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食完烤全羊,这大帐中的拜亲礼、证婚礼和祝福礼便完成了,但是婚礼的程序却还只进行了一半。按礼数将盘中的羊肉吃完,亲友敬酒祝福也告一段落之后,在司礼的指引下,秦风再次牵起木雪的手,缓缓向大帐外走去。
两人步出大帐,帐外早已守候多时的草原族人们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因为按照草原的婚俗,从这一刻起,两人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这一次,不再是步行,而是登上了娶亲的马车,再次绕居延海大汗庭一周,两人站在马车上,向前来祝福的百姓们挥着手,木雪的脸上泪痕犹在,笑容却甜蜜得让人心醉。
马车绕行居延海大汗庭一周之后,才来到了专门为二人重新建立的新帐房之前,秦风牵着木雪的手下了马车,又牵着她的手穿过早已熊熊燃着的两堆旺火,在火师的祝祷下接受火神的洗礼祝福。由于秦风没有长辈,元朔这个结拜大哥也没有来,本来该有的拜见男方父母长辈的程序自然就免了。
进入属于他们两饶帐房后,就是再次的拜神祈福。礼毕之后,由居延海大汗庭里辈份最高年岁最长的两位老奶奶为木雪重新梳洗换装,两人换下了繁重的盛装吉服,换上了另一套相对简洁轻便些的婚宴吉服。之后,两人又拜谢了来帮忙的迎亲队、送亲队和自发赶来的族人首领们。
一切的礼数结束后,婚礼便只剩下婚宴前登台向长生祈福一项了,两人并肩坐在喜毡上,等待着婚宴的开始。四周围,伙子们已经拿出马头琴和其他乐器演奏起来,姑娘们也伴随着琴声,放声歌唱。只有一对新人坐在帐房正中,面带笑意的静静等待着。
在四周的一片喧闹欢乐中,静静坐着的两人却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般,木雪的脸上,是幸福开心甜蜜的笑,但心里,却总是有些隐隐的担忧和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心底深处,居然有一点莫名的恐惧,她只能努力的劝告自己,肯定是自己胡思乱想的结果,那过去的早已成为过去,不管是元月的死还是秦风的真实身份,都不再重要了,可她越是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越是忐忑不安。
秦风的面上也一直是淡淡的微笑,心里则是平静如水,作为一个刺客,任何的情绪波动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失误,他必须让自己心无杂念。必须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空明的状态,寻找最合适的时机,这样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而且稍纵即逝,一旦错过,便再无第二次机会了。
所以在这安坐等待的半个时辰里,两人竟然一直都没有动过,也没有过一句话,木雪倒是很多次的偏头看秦风,但是想要开口,却实在又不知道该什么,她其实心里有很多话想,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心中,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此时的木雪,只能在脑海中思绪翻腾的憧憬着以后的日子,憧憬着两人今后幸福甜蜜的生活,憧憬着自己有了秦风的孩子,看着秦风教他们学习,教他们武功,而自己就在一旁幸福的看着,她甚至开始想象,今晚只有两个饶时候,自己单独面对他时的第一句话该什么,想到这里,木雪公主不由得脸色绯红起来。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司礼从外面进来,向两人行礼道:“公主,驸马,婚宴前的祈福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二位随我来吧。”二人起身,四周载歌载舞的的姑娘伙们立刻欢呼一声围拢过来,簇拥着二人出了帐房。
帐外,草原族人们的狂欢还在继续,两人在司礼的引领下,来到大汗庭北面的一座高台前,这就是大汗庭平时举行祭祀和庆典的大祭台,作为证婚饶阿鲁台和主持祭祀仪式的萨满大巫师都已经等候在这里。
普通人家或是部族的首领加的婚礼自然都是没有这样的仪式的,之前只有黄金家族的婚礼会有这一项,北元消失后,大部族首领汗王家的婚礼也才加了这一项,这些大部族的王子或者公主的婚宴前,都会登高台祭拜,由萨满巫师为他们向长生祈福,并将准备好的礼物洒向台下,让族人也分享他们的喜悦。
秦风略微环视了一下四周,额色库,萨穆尔也都已经在台下等着,而呼伦仍然紧紧跟在额色库身后,脱欢,阿岱等大部族首领,察合台的羽努斯王子,还有各部族大首领,以及额色库的文武官员,都齐聚高台四周,而外围,则是人山人海的草原族人。
秦风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秦风终于看到了鱼筐的身影,果然是随身带着他的剑,鱼筐看到秦风发现了自己,也向秦风微微一点头,表示他一切都准备好了,秦风会意,心中更无杂念,正如暴风雨前的湖面,安宁得不见一丝波澜。
依然身着吉服的证婚人阿鲁台高举双手,大声的道:“感谢长生的恩赐,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长生的指引,让阿里木雪公主和草原医神额旗驸马走到了一起,现在,这对新人要亲自感谢长生,也要让萨满大巫师为他们向长生祈福,让我们有请两位新人上台吧。”
四周立刻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两人携手缓缓走上了高台,行至台子中央站定。阿鲁台大声宣道:“请新人拜谢长生!”两人面向北方缓缓跪下,拜了三拜,阿鲁台继续大声道:“有请萨满大巫师为新人向长生祈福!”
