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乐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三月十七,这一日,一年一度的苏鲁锭大会就要开始。
据成吉思汗的谋士耶律楚材所写的自传里记载,成吉思汗铁木真出生的时候,手中握着一块胎血,掰开后发现,是一个两头尖尖的菱形图案。后来人们便传,成吉思汗是手握着“苏鲁锭”出世的,是长生派来拯救草原各部的英雄。
而取名“铁木真”,也是铁之变化的意思。后来由耶律楚材派俘获的俄罗斯能工巧匠按此图案打造了一个标志物,取名苏鲁锭,大的设在成吉思汗金帐的顶部,并作为草原军队的 军旗和军徽图案,的便作为成吉思汗手中的武器,成吉思汗手中的苏鲁锭指向哪里,草原勇士们便打到哪里。从此,苏鲁锭便代表着代表着成吉思汗,代表着至高无上。
成吉思汗去世后,每年 的3月17日 ,草原上都要举行隆重的仪式,借以表达对成吉思汗的敬仰,缅怀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也祈求人民生活吉祥、平安和风调雨顺,慢慢的就形成了又固定祭祀仪轨的苏鲁锭大会。每次的苏鲁锭大会都是由成吉思汗的子孙主持,在额色库夺位之后,苏鲁锭大会便改到了科尔沁草原举校
许多部族首领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苏鲁锭大会不在科尔沁草原,却移到了居延海大汗庭,除了黄金家族托雷系的首领,其他人都不知道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众人一看察合台汗国派来的代表羽努斯王子出现,纷纷上前询问他,羽努斯王子只能一直解释自己也不知情,他都解释得有些烦了,科尔沁的阿岱和其他首领都还没有出现,羽努斯王子只能后悔自己干嘛要这么早出来。
当然,被烦的不止他一个,接下来出现的脱欢也立刻被人围住,不停的在解释着,渐渐靠近的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满是无奈。其实正真的原因,羽努斯王子和脱欢确实是不知道的,就算结成了盟友,额色库也没有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在心里揣测着对方知不知道,特别是对于羽努斯王子来,自己上次回去后已经开始和兄弟们争权,额色库的势力越大,对于他肯定越有好处,可他也不能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啊!
终于有护卫上来替他们把询问的人隔开,脱欢找了一个空档起身向羽努斯王子偏头示意,同样满怀疑惑的羽努斯其实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点头示意。两人前后脚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羽努斯王子因为年纪些,先施礼问道:“脱欢伯父,可有什么能告诉我的?”脱欢微微摇头道:“我所知的也不多,还想向王子殿下请教为什么科尔沁诸部会突然献上黄金罗盘归服了额色库?”
羽努斯王子当然不会自己和额色库的私下结盟,只能继续装的一脸失望的摇头道:“我还想请伯父告诉我为什么苏鲁锭大会移到了居延海举行,原来是因为科尔沁归服了。”脱欢倒是诚恳的道:“不止这个,也许今次主持之人,会变成额色库本人。阿岱只是陪祭礼官而已。”羽努斯王子佯装大惊道:“什么?苏鲁锭大会从来没有由外族主持过。难道真的今要发生了?”
脱欢满怀希望的道:“我也只是猜测,如果科尔沁诸部没意见,我们这些外族就更不好什么了,只有羽努斯王子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绝对还是有发言权的,如果羽努斯王子愿意出面阻止,我定会全力支持。”
羽努斯王子却平静的道:“来之前,父汗嘱咐过我,和额色库大汗只能结盟,不能交恶,而且,我这次就是代表父汗来回复额色库大汗,只要他真的率军进攻明廷,察合台也将同时从祁连山向明廷的西疆出兵十万。”“什么?!”脱欢不但满怀的希望落空,听到这个消息还又大吃了一惊,心中飞快的想着,这么额色库所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察合台真的出兵西疆,那草原联军要挥师南下就会轻松得多,这么再次入主中原并非空谈?这一瞬间,脱欢甚至想过就此放弃自己的霸业梦想,像当年的妥思汗协助成吉思汗一样协助额色库完成大业。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的冲动,瞬间之后,脱欢心中对霸业的欲望就重新主导了一牵
脱欢略一思忖,面色严肃的换了个法试探的问道:“请问王子殿下,歪思大汗的意思,是不是不管谁做这草原大汗挥军攻打明廷,察合台都会出兵相助?”羽努斯王子如何不明白这个老狐狸心中的想法,当下点头答道:“是的,父汗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事成之后,明廷的整个西疆,就是是察合台的版图了。”
脱欢大喜的施礼道:“这个自然,请王子殿下向歪思大汗带去我的问候,明廷的西疆归察合台,我脱欢也愿意承认。”羽努斯王子狡黠的一笑,回礼道:“一定带上,只是若是我能能做上察合台的大汗,这个承诺就会更有效。”脱欢立刻会意,哈哈一笑道:“羽努斯王子放心,我绝对会支持你争取到察合台汗位的。”
羽努斯王子满意的点点头,就听见远处一阵欢腾,原来是额色库带领着科尔沁诸部首领出来了,两人相视一笑,再次前后回到了座位。
居延海漠南诸部和乞儿吉斯诸部欢声雷动,自己的大汗有了这样的风光,他们自己也是得意无比,其他部族的代表就相对平静得多,但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
额色库带着众人来到祭台下,和阿岱一起上了主祭台,台下立刻一片哗然,等到额色库从萨满大巫师的手里接过祭祀法器――那支象征着蒙古人无上荣耀的苏鲁锭时,台下就直接炸锅了,第一次有非黄金家族的外姓人举起了苏鲁锭,而黄金家族的阿岱,居然还在旁边充当礼官!
