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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1章 协议

蜀汉之庄稼汉 甲青 10925 2024-01-30 14:06

  玩三国类游戏,胡夷的两大首领是不能忘的。

  南孟获,北轲比能。

  当然,他们下边,还有几个让人有些印象的胡夷首领。

  比如说孟获的老婆祝融,一直打不过轲比能的步度根,还有反复无常的泄归泥等。

  冯刺史在十多年就见过孟获了。

  甚至孟获的女儿花鬘,和冯刺史的关系还不错,这几年还不忘记时常送些种子啥的。

  而今天,他终于见到了轲比能。

  虽然是坐在马上,但冯刺史仍可看出,轲比能有着草原上胡人的共同特点。

  身材应该不高,但看上去却比较壮实。

  头上编着一些小辫子,有类后世的脏辫,但看上去却是比脏辫还要脏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大漠风沙大,胡人又不注意打理自己,在蓬乱胡子里露出的面孔,显得极是黝黑。

  若是消息没错的话,轲比能就算没有六十岁,估计也差不远了。

  这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子,坐在马上,腰杆挺直,目有精光,完全没有他这个年纪应有的老态。

  冯刺史在打量轲比能,轲比能也同样在观察冯刺史。

  虽然早就知道冯郎君乃是年少成名,不过此时看到他的模样,轲比能仍是止不住地有些吃惊。

  因为不管是谁,都很难想像眼前这位连个唇须都没长出来的郎君,居然是他身后那支大军的最高统帅。

  轲比能正在感慨的时候,目光落到跟随在冯郎君后面的姜维和赵广身上。

  待他看清两人的模样时,眼中不禁掠过一抹异样,然后又是一阵了然。

  听刘郎君说过,这位冯郎君自领军伊始,身边就一直喜欢带一些俊美郎君,看来诚不欺我。

  可惜我大鲜卑,全是生活于大漠上的雄壮男儿,难有像那两人那般好看。

  要不然的话,寻几个俊美男子送到对方身边,也好加深双方友好,说不得还能探听一些消息。

  冯刺史自是不知堂堂一代草原大首领,居然在转动这般龌龊的心思。

  他一边感叹轲比能这货的老当益壮,一边策马迎接上去,满脸堆笑

  “轲比能首领,久仰大名!”

  轲比能看到冯刺史终于动了,连忙收起自己的心思,同样笑脸相迎

  “冯郎君,我对你才是闻名已久啊!”

  两骑靠近,两人相视大笑,把臂言欢,如同久违不见的老友。

  凉州刺史冯君侯与草原鲜卑大人轲比能的会面,是热烈的,是融洽的,是一次成功的会面。

  双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打倒魏贼。

  冯刺史称,这么些年来,鲜卑百姓饱受魏贼欺压,不得不从东边的幽并二州,迁到九原故地,凉州深表同情。

  轲比能回应道,大鲜卑有着辉煌的过去,虽然一时间遭到了挫折,但终究会重新站立起来。

  同时轲比能还对凉州这些年的援助表达了感谢。

  在这次会面中,冯刺史没有提起前些日子义从胡骑被袭击一事。

  轲比能也没有询问冯刺史为何会让大军摆出这等阵势。

  双方默契地就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表示要一齐向前看。

  会面结束后的第二日,冯刺史和轲比能在阴山下盟誓,约定不日将一起出兵,南下伐贼。

  盟誓结束后,轲比能立刻领军先行回转,准备回去收拢部众,以便随时出发。

  同时他留下自己的弟弟若洛阿六,吩咐他后面带领冯郎君的大军穿过阴山,前去和自己汇合。

  大漠风沙大,冯刺史送走轲比能后,回到自己的帅帐里,让人打了水洗脸。

  关姬在旁边正递上毛巾,还没开口说话,只听得就有亲卫禀报

  “君侯,赵将军过来了。”

  “让他进来。”

  赵广人才到帐门口,就大声嚷嚷

  “兄长,你怎么能答应那轲……”

  “你闭嘴!进来再说!”

  赵广被这么一喝,果然收声,悻悻进来。

  冯刺史把脸埋在水里,哗啦哗啦,水花四溅,好不一会才抬起头,接过关姬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其他人呢?怎么不进来?就拱火你一个人过来?”

  赵广看到兄长身子都没转过来,就知道外头发生了啥事,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掀起帐帘喊道

  “都过来吧!”

