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er_ip"><b></b>虽然周瑜英年早逝,死得太早。
但说实在话,孙权能称帝,甚至吴国能有今日的版图,大多都是周瑜在时打下的基础。
这一点,就连孙权都不敢否认孤非周公瑾,不帝矣。
在周瑜死后,孙权让太子孙登娶了周瑜之女,同时又让周瑜长子娶了自己的长女孙鲁班,还让周瑜的次子周胤娶了宗室之女。
就连周瑜的侄子,也能因此而受封,当上偏将军。
周氏一族,可谓荣极一时。
可惜的是,帝王多是薄情寡恩。
时间更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
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世间人淡忘了放多事。
对于很多帝王来说,用三十年的时间来感谢某位臣子的功劳,已经足够长了。
周胤因罪被贬为庶人,徒往庐陵。
周护被孙权称为“性行危险,用之适为作祸”,算是彻底断绝了未来的仕途。
一向良淑的太子妃,得知自家兄弟的遭遇,果然惊得手足无措,跑去寻太子哭述说情
“大人早逝,大兄又早夭,妾与二兄年纪尚幼,不得不互为相依。”
“今二兄犯了国法,妾不敢为他开脱,只是上古尚有‘八议之辟’,只盼殿下能看在大人昔日的功勋上,劝一劝陛下,让二兄换个地方反思己罪。”
庐陵那是什么地方?
可不是后世的“人杰地灵”所在,更谈不上什么物华天宝。
三国时期的庐陵,出门不是山就是水,蛟龙(即鳄鱼)满江满湖游,虎兕满山满地走,蚊虫满天满空飞……
就算是闭门不出,做一个修仙人,说不得哪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瘴疫暴毙而亡。
莫说是以庶人的身份被贬去那里,就算是做官,那也不值得。
也就是比贬去交州强上那么一点点。
孙登与周妃一向恩爱,面对妻子的哭述,他也是颇有些无奈
“细君所言,卫将军等诸位老臣,早已对陛下言明,只是陛下如今正气在上头,轻易不能听进人言。”
说到这里,他安慰着周妃说道
“最近朝中发生的事情比较多,陛下心烦,等这一阵子过去了……咳咳咳!”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捂着嘴咳嗽起来。
“殿下,你怎么样了?”
周妃一看孙登如此,吓得连忙收了泪,扶着太子坐下,“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她一边担心地问着,一边帮忙捋背。
孙登咳了好一会,这才放开捂着嘴巴的手,来回呼吸了好几次,尽力放缓语气
“无妨,只是因为进入冬日,所以旧疾复发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去年冬日的时候,太子的养母徐氏病重,孙登日夜兼程赶去吴郡探望。
徐氏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孙登悲痛万分,甚至数日滴米未进,最后亲自扶棺送葬。
偏偏在这个时候,孙权最宠爱的妃子,吴国无冕之后步氏,也在建业病亡。
孙登又被孙权催促着日夜兼程赶回建业。
这一来一回,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孙登一下子就病倒了。
虽然后来身子慢慢调养了回来,但终是被风寒趁虚而入,潜于体内,最后落下了病根。
每逢气候变化,或者每起风寒,孙登稍不注意,就会咳嗽不止,气血热燥。
看着周妃担心的目光,孙登笑着安慰道
“我真没事,方才你所说的事情,虽然朝中只怕无人能劝得动陛下,但还有一个人,或者能帮上忙。”
周妃眼睛一亮“殿下请说。”
孙登压低了声音“后宫。”
周妃一怔“后宫?”
“对。”孙登点头道,“昔日步皇后在时,常能规劝陛下。如今外事纷乱,后宫无主,陛下内外皆不顺,易生心火,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出来,安抚陛下,说不定能有奇效。”
周妃与孙登夫妻多年,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孙登所言之意
“殿下的意思是,袁夫人?”
