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骑营彻底忙碌了起来,不过这次的繁忙,和以往不同,以前是千骑营单干,现在是和其他衙署一起干,至于其他衙署,一起干倒是无所谓,就怕千骑营这边干着干着就开始干他们了。
楚擎依旧坐镇千骑营衙署,看似指挥调度,实则闲的一笔,天天揉着他那个破腰,瞅着陶若琳跑前跑后的,眼珠子都快放绿光了。
自从Ko慧德大师后,发生了许多事,似乎和京中每个人都有关。
首先是朝堂上,太子昌喻开始观政了,和历代观政的太子不同,天子昌承佑时不时的当着众臣的面询问太子的意见。
不得不说,昌喻不愧为贤太子这个称号,最初的几天,群臣很满意,太子进退有度,就那形象,一瞅将来就是明君,往黄老四旁边一坐,板板正正的,都不能比,再瞅瞅黄老四那熊样吧,都不稀得说。
可又过了几天,千骑营开始大张旗鼓的查寺庙并且丈量寺庙名下土地时,有朝臣坐不住了,试探了一下黄老四,大致意思就是毕竟信佛的百姓那么多,这样会不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先不说这些朝臣说这句话的初衷,其实也没毛病,又没说楚擎不好或者怎么地,结果,贤太子…彻底不贤了。
哎呀我去,就昌喻那架势,和要和跟些臣子拼命似的,张嘴就开骂,逼逼赖赖搁这干什么呢,什么玩意百姓就不乐意了,咋的,你存钱了,你是既得利者啊,啥玩意,你没这意思,那你和孤搁这什么扯犊子呢,查,必须查,就凭你们这几个损塞说的这几句话,必须让千骑营查一下你们。
直到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当朝太子,贤是挺贤的,就是吧,别提楚擎,谁提他和谁急眼,真正的那种急眼,大家都怀疑这太子到底是不是有楚擎的股份,现在再一瞅,往那一坐的黄老四,还算不错,至少很少和大家急眼。
这也就算了,主要是昌喻不管楚擎叫千骑营统领,叫楚师,大家都不知道楚擎什么时候也成太子少师了,不少人觉得昌喻这么一叫,正牌的太子少师陶瑸,老脸肯定挂不住。
结果呢,结果陶瑸那死出,比昌喻还来气,太子说的对,老夫女婿就是没错,爱咋咋地。
然后黄老四就很愁。
原本吧,他想大力支持楚擎,准备破罐子破摔了,为了老十,去你大爷的,朕也不要这仁德的人设了,就死撑,就给楚擎站台,你们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去巴结太子吧。
结果昌喻太der了,完全调过来了,成了太子死撑楚擎,破罐子破摔,去你大爷的,孤也不要什么贤太子的人设了,就死撑,就给孤的楚师站台,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去找我爹告状去。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老四又不愁了,转念一想,这样挺好,朕撑楚擎和朕的儿子撑楚擎,不都一样吗,正好朕还能继续当个老好人,NICE!
除了朝堂上,民间也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楚擎甩手掌柜的最大弊端显现出来了,关于商贾的事,这群商贾开始野蛮生长了。
最早楚擎让南宫平成立了商会,结果南宫平被揍瘸了,一急眼和比他还瘸的大舅哥跑边关去了,商会扔下了,原本是邱万山接手,可邱万山毕竟有官职,后来上了奏折,就让太子接手了。
太子身份特殊,出宫的机会少,可不少商贾们一看是太子罩着他们,心态或多或少就转变了,这一下是真的不怕世家了,走到哪都说是太子罩着他们,行事也越来越高调,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的商贾敢和世家乃至官员拍桌子了,梗着脖子和要和谁拼命似的,官员咋的,我们交税了,我们对百姓好,你敢整我们啊,整我们就找太子告状,你不怕,也行,我们找千骑营告状,弄死你个鳖孙儿!
