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宫里现在着急把这铁甲骑军的成军之法要去,也没多大用处吧?”
冯永在答应了张星忆之后,又问了一句。
虽然组建重骑兵就是在烧钱,但冯永自然不是在怀疑宫里缺钱。
毕竟这些年来,阿斗与张星彩这对夫妻档,先是开了汉中冶,又开了南中冶。
靠着开发汉中与南中的东风,光是这两个机构就不知为他们赚了多少钱。
更别提宫里原本就与兴汉会联系紧密。
最早的时候,兴汉会的一部分产业,还是靠着借宫里的皮才做起来的。
现在兴汉会极度膨胀,已经隐隐有大汉第一财阀社团的趋势。
宫里最早的那份投资,估计算是这世间最成功的商业投资。
皇帝与皇后虽名义上是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但早些年的日子,过得其实也不怎么滴。
穷了那么久,苦了那么久,手里突然有钱了,就想嘚瑟一下,可以理解。
但就如兴汉会最开始的时候要向宫里借用资质一样。
阿斗想要自己组建一支重骑兵,首先就要先取得组建资格。
现在大汉的军权都是掌握在诸葛老妖手里。
诸葛老妖会不会答应不好说,就算是答应了,但统领骑军的将领呢?
骑兵与步卒可不是一回事。
甲骑具装与现在的骑兵主流突骑游骑更不是一回事。
哪知张星忆却是嘻嘻一笑:
“如何会没用处?用处大了去。”
“嗯?”
冯永看到她这模样,心道这是有故事啊?
“说说?我不在陇右的这些日子,难道汉中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但见张星忆摇头晃脑:“当然有事,而且还是大事。陛下前些日子亲临汉中,以示抗贼之志……”
冯永“啧”了一声,“这个我知道啊!可是和现在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在这个事情上,冯永确实对阿斗有些另眼相看。
那个时候谁都以为曹真十万大军征汉中。
阿斗居然敢在这种情况下亲临前线,与御驾亲征也没多大区别了。
当然,冯永更佩服的是张星彩,这其中要是没有她的背后使劲,就凭小胖子那性子,会不会半路回锦城还不好说。
不过听老婆的话好处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这一次阿斗刷声望刷得飞起。
虽然吧,曹真没有走子午谷,但司马懿是真走了汉水,甚至还攻下了边境的新丰县。
汉中这一波,也勉强算得上是大军压境。
只是这一回,曹真败于萧关下,子午谷又不过是疑兵,司马懿一支孤军跑到汉中,能有多大作为?
定然是要白白给阿斗送一波声望。
只是总不能因为刷声望刷爽了,然后就想要挑战相父的权威吧?
“帝后共临军前,鼓舞军民士气,纵观史上,能有几人乎?”
张星忆继续摇头晃脑,“然帝后不惧艰危,臣民又何以能让帝后处于险地?故当重建南北强军,以卫皇家安危……”
冯永听了,“哦”了一声。
这话也有道理……个屁!
所谓南北军,其实就是前汉的军制,以两支正卒来守卫京师与皇家安全。
一支为南军,守卫宫城;另一支为北军,保卫京师。
不过因为两军正卒都是从地方挑选,每年一轮换,漏洞太多。
所以到了孝武皇帝时期,又组建了侍从军和禁卫军,其兵源不再是全国征发,而是固定的职业兵。
至此,皇帝这才完全掌握了京师的守卫军事力量。
当然,冯君侯觉得有个屁道理自然不是因为这个。
因为不管守卫皇家的军事力量是叫南北军还是叫禁卫军,这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掌握在谁的手里。
冯君侯觉得有个屁道理的是,贼人都兵临城下了,你才想着要组建守卫军事力量?
屎都快要拉裤子里了才想着建茅房?
于是冯君侯不怀好意地斜眼看向张家小娘子:“这话谁说的?”
“丞相。”
哦,那就没事了。
丞相说的,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巧言令色的冯郎君想了一会,又忍不住地说道:
“这个,丞相前面不是才实行精兵之策吗?还裁减了军中不少老弱,怎么这个时候又要扩军?”
想不通啊这个!
张星忆“嘁”了一声,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南北二军,是用来守卫帝后安危的。”
卧槽!
冯永这才猛然真正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丞相真答应了让宫里出钱粮组建南北军?”
吃谁家的饭就要听谁家的话,宫里出钱粮组建南北军,就相当于这两支军队肯定是掌握在皇帝手里。
“那是自然,要不然宫里着急着要这铁甲骑军的成军之法做什么?”
