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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流言蜚语(上)

  殿内的气氛略有些凝重,李元吉大气都不敢喘,上次父亲如此大怒还是武德二年的河东大败,先是自己丢了太原,宋金刚席卷河东,又有独孤怀恩之叛,关键时刻又出了夏县叛乱。

  那次父亲大怒的后果是……整个夏县都被屠了。

  平阳公主倒是神情愈发放松,笑着说:“泾州大捷,斩首数万,如此大功……听说父亲有意在收复三州之后,加封怀仁嗣王?”

  没等李渊开口,平阳公主继续道:“还好当日父亲没许诺亲王,不然真是……”

  亲王非皇子不能册封,如果那样,真是说不清了……李渊没好气的瞪了眼女儿,“如今看来,连嗣王都不能封了。”

  一边说着,李渊一边在心里琢磨,到底是谁放出这等流言……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必与夺嫡相关,都已经扯上皇室血脉了,这明显是要让怀仁与太子、秦王都起隙。

  但到底是谁……李渊很难做出判断,从明面上来说,如果李善被召回京中,如同赵郡王一般被闲置,那得益的就是二郎。

  如果二郎再次上阵,收复三州,加上手掌兵权……自己也不得不选择易储了。

  李渊细细想了又想,似乎二郎这段时日并没有这等心思,行事作风以至于整个天策府都相对来说比较平静,他心里应该清楚,两位宰辅是得自己授意与之交好,他没有必要这么心急。

  难道是东宫?

  如果是太子,那倒是有些谋略,以此试探,或以此陷害秦王?

  李渊也觉得不太可能,太子向来稳重,少有冒险之举,而且半年前才发生天台山一事……如果弄巧成拙,自己真的以二郎代怀仁领军的话,太子那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正踌躇间,李渊看了眼一脸悠闲的平阳公主,恍然大悟道:“平阳,还不说来听听!”

  听刚才三胡的话,这等流言已经遍传长安了,女儿不可能是刚刚听说,但却今天突然入宫,肯定是有所收获。

  平阳公主笑道:“父亲应知,天下何人最恨怀仁?”

  李渊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李元吉已经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颉利可汗之子欲谷设,两次被生擒活捉……”

  “都布可汗!”李渊斩钉截铁的打断道:“欲谷设已死,阿史那·社尔与怀仁交锋多次,几度大败,云州一战被怀仁亲手生擒,泾州一战被杀的丢盔弃甲,狼狈北窜。”

  “不错。”平阳公主点头道:“嗣昌探明,流言是从东西两市胡商中散出的。”

  李渊大大松了口气,不是大郎,不是二郎,还好,还好,下一刻李渊狠狠一拍软榻的扶手,“社尔小儿,以此离间,简直就是儿戏!”

  李元吉大为失望,居然是突厥人,自己白高兴了!

  “但如此流言,五日之内,遍传长安。”平阳公主神色一变,冷冷道:“必有人推波助澜!”

  只要不是老大老二主使的就行,李渊放松的靠在软榻上,点头赞同道:“不错,必有人推波助澜……但没听说怀仁有什么仇家啊。”

  这句话是在指天台山一战,不仅李渊、李世民、李元吉父子,还有大批的朝官都得以生还长安,这样的恩情,就算以前有些龌蹉也会一笑了之,就像段志玄那般。

  那厮的仇家……怎么可能没有!

  其他的不说,晚年丧子的裴世钜都恨他入骨了……平阳公主心里吐槽,嘴里却在说:“还请父亲明查。”

  李渊嘴里嗯了声,却没什么办法……突厥离间,流言四起,想在过程中寻找推波助澜的人,这个难度实在大了点。

  平阳公主更没什么办法,她这一次入宫主要是为了看看父亲对李善的态度,如果态度不太坚决,干脆就让李善回京算了,省的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

  还好父亲对怀仁还是信得过的,平阳公主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父亲,如今长安流言蜚语,怀仁也难以自安,不如召其回京,以代国公左监门卫大将军苏定方领军。”

  召李善回朝,但命李善的嫡系苏定方继任主帅,这能显示李渊对李善并无猜忌。

  “不至于此。”李渊摆摆手,想了想道:“赐怀仁骏马五匹,锦袍五袭。”

  平阳公主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两个时辰后,中书省内,中书舍人崔信将撰写好的诏书送到杨恭仁案上,随意聊了几句转身离去,背后的杨恭仁喃喃低语了几句……应该只是流言,否则这夺嫡事又要起风波了。

  满腹心事的崔信放了衙回家,刚进后院就被妻子扯到屋内,听了几句苦笑道:“你也听说了?”

  “嗯。”张氏小声问:“真的假的?”

  “假的。”崔信恨恨道:“适才圣人下诏,赐了怀仁骏马锦袍,以示无疑。”

  张氏呆了呆,“妾身问的不是这个。”

  “嗯?”崔信也呆了呆,难道你不是担心君臣相疑吗?

  “郎君还不知道?”张氏神秘的低声道:“坊间传闻,怀仁乃是皇子。”

  崔信嘴角抽搐了下,“假的。”

  “假的?”

  张氏的神色古怪,似乎有些狐疑,似乎还有些兴奋……呃,如果是李善在这儿,对这神色有着一针见血的评价,这叫八卦!

  “但很符合啊。”至今还不知道李善身世的张氏津津乐道的说:“都说是生于岭南,但德谋、稚圭都曾提及,似乎怀仁对岭南并不熟悉,岭南冯家子弟入京也曾言,未闻岭南李怀仁之名。”

  “那时候怀仁还小呢。”

  “武德四年就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样的名句,难道在岭南那么多年都没留下只言片语?”张氏摇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崔信无言以对,只能黑着脸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绝非皇子!”

  “去年初定亲,婚书上父祖一栏是空的,你说不碍事……”张氏哼了声,“难不成伱知晓内情?”

  “呃,的确知晓内情……”

  “那他生父何人,祖辈何人?”

  “这个……”崔信用力揉着眉心,脸都扭成麻花了,“但真的不是皇子,也不是宗室子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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