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为众人接风洗尘,徐仪华直接找上铃儿聊天,不戴面纱,下丘村的人她全认识,又无须与朱棣生分。
铃儿与徐仪华说一路上的事情,每个地方的百姓大概生活状况。
包括物产、物价、经济水平、交通路况……
徐达陪同四个亲王和里走卢沟桥,一早桥上与桥头已有百姓在那里摆摊卖菜。
大地的蔬菜出来,早上天蒙蒙亮采摘,带着露水摆到铺地上的草席子上卖。
看到队伍与旗帜,蹲着、坐着卖才的百姓直接跪地上。
朱棣第一次来自己的封地,看啥都稀奇,他走到一个卖菜的地摊前蹲下:“这位……呃……大哥,茄子多少钱一斤?”
“不要钱,拿走吧!全拿走吧!走吧!”
跪着的人脑袋顶着低,根本不看朱棣。
“咱没钱吃菜,抢你的是吧?咱不要也不买,就问问价钱。你起来,都起来。”
朱棣郁闷,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当土匪的?抢自己封地百姓种的菜?
四个府的人手去喊、扶,叫百姓起来,别跪着,看不到脸,还指望了解情况呢!
“王你不要啊?你是什么王?我认识旗,亲王的,皇帝儿子的。”
这個人由跪变成了蹲,结果下丘村的一个少年过去扶一下,就把对方给推着坐地上了。
坐着不方便突然起来攻击,蹲着不行,蹲的姿态爆发力很强的。
“咱那个旗,认识不?”朱棣指自己的旗。
“识字,咱识字,你的是……燕?燕就是……咱这的?哎呀!你是燕王啊?管咱的?菜送你了,不要钱,拿走。”
卖菜的人还不算傻,认识燕字,更知道燕王是谁,管哪个地方。
“本王不要,茄子多少钱一斤。”朱棣两手一起摆。
“燕王殿下咱们卖菜不论斤的,没秤,分堆,按个和根也行。
茄子看大小和嫩不能,大的这个一角钱一个,小的给两个。
这堆是昨天的,早上又淋了河水,看着还成,一角钱五个。
没人买,我就拿回去做成茄子干,切片阴干,带刺儿的柄也要,更好吃。
到冬天他们卖炸茄盒的买干茄子片,比鲜的茄子片炸出来的茄盒香。”
卖菜的人不敢盯着朱棣看,指着茄子说话。
朱棣看看两边的摊位,确实分堆儿,或者放在那里让人挑。
豇豆一大捆,解开了,旁边放了干草,谁要买,抓一把用草给捆上提溜走。
茄子也一样,后面有柄,绑上柄即可。
黄瓜同样如此,生菜顺着叶子之间的缝隙加草绳。
“你早上几点……哪个时辰起来的?衣服没被露水打湿?”朱棣观察下又问。
“寅时末,卯时初,不吃饭,跟媳妇儿、孩子先去地里摘菜。
离着不远,挑担子走两刻钟就到,媳妇儿也挑一点,一会儿再来,给咱送饭。
现在全是酒楼挑剩下的,不给他们好的他们不要。
昨天就没要,要了不会剩茄子,剩十几二十来个的话,咱随手就给养济院了。
啊!露水,有露水,换衣服,穿麻的衣服去摘菜,出来换布的,布的比苎麻的舒服。
殿下咱家还有丝绸的衣服,一人一身,逢年过节,要么走亲戚的时候穿。”
卖代的人露出骄傲的神色,用手摸摸身上的衣服。
“啊?丝绸的?贵不?”朱棣惊讶了。
“不便宜,咱家没大片的地种粮食,咱就种菜,过上一个多月咱就种大萝卜、大白菜、胡萝卜、圆葱、大葱,过冬的时候再卖。
种杂粮,大豆、绿小豆、红小豆、高粱,不卖,卖不上价。
咱家养鸡鸭鹅,不养猪,人少,忙不过来,咱怎么赚的钱呢,是这样……”
卖菜的给朱棣讲解如何发展自家经济,蔬菜能卖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晒干菜。
种的杂粮里有高粱,菜地里挖坑,去年夏天就挖了,收完大白菜后挖的,在坑里弄个火道。
高粱秆子铺上面,下面坑道拿来生豆芽,冬天卖豆芽,不比大棚菜便宜多少。
他家一次出的豆芽数量多,酒店就愿意买他家的,稳定。
再把豆壳子拿来喂家禽,拿钱买麦麸,家禽蛋多了也换钱,自己家吃。
今年又多种了豆子和高粱,找人帮忙挖的坑道、修火墙。
“明年盖新房子,明年这个时候盖,天热,家里人在外面搭个草棚子就能睡觉。
不是我当伱面才说你好,殿下就是你给咱们的好日子,大家都这么说。
整个北平府有干不完的活儿,只要勤快,不但饿不着,还能攒下钱。
大棚蔬菜跟咱没关系,太贵,咬咬牙能吃,却不值得。
其他的可都是帮咱的,他们有粮田的,种了麦子后又种别的,粮价就贱。
北平运来很多大牲口,一边下崽儿,一边帮着干活。
海里的鱼啊!那才便宜呢!吃着比河里的好,河里的腥,刺儿多,海里的带着盐……”
卖菜的人继续说着,百姓生活好了,有钱,谁家要是没一身能穿出来的丝绸衣服,谁家就是懒。
“你家上个月青黄不接挨饿没?”朱棡听着,忍不住出声。
“你也是殿下?啊!不饿,有粮,青黄不接跟饿不饿没关系,不接就不接,大不了不吃菜,那不是还有萝卜干嘛!
酸菜开春后是不行了,坚持不了几天,储藏的大萝卜一点点糠,大葱冬天冻了一些,接着发芽,就胡萝卜还能坚持一下,圆葱跟大葱差不多。
然后粮食不收,野菜出来了,咱家杀只鸡,要么卖只鸡换猪肉,跟野菜包个饺子。
北平府离海近,什么好东西都能见到,家家有香皂,听说别处不行,对吧?”
“对啊!咱那里就不行,都是苦命的,四弟,往里走走吧!”
朱棡眼圈红了,太原府的百姓跟北平府的不一样,居然有丝绸衣服。
朱棣能感受到三哥的心情,只好忍着开心,问卖菜的:“你家火道扩展外没?”
“没呢!得找人啊!不急!”卖才的摇头。
“你留个地方,咱回头叫人过去帮你瞧瞧,弄好了,让别人跟着学。”
朱棣想要帮一下,人家都说了,不是当着面才说自己好,多么朴实的百姓!难得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