一开始南北军的规模肯定不会太大。
在阿斗,或者说是张星彩眼里,规模不大却又有极大威慑力量的军队,自然是莫过于三千骑冲穿十万贼人营地的铁甲骑军。
所以这么看起来,宫里的野心很大啊。
可是诸葛老妖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大汉天子与大汉丞相目前算是君臣相得,阿斗还要叫诸葛老妖一声相父,而且诸葛老妖对阿斗也是严格管教。
但有很多时候,突然放开了权利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如自家孩子,以前你一直都严格管他。
现在突然让他可以放飞自我,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去上课,甚至还给他一大笔钱,让他随便花,花完了还有。
灵醒点的孩子可能就会怀疑:我特么的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时日不多了?
心思浅的直接就欢天喜地,无法无天了。
即便他没得绝症,但这样做绝对不是爱他,而是害他。
史书早就记载:郑伯克段于鄢。
当然,冯永信得过诸葛老妖的人品,他绝不会这么害阿斗。
再说了,阿斗身边的张星彩又不是摆设。
可是皇权与相权本来就是对立的。
皇权加重一分,相权就要减轻一分。
再加上人心难测,谁知道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会发生什么?
有很多事情,不是想要控制就能控制的。
所以说,为什么呢?
当年冯君侯被大汉丞相坑了不知多少次,此时不用想,光是用鼻子闻,都闻得出来那熟悉的味道。
诸葛老妖到底在图阿斗什么呢?
冯永放开了搂着张星忆的手,摸了摸下巴。
“这新军,确定是叫南北军,不是叫期门军或者羽林军什么的?”
毕竟期门军与羽林军才是完全掌握在皇帝手里。
“就叫南北军。”
“南北军,可需外出征战?”.
“自然是需要。”张星忆理所当然地说道,“既有南北军之名,岂有不外出征战之理?”
虽然后汉没有南军,但仍保留有北军。
而后汉的北军,乃是野战部队。
平时驻屯在京城长管君主宿卫、助理首都治安,发生战事就成为组建出征部队的核心。
所以说这南北军仍是沿袭旧例。
我就说嘛!
冯永一合掌,诸葛老妖这一回定然是看上了阿斗的钱。
想要借宫里的钱来组建新军。
不,那不叫借,那叫用!
你组建了南北军,真到有战事的时候,丞相可不就有理由让这南北二军出征?
“统领南北二军者谁?定了吗?”
冯永问道。
“我的阿兄,还有关家阿兄。”
张星忆倒是知无不言。
哦,原来是我的两位舅子哥。
冯永点头。
这就对了。
关兴与张苞如今一个是中领军,一个是中护军,名义上都是领中军守护皇家安全,忠心自不必说。
同时二人又有征战经验,确实是最佳人选。
张苞与皇家的关系自不必说。
至于关兴,又与三娘是亲兄妹,皇帝给他重任,让他练新军,难道关姬能不尽心尽力帮忙吗?
想到这里,冯永忍不住地说了一句:
“皇后这手段,真的可以啊!”
“去,阴阳怪气的!”
张星忆不满地推了一把冯永。
反正在私下里自己与张星忆两人,冯永倒也不怕说开了:
“你们就不怕这南北二军一成军,被丞相征发走了?”
张星忆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是自然之事,怕什么?陛下要的,就是这一份名义。”
说着,她瞥了冯永一眼:
“丞相这也是给陛下将来做准备,乃是君臣相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巧言令色心狠手辣?”
“我这也是好好提醒你们!怎么就成巧言令色心狠手辣?”
冯君侯脸上挂不住,急声辩解道,“真真是不识好人心!”
张星忆“呸”了一声,“挑拨陛下与丞相的关系呢,当我听不出来?”
“也就是我了解你,真要换了别人,我只要把这话说给陛下听,别看陛下脾气好,信不信他也饶不过你?”
妈个鸡找个高智力的女人真是吃力不讨好!
从张星忆的言语里,冯永算是明白了。
这根本就是诸葛老妖与阿斗夫妇的一桩py交易。
宫里出钱建新军,拿个名份,同时为以后掌握南北军做准备。
丞相拿实惠,可以不花钱得支新军,而且还是那种最费钱的新军。
他甚至还可以拉着新军去战阵上进行实战,磨练出一支真正能打的南北军来。
等阿斗真正掌权,手里立马就有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精锐强军。
玩政治的人,真龌龊!