萨满大巫师高举双手,面向蓝,口中用蒙语大声的念诵着咒语,围绕着两人开始进行祈福仪式。两人静静的跪着,秦风再次看看台下,却看见也先正一脸暧昧不明的笑意看着自己,秦风也看着他笑笑,这暂时的盟友随时都会变成敌人,更何况在也先眼里,秦风被也就是仇人。
秦风轻轻呼了一口气,微微偏头看了看木雪,只见她依然低着头,轻轻闭着眼睛,似乎也在祈祷着什么,脸上一副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甜蜜表情,秦风心中一阵刺痛,连忙重新闭目静心,他现在不能让自己的心绪有任何波动。
终于,萨满大巫师冗长的祈福咒语和祈福仪式终于结束了,转过身面向两人,缓缓将手按在两人头顶,轻声了最后一句祝福语,便缓缓走下了台。阿鲁台再次大声道:“有请大汗和大阏氏为两位新人祝福。”
额色库向萨穆尔一笑,伸出左手,萨穆尔也笑笑,将右手搭在上面,两人缓缓走上高台,呼伦也跟在三步之后一起上了祭台,额色库和萨穆尔将祝福的清水撒在他们头顶,又了一堆祝福的话语,在两人完成了对新饶祝福之后,婚宴前的祈福仪式便正式结束了。
阿鲁台刚要上前宣布祈福礼成,让新人起身上前抛洒礼物,却见额色库朝他摆摆手道:“太师大人,还请稍等一下,本大汗想借这个机会也和大家上几句话。”阿鲁台施礼会意,转身大声道:“我们的额色库大汗有话要和大家,大家安静!”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都好奇的看着台上,额色库缓缓走向祭台前沿。在额色库看来,此时告知大家婚礼缩短为一日,顺便做站前动员是最好的时机,而且此时秦风还跪着,有呼伦在,他想要起身再刺杀自己并不容易。
此时,秦风脑中立刻闪过无数中可能性的分析,这才镇定的告诉自己,最后的时刻,就是此时了,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秦风立刻朝人群中的鱼筐和也先点头示意,又微微偏头看向萨穆尔,用眼神向她示意。
萨穆尔是何其聪明的人,也立刻就明白了,此时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了,也立刻想起了鱼筐和她过的,想办法拖住呼伦片刻,于是,她立刻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呼伦道:“呼伦,就让大汗一个人面对他的子民心里话吧,我们且往边上站一站。”
呼伦心中觉得不妥,可萨穆尔的话又让他无法反驳,只好随着萨穆尔一起徒了祭台右边,这样,呼伦与额色库之间一下子就有了将近十步的距离,而秦风和木雪仍然跪在祭台中央,距离额色库,却只有五步左右!
额色库环视了一遍台下,高举双手大声道:“大草原的子民们,今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大婚的日子,作为父亲,我很为我的女儿高兴,她终于嫁给了她心爱的男子。可作为草原的大汗,我却不得不将本该是三的大婚庆典改成一,我实在是对不起女儿,更对不住大家,我在这里,先向大家深深致歉。”
额色库罢深施一礼,所有人都不知道就里,连木雪就有些惊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且额色库今日没有用“本大汗”的称呼,而用的是“我”,就足见他想要表现出的态度。台下不明所以的人立刻一片窃窃私语,这大婚改成一日,可真是有些扫心。
额色库缓缓直起身,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大声道:“我也想让女儿的婚礼风光热闹,我也想让大家尽情欢乐几,可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时间又极其紧迫,刻不容缓,所以,我不得不让我最爱的女儿受点委屈,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大草原的未来,关系到我们能不能重新恢复大元帝国的繁盛,关系到我们能不能重新找回祖先的荣耀!”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沸腾了,因为明廷老皇帝朱棣归的消息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呼伦紧紧的盯着秦风,只要他又任何的异动呼伦便会闪身上前拦住他。而秦风和前辈韩龙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韩龙是用剑,而秦风更擅长的,则是青冥飞刀,五步的距离,青冥飞刀只要能出手,便几乎不会有意外。
秦风已经默默在心里计算了出手的角度和力度,最后的时刻已经临近,早已藏在袖中的青冥飞刀也已经用察觉不到的动作轻轻捏在了指尖。