如果单单是如此,楚擎是喜闻乐见的,可谁知这些商贾学习能力太强了,知道他们最大的依仗不是皇权,而是百姓,如同楚擎那般,对上工的百姓特别好,工钱给的足足的,然后将百姓当做他们的依仗,和世家们抢饭吃,开始蚕食世家子涉及到的一些商业领域,如果世家子或者官员搞他们,他们就去京兆府告状,去千骑营告状,甚至联合百姓写什么百人血书千人血书跪求太子下…下个政令管管那些欺辱他们的官员。
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商人本就让百姓知道了如果抱团是可以和官员拍桌子的,加上楚擎在高台上再次扮演了一下百姓代言人,京中百姓似乎觉醒了某些东西,这种东西从最直观的数据来看,就是京兆府的状书一日多过一日,千骑营接到的举报一日多过一日。
百姓,也越来越大胆,事情,超出了楚擎的掌控范围,就在昨夜,城门关闭后,四百多名百姓,冲进了大普寺,打了五十多名僧人,险些将大普寺给点了。
楚擎一大早坐在班房中得到消息时,足足半晌说不出话来。
“昨夜经过就是如此。”
江月生坐在楚擎面前,面色复杂:“马大人亲自带人去的,闹事的百姓并没有逃离,而是站在寺外,扬言…”
“扬言什么?”
“法不责众。”
“法不责众?”楚擎脸色很不好看:“法不责众是用在这里的吗,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大普寺的确不是很好东西,但是百姓也要遵守法纪,这个是必要的前提,朝廷会贯彻律法,用律法保护他们,而不是让他们以私刑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江月生颇为诧异,他还以为楚擎会拍手称快呢。
叹了口气,楚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以个人的角度,他的确是想要拍手称快,可如果以官员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京兆府、千骑营,不给百姓一个公道,那么他完全赞成百姓自己去找一个公道,可现在无论是京兆府还是千骑营,都在彻查京中以及京中周边寺庙的账目,这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而且还要统计出很多数据,不可能将钱追回来后每个百姓平均发多少。
混了这么久,楚擎也在不断的成长和成熟,考虑问题也越来越全面,初心肯定是没有忘记,可不能总是以小人物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一直这么做,只能管身边的事,而不是天下的事。
“最后马睿怎么处理的?”
“将带头的几人抓紧了监牢之中,其他百姓则是离开了,不过却颇有怨言,说京兆府也是那些僧人的走狗。”
楚擎紧紧皱起了眉头:“马睿为了百姓,多少次给他媳妇赶出了京城,百姓现在竟然说他是僧人走狗?”
“大人…”
看了眼楚擎的脸色,江月生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这事,我觉得,算是百姓的不对,说是刁民也不为过,有些蹬鼻子上脸。”
楚擎笑骂道:“百姓都不嫌当官的贪钱,当官的嫌百姓刁,你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江月生哭笑不得:“那倒是,都知道官员贪钱,百姓的确没说过什么,习惯了。”
“大昌朝的官员和世家,欺负百姓欺负的多久了,要是好好善待百姓,百姓能刁吗。”
“这不是善待了吗,该刁还是刁。”
“你懂个屁。”楚擎揉了揉腰:“让马睿自己看着办吧,你快去忙的京察吧。”
江月生嗯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二狗这一走,楚擎收起了笑容,喊了声三哥,门口的福三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一眼,福三问道:“少爷觉得不对劲儿?”
“是的。”楚擎摇了摇头:“肯定不对劲儿,入夜,关了城门,足足四百多百姓,冲进大普寺,打了僧人,差点烧了寺庙,时间挑选的恰到好处,南郊庄子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也就是说,咱南郊没人参与,千骑营也没收到任何风声,基本上可以确定和北市的百姓也没关系,而陶家庄子,更不可能了,全庄子才多少人,不是北市百姓,不是南郊的百姓,不是陶家庄子,却又居住在城外…”
“小的让二通去查查?”
楚擎没有马上开口,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先给肖轶叫来,再去问问兄弟们,这几天赵宝蛋和贺季真有没有离开,如果离开的话,都去了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