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个郎中,二十六个倒霉催,站在风中,瑟瑟发抖,身后是一排摁着刀柄防止他们随时逃跑的镖师。
马如敬带着一群将领跑出来后,给这群胡子花白的郎中们围了起来,和要挑保熟的西瓜似的。
大家很满意,因为就这一群老头子,加起来基本上都快一千五百岁了。
马如敬搓着手,不断搓着手,咧着大嘴都能看到后槽牙。
一群将领们已经开始撕吧了,六个大营,二十六个郎中,没法平均分,就看一会谁拳头大。
“好,好的很啊。”
马如敬不搓手了,掐着腰,哈哈大笑:“从此以后,你们便是边军的医官。”
一个岁数最大的老头,哆哆嗦嗦的问道:“真…真的要待满三年吗,老朽…老朽…”
“哇”的一声,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居然直接哭出来了。
“不活啦,不活啦,那张姑娘明明说是去陈城,可结果将老夫带到了边关,带到这国朝的边关,骗人,这分明是骗人啊。”
马如敬楞了一下,众人面面相觑。
就这一群纷纷面露苦色的郎中们,不是自愿来的?
这一下,大家有点麻爪了。
如果不是自愿来的,就算强行留住,会真心实意的治疗军伍吗?
就在这时,绿珠走了过来。
“给姑奶奶我憋回去!”
一声厉斥,绿珠掐着腰骂道:“谁若再敢哭哭啼啼,打断你们的狗腿!”
绿珠这一喊,哭泣的倒霉催一抽鼻子,看着脚面,委屈巴巴的。
绿珠冷笑道:“既然来了,不待够三年,就莫要想着回去,敢偷跑,别怪姑奶奶我翻脸不认人。”
俏目扫过二十多个倒霉催,绿珠掐着腰说道:“也别说我不讲江湖道义,待满三年,离开时,再赏你们一人二百贯,除此之外,你等亲族,后辈,皆可入寒山书院求学。”
倒霉催们齐齐抬起头,面露喜色。
“真的吗,老朽家中有也孙儿,也可入学…”
“老夫儿子已是束发之年…”
“听闻寒门书院又聘请了几位大儒…”
“若是后辈可入学,又能再得二百贯,三年而已…”
“都给我闭嘴!”掐着腰的绿珠又吼了一嗓子:“话,姑奶奶我放这了,都是在京中那地界讨饭吃的,你们写封信问问南北二市的商贾和街坊,打听打听我绿珠,你们在边军待满三年,我说到做到,你们要是敢跑,或是出工不出力,别怪我翻脸无情,烧了你们的医馆,撕了你们的医书,打断你们的狗腿,给你们的子孙都抓边关从军,还有这京中各处府邸,再无一人敢寻你们求医问诊!”
一群将领们闹心扒拉的,骂就骂,提边关从军做什么。
倒霉催郎中们敢怒不敢言,强颜欢笑的点着头,连说信的信的,一个个面露讨好的笑容,那叫一个谦卑,信是真信了,但是是被胁迫的,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受着了。
绿珠微微哼了一声,随即转身,望着目瞪口呆的马如敬,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大帅,您挑人吧,手艺不成的,我命人打断他们狗腿送回京中就是了。”
马如敬吞咽了一口口水,都有点不敢直视绿珠了。
这是…宫中册封的五品宜人?
这位宜人,张嘴打断别人狗腿,闭嘴撕了郎中的医书,这也不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宜人啊。
张成孝吞咽了一口口水,拱了拱手:“这位姑娘,还未请问,你在京中,是…是…”
田海龙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按理来说既然绿珠是五品宜人,那应该是朝堂大臣或是勋贵之妻。
可这五品宜人一开口,明显是老社会人了,这也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宜人啊,就看这群郎中那一脸死了老娘的表情,八成就是被半骗半抢弄到边关的。
田海龙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寻思边军欠这么大个人情,大家先相互了解了解也好,看看以后有机会尽量给这个人情还了。
绿珠看出来田海龙的意思了,淡淡的说道:“这位将军,小女不过是京中寻常商贾罢了。”
“商贾?”
田海龙更懵了,五品宜人怎么又成商贾了,而且还是女商贾?
张成孝来劲了,一拍胸脯:“妹子,本将叫张成孝,尽管说你是做什么营生的,本将在京中又不少亲朋好友,无论你是做什么的,明日就书写信件,照顾照顾咱妹子的生意。”
田海龙一脸鄙夷。
他太清楚楚擎的小团伙成员都是个什么来历了,他觉得就张成孝在京中的那些狐朋狗友,可能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而且大家都看出来了,张成孝明显是搁这装B呢,见到人家姑娘长的漂亮,跑这来刷存在感呢。
绿珠却露出了笑容:“多谢将军美意,小女是做工料生意的。”
“工料,诶呦,这个行当可赚不上钱财,去年还听京中的兄弟说,这工料,都让个什么侍郎赚去了。”
“是如此的,的确赚不上几个钱。”
绿珠也看出张成孝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这种人,她见过太多太多了。
“那成,过几日本将写封信,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营生,介绍给你,边军欠你个天大的人情,本将怎么也要还上,大妹子你说就成,你想做什么营生。”
“做什么都成。”绿珠双眼满是狡黠:“总之不太想做工料了,这行当,每个月累死累活,还要被强行交出去五六贯呢。”
“什么?”张成孝一拍胸膛:“谁敢强行让你交钱,说名字,这气,哥哥帮你出。”
“钱庄。”
“钱庄?”
张成孝愣住了,其他将领也是如此。
绿珠委屈巴巴的说道:“就是户部的钱庄,不讲理的,每个月都要收人家五六贯大钱,月月都是如此,心疼死了,张将军有法子帮帮人家么?”
张成孝一时没反应过来:“钱庄为何收你钱?”
“人家也不知啊,很是欺负人的。”
张成孝刚要再开口,田海龙叹了口气,悄声说道:“钱庄存了钱,要收存户钱的,一万贯,收五百文。”
众多将领们全傻眼了,张成孝目瞪口呆,一边看着绿珠,心里一边盘算着。
越算,他越是觉得自己卑微。
眼前这大妹子存一万贯,钱庄收五百文,…
眼前这位阿姐存两万贯,钱庄收一贯…
眼前这位干娘存三万贯,钱庄收一贯半,
自己的亲奶奶应该是是存…
其他将领们已经不敢直视绿珠的双眼了,贫穷,限制了他们看姑娘的勇气。
唯独田海龙乐了,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老子就知道!
一个老头开口了,一副拍马屁的模样点着头:“不止呢,张姑娘每个月都要往城南花费不少钱财,单单是救济流民,听闻就花费了不下十万贯。”
一群穷逼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成孝已经想要将脑瓜子插进裤裆里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做工料生意,这么赚钱么,不是…不是听闻京中工料行当,是个郎中说了算的吗?”
“这位将军说的是章松陵吧。”绿珠甜甜一笑:“他去年年底时,让人家不小心用菜刀砍死了,现在小女子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