“正是。”孙登点头,“你以问候长辈的名义入宫,去见一见袁夫人,就说我欲见她一面,有事相商。”
徐步两位夫人去世后,皇帝孙权与太子孙登,以及满朝文武达成了一致意见,欲立以节操品行著称的袁夫人为后。
为此,孙登甚至愿意称袁氏为母――当然,若是以后袁氏当真成为皇后,自然就是太子的嫡母。
可惜的是,袁夫人认为自己乃是克子克女之命,断然拒绝了。
不过虽然袁夫人不愿意当皇后,但也算是与孙登结了一段善缘。
当她从周妃嘴里得知太子想见她的时候,倒是没有拒绝。
只是让孙登没有想到的是,两人见面之后,袁夫人不但照例拒绝了孙登想要称呼她为母的请求。
甚至对孙登的另一个请求也是一口回绝
“吾非后宫之主,岂能行僭越之事?若是吾答应了殿下,那与谋求后位有何区别?”
不过袁夫人终是有德行的,她想了想,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皇后之位,既是陛下之事,亦是太子之事,也是朝中诸臣之事。”
“若是宫中无人可任皇后之位,何不再选些新人入宫,如此一来,说不得能发现贤良淑德之女,可为母仪天下。”
孙登有些莫名其妙。
说正事呢,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情?
再说了,让父亲给自己多找些小妈这种事情,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吗?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怎么接话。
袁夫人说完以后,却也不过多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以后,然后起身离去。
母仪天下,是女子的最高荣誉。
若是说不心动,那就是假话。
但袁夫人知道,大吴皇帝心中的皇后,只有一个,那就是步练师――至少是以现在而言。
现在宫里的嫔妃,有一个算一个,在皇帝心里,没有一人能比得过步皇后。
皇帝思念步皇后的感情还没有过去呢,谁敢在这个时候露出想要登上皇后之位的心思,十有会遭到皇帝的厌恶。
袁氏不懂后世的那些什么“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但她知道如何让皇帝尽快走出这种情绪。
因为大吴皇帝思念步皇后,并不代表着就是专情。
要不然当年徐夫人不乐意陛下身边有太多女人,为何又被遣返吴郡去了?
而步皇后之所以能宠冠后宫,除了她的容貌,更重要的是她性不妒忌,时常主动为陛下推荐美人。
步皇后去世快两年了,宫里的人都想着争宠,却是无人想着给陛下推荐新人。
如此下去,陛下自然只会更怀念着步皇后的好,只会越发想念步皇后。
所以……如果宫里有了新人,大概能让陛下开心一些吧?
这样的话,只要太子再借机提起一些不太过份的要求,想必陛下自然会答应。
而且宫里诸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孙登呆坐在那里好一会,好久也没有回过神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袁夫人会给他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果然,不出几日,宫中就传出消息,说是袁夫人认为宫内已有多年未放宫人出宫,导致宫中不少宫女已经超龄。
于是她向陛下建议,放一些宫人回家,再给宫里换一些新人。
素来有德行的袁夫人提出这种建议,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之外。
这些年来,吴国的府库收入一直不太好,要不然,吴国的钱也不会越铸越大。
宫里选换新人,那是要花钱的。
放过了年龄的宫人出宫,也是要给路费的。
换成以前,莫说此事能不能通过。
就算是能通过,要扯皮多久还是个问题――钱谁出?钱哪来?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有贤明之称的太子,居然在这个事情上沉默了,并没有出声反对。
只是建议道
“若是在民间选女子,不但耗时,而且耗钱粮,更会惊扰百姓。”
“不若先从犯官罪吏的妻女中选择,比如说,专为宫中织布的织室,就有不少官宦之女,可从中择优而选之。”
“若是能满足宫里的要求,就不用再从民间选,这样的话,也能减轻百姓和朝廷的负担。”
听到太子的提议,孙权连连称赞,直说太子明事理,恤百姓,实在难得。
皇帝和太子都这么说了,大伙自然也就没了反对的理由。
过了一些时日,有犯官妻女的官署,选出一批女子,同时把名单送入宫中。
其中有一女,姓潘名淑,乃小吏之后,容貌艳丽无比,织室女子皆呼之为“神女”而敬而远之。
负责选宫女的人把此事告知了孙权,同时从众多的画像中挑出潘氏的画,呈送到孙权面前。
已经年近耳顺之年的孙权,一看到潘氏的画像,竟是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琥珀如意死死地按在潘氏画像上。
最后只听得“啪”地一声响,琥珀如意竟是被生生折断了。
孙权浑然不觉,只见他又惊又喜地说道
“此果真神女是也!吾观她这般愁容,尚且如此动人,若是能让她欢喜起来,那又是何等绝色?”