  呼啦啦地涌进来一堆人,姜维、李球、石苞、霍弋、杨千万、刘浑,甚至秃发阗立都没落下。

  这些人,或怒气勃发,或愤恨不已,不一而足。

  “好了,可以问了,想要知道些什么?”

  冯刺史大剌剌地坐到主帅的位置上,问道。

  众人皆看向赵广。

  赵广早就按捺不住了,心急地问道

  “兄长,你与轲比能盟誓,答应了他,若是攻下长安,子女财帛任他掳掠,我们只要土地城池,是不是太……太轻率了一些?”

  他本想说怯懦,或者耻辱什么的,只是兄长这些年来权威甚重,他想了半天,这才说了一个“轻率”。

  冯永扫了一眼下边,杨千万和刘浑也就算了,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是大汉归义侯,自认光武皇帝之后。

  秃发阗立又是什么鬼?

  你可是鲜卑胡人啊,连个汉姓都没有,一脸的愤愤不平是个什么意思?

  哦,你已经是大汉的将军了,那没事了。

  “不答应他,他怎么会尽力帮忙?没有他的帮忙,大军从阴山南下,哪来的粮草?”

  居延郡的粮草早就断了,长途远征就这样,不能指望后方。

  一路上任由义从胡骑抢掠,就是为了给大军收集粮草。

  大军自带的干粮,能少用就尽量少用,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

  到了阴山这里,还能抢谁,总不能去抢轲比能吧?

  就算是去抢轲比能,那也得等大军过了高阙塞再说。

  毕竟阴山现在可是控制在轲比能手里。

  虽说群山之间有不少沟涧,导致阴山四面漏风,而且冯刺史也不相信胡人能把阴山关塞利用起来。

  但如果他真要下定决心死守的话,自己的大军就成前有阻兵,后无粮道的危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等自己攻入阴山,再收拾完河套地区,关中怕是早就打完了。

  轲比能估计也是看到了自己有求于他,所以在阴山外面盟誓时,就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毕竟在幽并二州边境时,他也是经常领军犯境,抢掠成性。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上位者来说,纵军掳掠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屠城都不知屠过多少次了,还在乎掳掠?

  轲比能常年呆在汉地边塞,估计也知道汉地那些所谓的英雄枭雄,干过什么狗屁破烂的事。

  他觉得自己未尝不能一试。

  所以这个要求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内。

  只是对于汉地来说,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苗头。

  表明轲比能已经不满足于抢掠边塞,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内地,他甚至已经打探了长安的情况。

  长安这些年来,因为商队往来,再加上司马懿勤勤恳恳的经营,早就不复以前的荒凉。

  真要抢了长安,所得财物,不知相当于要在大漠上放多少年的牛羊。

  冯刺史端坐着,仿佛没有看到自己手下将军的神色,冷笑一声说道

  “再说了,我只是答应他,任他自己去拿,又没答应他,帮他去取。”

  赵广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看来,兄长与轲比能一起攻入长安后,这帮与不帮,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轲比能没长手脚?

  倒是姜维反应最快,但见他低声道

  “莫不成君侯不欲攻下长安?”

  “我们跑这么远,不就是为了攻下长安?”冯刺史呵呵一笑,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在攻下长安前,让轲比能去死不就好了?”

  “死人怎么去掳掠长安?总不能变成鬼去吧?”

  就算是变成鬼,问过鬼王没有?

  知道本侯早年的匪号是什么伐?

  在盟誓大会上,轲比能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冯鬼王就已经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

  一个人在临死前,让他多听些好话,才好让他安心上路嘛。

  听到这番话,众将心里不禁一凛!

  是了,君侯能坐到今天这个地位,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贼人的血。

  从巧言令色,再到心狠手辣,深谋远虑,更别说睚眦必报……

  想到这些匪号,姜维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暗道一声草率了!

  君侯这一路过来,都不忘记寻找劳力,又怎么可能真心会答应胡人那等荒谬要求?

  自己等人一齐过来,有类逼问,也不知君侯心里会不会有所芥蒂?

  心里这么想着,再看到君侯脸上的冷漠表情,众将心里皆有些忐忑。

  这时,只听得站在冯刺史身边的关将军缓缓地说道

  “君侯做事,自有计较,要不然何以会被丞相委以重任?”