脱欢也有些沮丧,这一下,额色库的声势,可是真的就不一样了。羽努斯王子却微微一笑,对于他来,谁举起苏鲁锭并不重要,谁愿意帮助他,才最重要。
额色库高高举起苏鲁锭,阿岱取来五色哈达恭敬的双手举过头顶,面朝额色库单膝跪下,台下众首领开始纷纷将自己献祭的东西举过头顶,,有的是羊头,有的是牛角,有的是马鬃,有的是玉器。
随着萨满大巫师的一声长啸,所有人都拿出自己的礼物面向高举苏鲁锭的额色库单膝跪下,羽努斯没有任何犹豫的拿出玉璧举过头顶单膝跪下,脱欢有些犹豫的拿出玉佩,继而有些无奈的环视四周,却惊讶的发现鞑靼的博尔奇王子也赫然就在不远处,已经手举玉珏单膝跪下,脱欢只觉脑中文一声,没想到阿鲁台这个老狐狸这么不靠谱,居然派了鞑靼王子来了。
心灰意冷间,脱欢只得手举玉佩跟随众人跪下,第一次向额色库行起了大礼。祭台上的大巫师开始围绕着额色库跳起了祭祀的舞蹈,然后一边将礼官阿岱手中的五色哈达一根根的绑到了苏鲁锭之上,大巫师跳完,又对着苏鲁锭念起了咒语。
念完之后,大巫师取出了弯刀,额色库也面向神山单膝跪下,大巫师用弯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将鲜血洒遍苏鲁锭,然后双手向,高声了念了数句蒙文咒语,最后自己也面向苏鲁锭跪下,而且是最虔诚的膜拜,额色库再次起身,将苏鲁锭高高举起,绕着祭台缓缓行走,台下立刻爆发出一片“万岁”和“必胜”的欢呼。
额色库尽情的享受着这种狂热的敬仰和膜拜,心中不禁有些恍惚,父亲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没想到自己做到了,接下来的,便是完成父亲的遗愿,成为第二个成吉思汗!额色库只觉得一团火在胸中激荡,绕完一圈,额色库将苏鲁锭插在了祭台中央至高点的底座上,台下再次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
额色库向众人张开双臂,频频挥手示意,欢呼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停歇, 额色库的眼中泛起了雄霸下的豪气,大声道:“大草原的子民们,长生的旨意让我们降生在这里,又相聚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伟大的祖先成吉思汗,曾经征服了整个世界,我们为之骄傲自豪,可我们不能永远只活在祖先的光环下,永远只是回忆祖先当年的神勇,我们也是大草原的勇士,我们也有满腔热血,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再次征服世界?我们难道懒惰了吗?我们难道懦弱了吗?我们难道失去勇气了吗?”
台下立刻群情激奋,暴起了一片回应:“没有,没有,没樱”呼应声此起彼伏。额色库目光坚定的注视着众人,再次高声道:“记住你们今的话,回去告诉你们的父母、兄弟、子女、族人,同胞,朋友,也问问他们这三个问题,如果他们也回答没有,那你们就一起磨利弯刀,擦亮战甲,准备好接受长生战神的召唤吧!”
