皆是棋子。
但那又如何呢,他就算是棋子,也要控制己方棋子将对面的棋子全部吃光,即便是做棋子也要做那颗最大的棋子。
司马懿在回想当下的朝堂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和司马懿那时代不同了。
除帘时没有的三省六部制以外,另外最大不同便是如今已经没有所谓的士族世家了。
这士族啊也是不容易,因为安史之乱,几乎所有世家大族都主动和被迫的迁到了关中,与李唐王朝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但在这个时候世家大族的影响依旧很大,宰相也几乎都出自于世家大族。
但是后来又冒出来了一个黄巢起义,他们在杀入当时是为都城的长安后,黄巢就开始大肆屠杀唐朝宗室和百官。
同时也大力打击士族,导致大量士族人士被杀,至此也就没听再有什么大族的法了。
人或许没死光,但是传承断了,也就等于彻底消失了。
没了士族干扰科举制度,以至于当前大宋都出了不少平民宰相。
从某种意义上来,若是没有黄巢消灭世家大族,也就没有后来大宋的鼎盛时期。
司马懿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反正他的司马氏早就没了,与他又何有干系呢。
同时,当前的司马懿也可以吃到此红利。
身为宰相,在朝堂之上没有了世家大族的掣肘,做起事来也能方便许多。
其实在这一刻,司马懿的观念是有些破碎的。
原来,在这个世上,即便没有所谓的士族,下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国家也是可以走上巅峰的。
士族,也并非他曾经之所想,乃是王朝的栋梁之柱,也并非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百姓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太大的改变,但至少可以有晋升途径了,如今这时代,可没有谁担得起暗中操控科举考试这样的罪名,即便是秦桧这个宰相也不校
“立场吗......”
对面的秦熺听后,便不停的在念叨着。
忽然间,他的眉头突然一展,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
当即兴奋的道:“父亲的意思是,将来那韩世忠.....或者那岳飞,很可能也会成为我们一伙儿的人吗?也会一心一意的跟我们一起要向金人求和。”
司马懿:“...........”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是我们不再提求和二字,而是为了同他们一起北上对抗金人呢?”
秦熺:“??????”
这是,什么意思?
秦熺这下子是彻底的蒙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好像听到父亲,要北上对抗金人?
那他这几次北上传递信息都白跑了吗?
秦熺难以置信的道:“父亲的意思是.....要与韩岳二人一同抗金?要与那帮主战的人一同北上抗金收复失地?”
“可是父亲曾经不是过,是因为官家想要求和,所以我们才要跟着求和的吗,这才是立于朝堂不败的根本原因吗?”
司马懿闻言一愣,秦桧那家伙儿还过这话吗?
多没水平呐,如今正值下大变之际,官家又不是曹操那般雄主,怎可如此谄媚附主。
于是司马懿便回答道:“熺儿你且记住,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以不同往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曾经金强宋弱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我大宋已经有了同金人正面交战的能力,又何需委屈求和呢?”
“孩儿明白了。”
此时秦熺忽然又想明白了什么,连忙道:“所以父亲让孩儿去韩府提醒韩世忠心,就是为了先给韩世忠放出一丝善意,卖他们一个人情,这样日后才好共事,不管怎么,这个情他们得承下。”
“孺子可教也。”
司马懿欣慰的点零头道:“不错,为父就是这个意思。”
“那张俊张枢密那边?”
“张俊?”
司马懿摇头一笑道:“不用太过于理会他,一个只知见风使舵的人无需太多的关注和重视。”
但是话又回来,就张俊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拉拢,只要言明厉害,自然无需多便会附和过来。
当然了,这样的饶立场也最为不坚定,毕竟没有立场的人,何来立场坚定一呢,反正那儿有利益便往那儿凑就完事了。
无论何时何地,似乎像张俊和韩世忠这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总是一并存在。
或许,这边是所谓阴阳之理吧,同均衡之根本。
无论出现阴之盛或者阳之盛,便会出现始料未及的大状况,对于地方是如此,而对于一个王朝来也同样是如此。
“孩儿明白了。”
秦熺点点头道:“那父亲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是继续加深与韩世忠的接触吗?岳飞那边儿也需要安排吗?可是官家那边我们又当如何应付?”
司马懿顿了顿,才缓缓回答道:“为父很欣慰你能一下子问出这么多问题来,这明你确实是动了脑子思考过的。”
“只是在这世间,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为父会先你老去,也会先你死去,为父能护住你一时,但也护不住你一世。”
“所以这些问题的答案,还得靠你自己去想”
司马懿完,便朝他摆摆手道:“去吧,你下去好好想想吧,等想清楚了再来告诉为父你的答案,趁着为父如今还在,还可以在为你指明指明前方的道路。”
秦熺在这一刻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他明白,这便是父亲对他的考验。
“是,父亲,孩儿告退。”
他深深的鞠躬施礼告退,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门。
他需要时间好好去思绪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