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阿克图便身形一晃,化作数道残影,从四面八方攻向李怜云,脸上亦满是自信的表情。
殊不知如今的李怜云比十年之前更为强悍,他连剑都未出,仅以数掌就将阿克图的残影一一击破。
阿克图被震退数丈,心惊不已:“这???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巧合!是巧合!”
直到此时,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和李怜云的差距,稍歇片刻之后,他便腾空而起,将全部内力汇聚于弯刀之上,接着便暴喝一声朝李怜云刺出一刀。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刀气破空而出,好似一把尖锥,以雷霆之势飞速向李怜云刺去。
见此情形,李怜云暗吃一惊,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阿克图现在所使的招式,正是孤星剑法的至上绝学――孤星逐月!在与柳不凡之前的交手过程中,他曾不止一次领教过这一招的威力。
如今这绝学又重现于世,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后撤一步,举起右臂,并催运内力,摆开防御架势。
而阿克图则是嘴角上扬,志在必得。他十分自信,这必杀绝招定能一举击败李怜云,至少李怜云那种如临大敌的反应已经印证了他的自信。
“轰”的一声巨响,刀气不偏不倚,正中李怜云的掌心。眨眼之间,便激起千层气浪将李怜云团团围裹。
四周观战的众人亦被猛烈的余波震得连连后退,睁不开眼。
良久过后,气浪终于散尽。众人定睛一瞧,顿时目瞪口呆。因为李怜云在那番猛烈的攻击之下,竟安然无恙,站在原地,而且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片刻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之声,众人皆被李怜云深厚的功力所折服。唯独几个小姑娘和白里苏、金扎等人淡定自若。
因为只有他们知道,李怜云现在的功力已远胜当初,绝不会被阿克图初学乍练的孤星剑法所伤。
再看阿克图,此刻是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怜云竟然会生生扛下这一击,更没有想到李怜云会毫发无伤。
对于阿克图惊讶的反应,李怜云并不意外,他收起招式,微微笑道:“你的剑法倒是学的有模有样,不过???你的内力可比柳不凡差多了!”
说罢,他突然伸出大手,对着阿克图使出一记“擒龙手”
阿克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到了李怜云身前。
李怜云随即勒住阿克图的脖子,冷声问道:“柳不凡的剑法从不外传,快说,你是从哪学到的?”
阿克图只觉李怜云的大手如钢索一般,勒得他几近窒息。他一边拍打着李怜云的手臂,一边翻着白眼说道:“你???你放开我???放???放开我??????”
李怜云冷声道:“再不说,你得死。”
阿克图心头一颤,立即放弃抵抗,讨饶道:“好???好???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
闻得此言,李怜云这才松开了大手。阿克图也跟着瘫倒在地,狂咳不止。
李怜云随即踹了阿克图一脚,催促道:“少在这装死!快说!”
阿克图急忙应道:“好好好!我说!我说!”
然而他嘴上服软,实则是拖延之计,就在他刚才咳嗽之时,已然想好了一条逃生的毒计。
说话间,他突然高高跃起,嘴里也嘟嘟囔囔的念起了一串奇怪的咒语。
见此情形,李怜云暗叫不妙,急忙飞身上前,准备制止阿克图。
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却听阿克图暴喝一声道:“万毒缠身!”
话音刚落,便有数不清的虫子如潮水一般从阿克图衣服里飞将而出。
看着密密麻麻的虫群,李怜云纵使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这恐怖且又诡异的景象,更是吓得围观的众人毛骨悚然,惊叫连连:“啊!?那是什么东西!?”“是虫子啊!好多的虫子啊!”“是啊!那是什么虫子啊!?会不会有毒啊!”“一定有毒!快跑啊!”