“陌刀呢?怎么不提?”
冯君侯感觉自己智商被碾压了,干脆破罐子摔破。
重骑兵有了,再配个重步兵,你怎么不上天?
张星忆的话很快就让冯君侯明白,阿斗夫妇还真想着要翻天。
“急什么?你当宫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这铁甲骑军就不知要费多少钱粮,要是再加上个陌刀军,宫里也趁不住手。”
哦,原来是钱不够,不是不想弄。
“再说了,丞相练出来的虎步军亦是精卒,有虎步军暂时也够了,所以先练个铁甲骑军出来……”
想起自家婆娘所用八阵图还是黄月英帮忙改进的,与以虎步军为主的八阵图有所不同,冯永嘴角一阵抽搐。
虎步军战力是够了,但机动性不够。
但是以虎步军为主的八阵图已经成熟了,不好轻易改动。
所以诸葛老妖干脆借此机会,练出一支以骑军为主的新军。
重骑兵不能单独成军,它需要轻突骑与游骑在旁边策应、辅助、护卫等。
所以这南北新军必然不会是单独有重骑,肯定也会配有轻骑与游骑。
如此一来,虎步军机动不足的缺点就被完美地弥补上了。
什么叫一举数得?
什么叫一石数鸟?
什么叫物尽其用?
什么叫人尽其材?
自己这边还美滋滋地想着黄月英这个半个岳母终究还是关爱自己的,没曾想她更爱她的夫婿。
冯永完全可以想像得出,黄月英一回汉中绝对就把这边的所有资料全给了诸葛老妖。
然后诸葛老妖就看着自己把这改进过的八阵图实践了一番,还把曹真杀个落花流水。
他岂有不心动之理?
“好啦!现在大伙都在汉中等你回去呢,看你这模样,就像是别人要害你一般,你怕什么啊!”
饶是张星忆智力过人,却哪想得出冯土鳖心里那些七拐八弯的心思?
这几年来,他在陇右逍遥快活,又名声大起,再挟大胜之威,心里未免有些飘飘然。
想起早年大汉丞相把自己弄得有些心理阴影,这让有些膨胀的冯君侯忍不住地想着:
若是当时我有今日的地位与实力,未必怕了这诸葛老妖。
然后这一盆冷水浇下来,登时就把冯君侯的小梦想给戳破了。
算了,我还是继续苟着吧。
“谁敢害我?”
冯君侯脖子一梗,打不过丞相我怕什么?
当年他传我,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弟子,再加上黄月英的关系,我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婿。
打不过我还攀不了关系?
“我怕甚?!”
冯君侯一挥手,“回,立刻回汉中。”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张星忆,“话说,我这立下这般大功,可曾有什么赏赐?”
张星忆闻言,眼波流转,竟是微微露出些许媚意:
“陛下与丞相如何赏阿郎,妾如何得知?”
“爱说不说。”
冯永倒也没有在意,反正回到汉中,一切就都知道了。
“妾虽不知道汉中那边打算如何赏赐阿郎,不过倒是知道,如何赏赐阿郎的一对儿女。”
“阿虫肯定是要荫官的,皇后亦有意赏赐双双,不知阿郎想要给双双什么样的赏赐?”
“这样啊……”
冯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家女儿缺什么。
“要不要和皇家结个亲?”
“不成!”
冯君侯立马跳脚道,“那几个亲王都多大了?我女儿才多大?”
“就算是亲王,也不过是大几岁,”张星忆嗔道,“何况不是亲王,而是皇子。”
“那也不行。”冯永撇撇嘴,“我的女儿,要长大以后再挑好人家。现在还小,说这个太早了。”
阿斗现在有几个后宫嫔妃生的皇子,都是这几年出生的。
“阿姊的儿子呢,也不行么?”
“阿姊?”冯永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皇后?”
张星忆点头,脸上带着喜意:“皇后到汉中后,与陛下同巡高祖皇帝当年拜将旧址,没过多久就有喜了。”
“啊,高祖皇帝显灵了?”
冯永大嘴巴了一句。
哪知张星忆却是连连点头,脸上闪着兴奋之光:
“都是这么说呢!要不然在锦城那么久都没怀上,一来汉家龙兴之地就有喜,可不是高祖显灵,喻示汉家要再兴么?”
“再加上阿郎这一回的大胜,汉中都在传,此乃大汉兴复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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