  “尔等现在要做的,不是到这里质疑君侯,而是回到营中,严禁知情者在军中传播此事,以免乱了军心。”

  身为凉州军的实际指挥者,同时还是冯家压箱底家学的保护者,关将军自然也知道,凉州军与其他军队略有不同。

  但凡有点家底的良家子弟,进入军中,最低的目标,也是为了追求功名富贵啥的。

  但苍头黔首不一样,特别是天下大乱数十年来,他们要么是被迫,要么是为了求一口饱饭,这才入了军伍。

  他们没有人生目标,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被敌人杀死,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如同没有自己的意识。

  直到阿郎在军中强制推行识字,在给了他们希望的同时,也告诉他们为何而战。

  这才让他们明白过来,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那一口饭。

  为了守护自己得来不易的希望,为了不让子孙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为了天下安宁,他们都必须讨贼。

  再加上数百年来大汉主义的影响,这些士卒现在已经明白了什么叫汉夷之别。

  真要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胡人掳掠长安,特别当他们知道还是冯刺史应允胡人这么做的时候,那就不是军心动摇这么简单了。

  到时就算是凉州军不崩溃,也会迅速沦落成打家劫舍的贼军。

  所幸的是,盟誓的时候,在场的基本都是军中主要将领,以及一些亲信。

  掳掠长安这个事情,说起来不甚光彩,与讨贼这种伟光正的大事格格不入。

  再加上这种事情又是破城后常见的事,所以双方只是做了一个口头分赃协定,自然是不用写到传遍全军的讨贼檄文上。

  所以目前这个消息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君侯,军中将士倒是好说,但我们这一路与轲比能一起南下,两军不免有混杂,到时义从胡骑从胡人那里听说了消息,那怎么办?”

  姜维还是细心些,想起了一个最大的漏洞。

  冯刺史垂下眼眸,淡然道

  “义从胡骑不听凉州军令,却去听轲比能的胡言乱语,那还能叫义从胡骑么?”

  “既然他们喜欢听,事后就让他们去陪轲比能多说话好了。”

  大军征战在外,后无援军,大敌当前,稍有不慎,便有覆没之忧,严肃军纪是必须的。

  冯刺史抬起头,扫了一眼秃发阗立

  “秃发阗立,我知道你与那些部族的渠帅交好,这个事情,我就交给你去办。”

  秃发阗立一个激灵!

  “诺!”

  秃发阗立是继刘浑、端木哲之后,第三个成功洗白例子,广为凉州胡人所知。

  平日里可没少胡人渠帅上门打关系。

  此时他听到君侯吩咐,心里就明白,自己的考验来了。

  出得帅帐以后,他寻了个机会,悄悄地找到石苞

  “石将军,今日君侯所托之事,还请教我。”

  他素知在一众将军里,论起领兵,石苞可能不是最厉害的,但在部族打交道这种事情上,他肯定是最有经验的。

  更别说此人素来颇有计谋。

  秃发阗立看到石苞略有犹豫,知道他心有顾虑,连忙发誓道

  “石将军且放心,此事除了我之外,再不会有他人知晓。”

  说完,他又压低了声音

  “将军也知道,吾族妹雪娘,乃是刘郎君的妾室,颇有几分姿色,故这才得刘郎君所宠。”

  “我族里,其实还有小雪娘十来岁的阿妹,姿色不下其姊……”

  石苞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咽了一下口水

  “喛,都是为君侯效力,何须生分?君侯之事,其实易耳。”

  “请石将军教我。”

  “义从军前些日子不是被人袭击了吗?到现在也没个由头。”

  “只要义从军里有轲比能部众袭击义从军的流言,到时谁还会听那轲比能所部之言?不大打出手就不错了。”

  秃发阗立听了,有些犹豫道

  “这样会不会导致两军不和?万一坏了君侯讨贼大事……”

  石苞奇怪地看着秃发阗立“义从与轲比能所部不和,不正是君侯所乐意见到的吗?”

  今日在帐中,难道还看不出君侯对轲比能和义从是个什么态度?

  他们双方关系好,才会让君侯担心的吧?

  而且君侯从一开始,似乎就没想过要和轲比能一条心。

  那还怕什么两军不和?

  秃发阗立恍然大悟“多谢石将军指点!”

  “秃发将军要注意,此事万不可被人抓住了话柄,只要没有追究到将军头上,那就一切不是大事。”

  石苞嘱咐道。

  秃发阗立点头“明白!”

  只待秃发阗立离开后,石苞摸了摸下巴,喃喃道

  “将帅之谋,不可广与人说,不然泄之则事败,如今君侯公开与我等说出图谋轲比能之事,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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