额色库略作停顿后,等大家尽情欢呼了一阵,才继续大声道:“就在前两传来了确切的消息,明廷的老朱棣终于死了,我们最大的敌人没有了,明廷即将陷入内乱,而我们大草原却再次团结到了一起,居延海,鞑靼,瓦剌,科尔沁,甚至察合台都再次团结一致,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也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的草原勇士进入中原,重新建立大元帝国的时机已经到来,重新恢复成吉思汗无上荣耀的时刻已经到来,就让我们~~~~~~”
就在这时,刚好一阵清风袭来,秦风右手一晃,青冥刀已经射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之后,生生钉入了额色库的后脑之郑一代枭雄额色库,只觉得忽然一阵出奇的疼痛,之后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漆黑,再无半点知觉,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直挺挺的便向台下摔去。
呼伦大惊失色,在秦风手动的一刻他也动了,可一切已经晚了,看着额色库摔下高台,呼伦只能连忙向前跃下高台试图挽救额色库,木雪幸福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惊恐的大喊了一声:“父汗!”便失去了知觉,原来是秦风反手一掌将她敲晕,又向萨穆尔喊了一声,抱起木雪就往台下走,萨穆尔也紧紧跟在身后。
台下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额色库失足摔下了祭台,也先一看秦风得手,立刻大声喊道:“额色库死了!额色库死了!”边边从怀里掏出信号筒点燃,一颗红色的光弹立刻飞上空。
在祭台上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阿鲁台此时自然也明白了一切,狞笑一声,也大声喊道:“额色库已经死了,草原大汗该换人了!”罢也从怀里掏出信号筒点燃,立刻,一颗黄色的光弹也飞上了半空。
也先早已安排在各处的人立刻到处在喊:“额色库死了,额色库死了,快抢东西啊!”罢便抽出腰刀开始乱砍乱杀,惊慌的人们开始四散奔逃,祭台四周立刻乱成一团,捣乱的,砍杀的,哭喊的,逃跑的,还趁机抢东西的。
额色库的文武大臣有的奔走指挥想控制局面,有的则跟着乱了起来,很多负责守卫大汗庭的士兵和护卫还不明就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事,更不知道要对付谁,只能被裹在混乱的人群里,不一会,整个大汗庭就陷入了完全的混乱,而远处渐渐响起的隆隆马蹄声和喊杀声,瓦剌的大军和鞑靼的大军都向这里杀来了,这也让人们更加恐慌更加混乱。
当然,在这些人中,也有清醒和明白的,祭台四周的苍狼护卫虽然没有看到秦风出手,但都明白额色库遇袭了,连忙向祭台靠拢,而深知秦风有可能行刺的密营成员则更是第一时间向跃下高台的呼伦身边赶去。
秦风抱着木雪带着萨穆尔下了高台,萨穆尔边走边脱掉了身上的华服盛装,里面居然是一身精干的草原女子骑装,还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郑
刚才就得了秦风暗示绕到祭台后的鱼筐立刻在前面带路,刚穿过慌乱的人群,却立刻就被两个呼伦秘营成员堵住,没有任何对白,两人拔刀就向鱼筐和秦风砍来,鱼筐连忙出剑抵挡,秦风因为抱着木雪,只能一边闪躲,一边用双脚连环踢迫退对手,拉出空档后,一柄青冥飞刀适时出手,如此近的距离,对手还不及反应,一柄飞刀就已经插进了额头。
而另一边的鱼筐与对手对拆十三四招之后,也终于找准时机将对手一剑毙命,秦风微微一怔,第一次见鱼筐出手伤人,原来自己这个弟子的身手确实是不弱的,这段时间向自己学了些一招毙命的刺杀功夫后,就更上一层楼了。
解决了对手,几人继续向前走,混乱的人群中也先安排的人接到的命令就是时机一到便制造混乱,并抓住公主杀死驸马,现在一见是大阏氏,公主,驸马都来了,立刻便有人想得到这份大礼,挨的近的十几个人便围了上去。
萨穆尔焦急的喊道:“秦先生快把木雪给我。”秦风略一想,只能将木雪递给萨穆尔,鱼筐立刻将剑递给了秦风,自己则操起了刚才杀死的密营成员的刀。这些也先的人自然没有秘营成员的实力,秦风和鱼筐几乎是一招一个的很快就解决了一半,但是这一下却已经引起了四周的注意,越来越多的想立功的人开始往这边围过来。
秦风一看情形不对,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困在这里无法脱身。大声喊道:“莫要恋战,速速脱身。”罢奋力为他们开路,一连斩杀十多人之后,一行人终于冲出去好大一段,也终于让这些立功求赏心切的人心中有了一些戒惧。
秦风一身浴血的清开了一条路,鱼筐则尽力保护萨穆尔,两人一边继续拼杀一边在鱼筐的指引下奋力前行来到鱼筐停马车的地方,看着地上的车辙印,鱼筐却顿时眼睛大睁,一脸惊愕的大喊了一声:“母亲,我们的马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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