台下再次欢声雷动,接下来又是其他的祭祀仪程,整个祭祀活动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宣告结束。接下来,就是盛大的庆祝活动和篝火晚宴,所有人都很开心,尽情的换歌热舞,尽情的喝着酒。
只有这么几个人心事重重:脱欢有些郁郁寡欢,一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霸业,还有什么机会。鞑靼的博尔奇王子也有些落寞,作为一个傀儡大汗的世子,未来很可能连傀儡大汗都没得做了。察合台的羽努斯王子也开始心思百转,自己如果能成为察合台未来的大汗,就算再把西疆纳入版图,似乎也没有回到了祖先察合台巅峰时期的状态,他也是个有野心有血性的勇士,他也想要超越祖先的功绩,他也想得到的更多。
脱欢终于从喧闹的宴会中回过了神,想了一想,起身举杯向鞑靼的博尔奇王子走去,一脸萧索落寞的博尔奇王子看到脱欢朝自己走来,连忙也站起身,脱欢道近前举杯道:“许久未见博尔奇王子,不想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博尔奇无奈的遥遥头道:“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可是父汗派我前来,我只能从命。”
脱欢听出了博尔奇话中的不情愿,继续问道:“那阿鲁台太师怎么没有来呢?”博尔奇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淡淡的道:“太师大人率领鞑靼子弟与明军征战未回,我没见到他。”脱欢这才稍稍放心,原来博尔奇不是阿鲁台派来的,那就还好。
可博尔奇却又接着道:“不过太师大人托人捎回了一件礼物让我转呈额色库大汗,对大汗雪中送炭提供粮草物资表示感谢。”“哦?!”脱欢的眼中寒芒一闪,面色一沉,原来还真是阿鲁台授意的,那他和自己的盟约,真的还不如额色库靠谱啊。
但马上,脱欢又面色回复如初的行礼道:“王子这次回去,请替我转呈对鞑靼大汗和阿鲁台太师大饶问候和敬意。”
博尔奇回礼道:“一定带到,请脱欢汗王放心。”脱欢与博尔奇干杯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中也再次慢慢坚毅起来,既然谁都不可靠,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真的能打下明廷恢复大都也好,到时候大家再看最后真正鹿死谁手吧。
想到这里,脱欢猛的喝干了手中攥紧的酒壶,他却不知道,在这一刻,却有许多人是和他完全一样的想法。
第二,博尔奇王子才见到了额色库,一见面,博尔奇王子就很自觉的单膝跪下行礼道:“博尔奇拜见大汗。”额色库连忙上前扶起他:“王子殿下无需多礼,快快入座。”博尔奇毕竟是第一次来居延海,对于他们来,被阿鲁台扶上大汗之位,就等于是在和额色库作对,他很怕额色库会拿他开刀。
所以坐下之后,他就连忙道:“大汗,父汗让我带上问候和敬意,也再次表明心意,我们绝没有想过要与大汗为敌,一切都是阿鲁台太师的意思。”额色库哈哈一笑:“这个本大汗自然是知道的,也请博尔奇王子回复鞑靼大汗,本大汗现在是要团结草原各部,不会再去计较什么恩怨矛盾。”
博尔奇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失望,原先父汗还嘱咐他,看看能不能和额色库达成协议,帮他们除掉阿鲁台,他们就愿意尊奉额色库为草原大汗,可如今这话还没有,额色库就已经把路堵死了,这可不太妙。
博尔奇王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大汗难道不想除掉阿鲁台么?他的誓言,可是半句都不可信的。而我们黄金家族窝阔台一系的誓言,就要可信得多。”额色库点点头道:“这个本大汗自然相信,可惜,你们这示好来得太晚了。”
博尔奇王子脑中飞转,却想不明白,就算拖雷系和窝阔台系有世仇,可并不妨碍他们分别和额色库结盟啊,再了,他们要对付的只是阿鲁台,又不是拖雷系的阿岱一族。
额色库微微一笑解释道:“如果你们早些有这样的示好,那我在上次阿鲁台到居延海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可惜,那时候你们就算身为傀儡,也还是有着黄金家族的骄傲,不愿与我这个外族大汗联手,对吧?”
被中了心事的博尔奇王子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额色库也不在意,继续道:“如今,本大汗要做的是联合草原各部的力量恢复大都重建大元,自然要考虑的是全局,目前鞑靼真正有实力的是阿鲁台,就算我们杀了他,大大大军也不会听从你们的指挥,而要帮助你们掌控整个鞑靼各部,需要太长的时间和太多的精力,也会损耗本大汗太多的实力,所以,现在我宁愿去联合那个不可信的阿鲁台,也不会冒险帮你们除掉他。”
博尔奇听到这里,开始有些担忧自己的安危,如果额色库要联合阿鲁台,那把自己的意图告诉阿鲁台,将会是最好的礼物,看到博尔奇王子抬起头一脸惊疑的看着自己,额色库呵呵一笑:“博尔奇王子放心,本大汗虽然不得不联合阿鲁台,可也绝不会不防着他,所以我们的谈话,不会有半个字传到他那里的。”
博尔奇王子这才放下心道:“多谢大汗,阿鲁台太师让我带了礼物来,感谢大汗的物资粮草。”额色库却呵呵一笑:“阿鲁台这个狡猾的家伙必须死,可并不是现在,等恢复大都重建大元之时,就是他的死期,届时,本大汗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当然,作为回报,你们也可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大汗国。”
本已经失望的博尔奇眼中再次冒出了精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愣怔之后,立刻兴奋的道:“大汗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大汗的实力和手段,我都已经看见了,回去之后便会回禀父汗,也请大汗相信,我们这一系的诚意,不会比阿岱他们少。”
额色库满意的笑笑,心中也不禁感慨,实力也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啊,在自己实力不足时,就只是个平衡制约的摆设,而等到自己实力足够时,便连这些高傲黄金家族也会争相表示忠心,这一刻,额色库的心中,激情满怀,踌躇满志,夺取下,已经不再是梦想了!
额色库却还是要善意的提醒一下:“对于黄金家族的承诺,本大汗一直都是坚信的,只是你们也不能有丝毫的表现让阿鲁台察觉到,他这次让你前来,其实也就存了试探的心,我相信你父汗的身边,也有他的眼线,你回去复命之时,话千万要注意。”
博尔奇王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额色库也冷冷一笑,心里想着:阿鲁台,如今就只剩你了,上次的交锋之进行了一半就被突发的瘟疫打断,这一次,倒要看看你还有些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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