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曹家管事曹保安。
只见他身形相较之前更是单瘦佝偻,两撇八字胡都有些许斑白,脸侧的颧骨也更为突出了些,想来年近半百,却痛失爱子,对他打击也是不轻…
“老曹,何事这般失神?”
曹正淳轻挑眉头,问道。
“回禀家主,方才下面人来报,周通进了城内……”
“嘁,周通而已,曹伯啊,怎的这等事也要上心么?”一旁的曹远轻蔑一声。
“啪!”的一声,曹正淳用力拍了桌子,吓的二人都身子一紧,随即便听着他怒斥道
“哼,你就不会动脑子么?”
“真不知道我曹正淳怎的生了你这个儿子!”
骂完后,他长舒一口气,问道“老曹,他进城去了何处?”
曹保安连忙答道“好像是去了间客栈,也是在城南…”
思虑一番后,曹正淳皱眉疑惑道“奇了…”
“自他来江州,可没见着他有何好友至亲…”
“今日却一反常态,这其中定有何缘故!”
一旁的曹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忙道“爹,会不会是都城派来的冉了?”
此话一出,凉亭内静无嘘声,只听着炭盆内的木炭燃的咯吱作响。
片刻,曹远看了眼二人,喃喃道“义王殿下不是来信,会解决此事么?”
“呵,只怕,不好解决呀!”曹正淳轻叹道。
“这次,陛下派的是如今朝堂炙手可热的信王,也就是之前的五皇子!”
“半年前,还被贬出宫,就因为和蛮国皇子打了一架,嘿…便封为了王爷!”
“这便是我那好女婿的绝妙手笔呀!”
“啧啧……”
一旁的曹远二人见着他语气颇为无奈,便感觉这炭火也不够暖和了…
“爹…可是这江州全城上下都是我曹家的人,甚至那江州军也被王潼紧握手中,哪怕这信王来了,手中无人,他能做些什么?”
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脸色也缓和了些,点头道“还算你能有些长进!”
“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最近,还是让帮内都收敛些,莫被那毛头子抓到些把柄!”
“嘿嘿,等着明日,我便去会会他!”
“老曹,你也赶忙交代下去,我要知道这周通今日与之密谈了什么!”
曹正淳吩咐完后,二人都退下去了…
凉亭内,他紧盯着那就要燃尽的炭火,眉头紧锁,自语道“嘿,好女婿呀!你这是要岳丈的命么!”
………
此时的澜江客栈中,周通在房内已经喝了两壶茶…
他已经离营近一个时了…
虽一旁有王朝作陪,但他身为一军指挥使,怎能与他相谈议事。
今年,已经是他上任江州第四年了…
按着朝廷升迁制度,三年便是一个轮回,但自己依旧停任江州。
他也明白,李云隆调派他来此,目的便是盯着三大世家。
可上任,他便明白,江州的水,太深了…
且那副指挥使王潼,其妻便是府尹张真庭的姐姐,二人在他未到江州前,便掌握全府的军政大权。
哪怕他是朝廷钦定的指挥使,却使不动军内一兵一卒。
以至于他这个指挥使便如同空架子,故而在军中是一丝威信都不存,手下能用的,也就是从禁军中带来的二十名心腹。
四年来,他整日所做的便是呆在军中惶惶度日,他也受够了这种窝囊的日子。
如今发生这窃盐一案,他心内发觉,此事极有可能成为自己回都前的重要一关。
因此,在军营中,见着那金牌,他是激动不已,再得知李云隆派来的是自己的儿子,他更是欢喜,这才表明,这陛下极有可能是要铲除曹家。
如果自己现在还把握不住机会,那这余生就别想翻身了。
思绪渐停,周通现在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在这客栈中等候近一个时辰,但信王还不曾露面。
他倒是不是埋怨这位王爷,而是担心时间拖的太久,从而引来军中察觉,到那时,可就要多些麻烦了…
喝完杯中余茶,面色冷酷的看着王朝,道“我王朝,这信王殿下究竟何时回来?”
“若是拖的太久,恐怕就要被人所知了!”
王朝听后,苦笑道,“周将军,卑职也是不清楚啊…”
“我也去问过张龙几人,均未曾见过殿下出门…”
“谁知就这般消失了…哎…”
王朝故作叹气一声…
其实他方才去那暗七的房间敲了敲门,听着屋内没有动静,便猜到了这李洵阳应是跟着她出门了。
不过,此事他如何能告知周通?
听着王朝的回答,周通有些坐立不安,深吸一口气后,他冷道“既然殿下不在,那我便明日再来好了!”
罢,他便起身就要拉开房门,王朝当即将他拉住…
“周将军在等片刻,若是殿下还未回来,再动身也不迟…”
只听得周通冷眼看着他,鼻间轻哼了一声,又返身坐下…
“还不再上壶茶!”没好气的低喝了一声。
等他话音未落,这房内的窗户发出几声异响。
等着二人目光看去,便见着三道身影从窗户内跳了进来…
两名黑影,一男一女,另外一人,却是一位黑发老翁。
王朝大喜,低声道“殿下!”
“殿下?”周通脑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李洵阳还是皇子时,他也见过,可这三人,他都未曾见过,哪有李洵阳的影子?
这时,那老翁打量了一番后,冲着他问道“你就是江州军指挥使周通?”
周通愣了一神,还未作答,就见着那老翁伸手至脸侧一撕,随即露出真容。
等着他瞧清后,眼中露出一丝惊色,赶忙俯身行礼,恭敬道“末将参见信王殿下!”
“周将军无需多礼!”
“哎哟,这人皮面具,戴的极为不舒服,我这颧骨都疼的紧呐!”
“暗七,你这手艺可还得改进改进啊!”
李洵阳调笑了句,一旁的几人听后干笑两声。
暗七却冷哼一声,白眼道“老爷自己改进便是,我就先行回房了!”
此话一出,李洵阳是尴尬不已。
王朝换了壶新茶进来,李洵阳也与周通寒暄了几句。
随后,步入正题,问道“周将军可否将这江州情况与本王听听?”
“还有,这窃盐后发生的近况?”
周通喝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随后便开声道来…
……
片刻,李洵阳脸上微微一笑,道“看来周将军这指挥使还算是称职,与本王所了解的基本相同…”
“殿下莫要折煞末将了,哎,这四年,实在是有负皇恩…”周通惭愧道。
“诶,周将军莫要自惭形秽,若没有你,本王还不知道如何下手呢!”
“呵呵…”周通尬笑的抓了抓脑袋。
这时,李洵阳神色一紧,低声道“周将军,我想知道去那野岭渡搜查,你可有去?”
周通摇了摇头,但脸上露出一丝神秘,道“虽末将没去,但我也派了十余名亲信…”
“他们并没有与江州军在一块,而是独自搜寻…”
“等着他们回营后,告诉末将一个惊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