侍立在一旁的吕1,有些僭越地凑上去,看了一眼画像,陪笑道
“小人听闻,这神女因其父坐法而死,她与其姐一齐被送入织室,故而日夜忧思,平常少有进食,其体态既纤且柔。”
校事府有稽查之权,这些送入宫中的女子名单,他们已经提前一步审查过底细了。
吕1深知孙权所好,所以早就有所准备。
此时看到孙权果然对潘氏一见钟情,自然连忙凑趣
“若是她能有幸,陪伴于陛下左右,不啻从沼泥跃至云端,到时只怕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愁容?”
“介时陛下,自然可以日日看到神女绝色之美。”
孙权原本就在惊喜当中,此时再听得吕1之言,心里更是高兴,连忙下诏,派出雕轮御车至织室,接潘氏入宫。
潘氏入宫后洗漱沐浴后,又被梳妆打扮一番,这才送至孙权面前。
孙权一见真人,不由地有些呆了。
但见
丽姝正是碧玉年华,芳容绝代,云鬟低翠,粉颊绯红,体态身材,无不合度,最可怜的是两道黛眉,浅颦微蹙,似乎有含着嗔怨的模样。
及见她柳腰轻折,拜倒座下,轻轻的啭着娇喉道“罪女潘淑,拜见陛下。”
孙权闻其娇语,更觉得旖旎动人。
“起来起来!”
孙权走上前,扶起潘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越看越是喜爱。
越看眼中越是发亮,他只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爱怜不已。
吕1见此,领着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待他回到校事府,便喊过人来
“去,去宫中的织室,让他们日后多照顾潘淑的阿姊,不可让她受了委屈。”
“可是中书,那潘氏,极有可能是与东宫那边有联系的。”
“吾如何不知?”吕1脸色阴沉,“只是事到如今,陛下恐怕已是看上了那潘氏,吾等只能是亡羊补牢,说不得犹未晚也。”
区区一个犯官之后,没入织室,名声居然能传至陛下耳中,要说没有人推波助澜,吕1自然不信。
但作为陛下的耳目,校事府也不是吃素的。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潘氏,应该只是东宫临时起意。
东宫能把此女送入宫中,校事府未必不能把她拉拢过来。
专门负责织布的织室,校事府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毕竟校事府可是与兴汉会有着专门的交易渠道呢。
是夜,果然潘淑没有出宫,听说当晚就侍寝陛下。
新人入宫,极受陛下宠爱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朝中的大臣,这些日子上朝,看到陛下的脸色,似乎比往日高兴得多。
不少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就不用再大动干戈在民间选女了。
太子孙登,趁机向皇帝上奏
“犯官之后,尚能深受天子恩泽,故将军周瑜,功勋卓越,后人却被徙边地而不得赦免,两相比较,恐世人非议陛下重色而轻德。”
“儿臣奏请陛下,请求赦免周胤之罪,发还部曲并复其爵位,以安旧勋之心。”
孙权春风得意之际,再加上太子在选宫女一事上的态度,终于答应了此事。
可惜的是,孙权的诏书,还没等送到庐陵,周胤因水土不服而病死的消息,却提前一步传至建业。
这个消息,让孙登眼冒金星,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竟是篮子打水一场空,白忙一场。
急火攻心之下,他再一次病倒了。
倒是吕1,得知太子在朝堂上的奏言,竟是忍不住地哈哈笑出声来。
在朝堂大势上,校事府根本就没有丝毫发言权。
但在揣摩人心上,朝堂诸臣却是远逊吕1等人。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把潘氏的一切,查了个清清楚楚。
“潘氏受东宫之恩,得以入宫,若是东宫能借此与之交好,吾等只怕难矣!”
“谁料到东宫竟是敢在朝堂上直言潘氏乃犯官之后,其贬低之意,显于众人。”
“须知那潘氏乃性险之妇人,如今骤得显贵,若是得知此等言语,她与东宫的那点交情,只怕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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