伴随着这阵惊呼,一些胆小的官员和士卒顿时乱作一团,四散奔逃了起来。
不过,这些虫子的目标却不是他们,待最后一只虫子飞出来之后,虫群在阿克图的操控之下突然分成了两股,一股直扑李怜云,而另外一股则直奔萨那布而去。
李怜云暗吃一惊,急忙抽出赤云剑,朝着迎面而来的虫群刺出了一道赤炎火柱。
千度高温的火浪瞬间就将所有的虫子烧成了灰烬。
来不及任何犹豫,他马上又架起轻功,飞向萨那布,并大声提醒道:“小心!虫子可能有毒!”
话音刚落,居前的几名飞云卫已被虫群吞噬。仅是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已痛苦倒地,气绝而亡。
而当虫群飞离尸体,众人才发现死去的飞云卫竟然面色黑紫,口吐黄沫。
“啊!?真的有毒!”萨那布和一众飞云卫皆大吃一惊,急忙挥舞兵器,拼命驱赶着虫群。
然而这些毒虫无孔不入,即便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也是无可奈何。苦苦支撑片刻之后,又有数名飞云卫在毒虫的侵袭下倒地而亡。
好在危急关头,李怜云及时赶到。他急忙提剑运气,在众人四周撑起了一个燃烧着赤炎的防护罩。
赤炎在防护罩内四散游走,宛如条条火龙,不断吞噬着毒虫。而防护罩外的赤炎也化作火墙,将蜂拥而来的毒虫一一烧死。
片刻之后,毒虫终于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全部化作灰烬。
李怜云随即收起剑招,准备找阿克图问个究竟。因为,阿克图刚才这狠毒的招式,正是他想要弄清楚的另外一个疑点。
可当他跳出人群之后,却已经不见了阿克图的踪影。
原来,阿克图刚才已经趁乱逃之夭夭了,而且逃走之前,他还不忘朝邱里不花打出了一支毒镖。
由于太过突然,邱里不花避之不及,被毒镖正中心窝。此刻,他正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见此情形,萨那布立即冲上前去,一把将邱里不花抱入怀中,并大声唤道:“皇儿!皇儿!你怎么了皇儿!?”
虽说邱里不花作恶多端,但他毕竟是萨那布的亲生骨肉,眼见他苦苦哀嚎,生不如死,萨那布自然是心生怜悯。
这时,李怜云也带着众人围了过去。
只是瞧了邱里不花一眼,李怜云就面色凝重地说道:“这镖有剧毒,若不及时施救,他必死无疑。”
萨那布一听,急忙哀求道:“大将军!求你救救我儿!求你救救我儿呀!老朽来世愿为你做牛做马!求你救救他吧!”
见萨那布救子心切,李怜云也不再犹豫,立即从雨燕那拿来天香玉露丸递给了萨那布:“服下此药,当能保住性命。”
“啊!太好了!谢谢大将军!谢谢大将军!”萨那布喜极而泣,急忙接过药丸。
可就在他准备喂服之际,邱里不花却猛地将他一把推开,大吼道:“我不要!我不要那狗贼的药!我不要你们装好人!”
说着,邱里不花就挣扎着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墙边。
“你们这群奸贼!都给我去死!”此刻,他仿佛被无形的恶兽缠身,站在墙边瑟瑟发抖,双手也不自觉的抓挠着身体各处。而在痛苦的同时,他又被强烈的仇恨所侵蚀,用一种恶毒的目光凝视着众人,并不断咆哮,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见此情形,众人急忙围了上去,可看着邱里不花癫狂的模样,他们又都保持着距离,不敢近前,生怕刺激到他。
僵持片刻之后,萨那布试探性地往前挪了几步,劝道:“皇儿!你冷静点!听父皇的话,先把药吃了!无论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先吃了药再说!”
然而邱里不花却声嘶力竭道:“老贼!你滚开!我用不着你在这装什么慈父!从小到大,你什么事不偏袒丘就却!?你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给丘就却!?你扪心自问!何时关心过我的感受!?”
“皇儿??????”闻得此言,萨那布悲痛万分,想要开口解释,却无语凝噎。虽然邱里不花的那番话大多是无中生有,但造成如今这般悲惨的结局,他却是难辞其咎,因为从小到大,他给到两个儿子的关爱,终究是太少了,以至于邱里不花最终走上了歪路。
想到这些,萨那布愈发的自责愧疚,他急忙劝道:“皇儿!这一切都是父皇的过错!你先把药吃了!吃完了药,父皇向你认错!父皇保证,以后一定会对你加倍关爱!”
“老贼!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但邱里不花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和规劝,他怒斥一声后,便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我才是贵霜之主!我才是真正的贵霜大帝!”
说罢,他突然毒气攻心,吐血倒地。
众人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邱里不花已经气绝身亡。
而让众人震惊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细细验看,邱里不花的尸体竟已开始慢慢腐烂,不到片刻,就彻底化为了一摊脓血。
见此情形,众人心中是五味杂陈。
萨那布更是因悲痛过度,骤然倒地昏死了过去。
“啊!父皇!”丘就却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抱住萨那布,并对左右大声嘶吼道:“来人呐!快!快抬陛下回宫诊治!”
很快,萨那布就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被抬下了城墙。而贵霜的这场宫廷内乱,也随着邱里不花的死去就此平息。
然而,李怜云作为胜利的一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杀死邱里不花,却没承想邱里不花的结局会如此凄惨,就连死了都是尸骨无存。
而且,这场内乱的两个始作俑者李忠和阿克图也不知去向,阿克图招式中的谜团亦未解开。这无疑给李怜云经略西南的大计蒙上了一层阴影。
数日之后,萨那布终于苏醒。
李怜云一行人也早早打点好一切,赶到了萨那布的寝宫。一来,他们是为了探望萨那布,二来,是准备向萨那布辞行。
此刻,寝宫大殿之内满满堂堂全都是探望萨那布的人。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皇亲国戚以及外国的使节。
他们有的哽咽抽泣,有的窃窃私语,还有的挤到萨那布卧榻边上谄媚地献着殷勤。
然而,萨那布却根本无心搭理这些人,他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就这么痴痴呆呆的望着屋顶,似乎还沉浸在邱里不花惨死的悲痛之中。
“父皇,圣女姐姐和叔父看您来了。”
直到听见丘就却的一声提醒,萨那布才回过神来。在丘就却的搀扶下,他艰难地坐起身子,接着就朝李怜云投去了殷切的目光。
见此情形,李怜云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萨那布身前,随即坐到榻上,握起萨那布的手寒暄道:“怎么样啊老兄?你还好吧?”
萨那布大病初醒,身体其实还非常虚弱,可他还是强装着一副矍铄的样子回道:“大将军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硬朗得很,没那么容易死的!”
李怜云笑着打趣道:“哈哈,我就猜你个老小子没那么容易死!要不然我那几天的法事岂不是白做了!?”
闻得此言,萨那布终于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接着便慨叹一声道:“哎!要说老朽这次能够逢凶化吉,真是多亏了大将军您运筹帷幄呀!若不是您妙计在先,老朽恐怕早就命丧沙赫里那个恶贼之手了!大将军,老朽今日有病在身,不便行礼,他日必当亲自登门,以谢救命之恩!”
李怜云摇头笑道:“诶!你我是兄弟,大可不必如此见外啊!”
这番话令萨那布感动不已,他忍不住将李怜云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李怜云接着说道:“如今内乱已经平息,你就别再多想了。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要好生将养身体,还有很多国事等着你这个皇帝去处理呢。”
这本是李怜云一句寒暄的话,岂料萨那布听后,却突然面带忧色,回到了刚开始的那种失神的状态。
李怜云有些不明所以,急忙问道:“老兄,你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然而萨那布却依旧是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众人皆面面相觑,搞不懂萨那布这反应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萨那布不想说话,他们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只得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良久过后,萨那布才回过神来,冲一旁的丘就却挥了挥手。
丘就却心领神会,立即屏退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和一众外国使节。
等这些人出去之后,萨那布终于开口了。
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直接惊呆了在场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