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恶少一句话把我问蒙了,我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明白他以前是穷得没钱办坏事。确定他没开玩笑,我掏心窝子说:“女人都没碰过,还是只旱枪呢。”
“……真惨!它风风雨雨跟了你二十多年了,你对得起它吗?!”他撇撇嘴,然后就憋不住了,脸上突然泛出邪恶的笑容,“你今天走运了。”
“你的意思?”我也附和一笑。
再看他表情,早已不是那个顽皮、野性、幽默的小孩子了,现在只剩下野性了。我们对视十几秒后,他像野兽一样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散发着暴力,几乎是吼着说:“咱俩是兄弟,我必须为你两肋插刀,就陪你去一次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吧!”
听他振振有词,我愈加鄙视,“你给我挠蛋去吧!什么都拿我说事,我可不去,爱爱就应该有爱,和小姐没爱,怎么爱爱?”
“你跟我叨逼绕口令呢?”他的表情烦闷,却很从容,“不拿你说事,我想去行了吧。咱俩这关系在这摆着呢,既然不让我插你,那就你插我吧,不是,不是,那就你为我两肋插刀吧!”
我见他脑子里全是**的动作,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去。深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另辟蹊径,“别去了,多恶心啊。你想想,人家把小姐当马桶用,马桶自己能打扫干净吗?再说又是公用马桶,也来不及打扫啊!你去了,保准又摸又舔的,额……”
“我明白了!”恶心听了我的话,五官也扭曲了,之后深呼吸了一次,立场坚定地表态,“那就当马桶用,嘿嘿……”
你不要奢望可以救赎一个有钱人,在他开始积攒财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喜欢上堕落的日子。你更没办法劝诫一个突然暴富的人,在他知道自己富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忘了穷苦日子。
我拗不过他的强词夺理,最终,我只得告诉自己,你不是他,不要替他选择他的生活,他不是你的附属品。
几分钟后,我被他强行拉进一家中等规模的旅店,店名-――等你。
进去之后,我发现这家伙其实很迷茫,双眼寻觅了好一阵,才对守店的中年女人说:“住店的话,能找小姐吗?”
女人衣着端庄,体态丰盈,年龄根本无法遮掩她内在的风韵。听了恶少露骨的话,她露出一个惹人深思的笑意,“当然可以,标准间198,套房498,要那种?”
恶少骷髅眼乱窜许久后,豪气地说:“要有小姐的那种。”
女人皱了皱眉头,怪异地看了我很长时间,又看了看恶少,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没带来?”
恶少脸上出现少有的尴尬之情,却并不自卑,兴致勃勃地说:“第一次,没经验,真是不知道哪有,你这地方小姐肯定老来,就没个留电话的?”
“没有。”女人彻底服气了,看傻子一样看着恶少,“她们都属于游击队,害怕被抓都来不及,哪有留电话的。路边贴名片的也别打电话了,都是假的。”
恶少没想到这事如此复杂,无助地看了看我,又不贼心不死地看着女人,“那你干不?”
“干啥?”
“就那事啊,我有钱。”说着,恶少掏出一沓钱,扔在了柜台上。
女人被气乐了,眨眨眼睛说:“小兄弟,谢谢你看得起大姐哈,可我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了。这样吧,对面有个夜店,里面干这个的多。你要是能找到,就带到我这来,我给你免费开房间。”
就在这时候,门外来了两个人。一个40多岁的四眼老仔,另一个是个穿黑色短裙的妖精。四眼仔一进门,谨慎地看了看我们,之后走到柜台去开房。妖精玩弄着自己的绿色纱衣吊带,招展到我身边,骚气哄哄地从装满套子的粉色小皮包里掏出一颗女士烟,莫名其妙地盯着我。
她脸上的粉底要按厘米计算,好像刚从面缸爬出来,我可不想让刚买的小黄人披麻戴孝,就想躲她远点。
可我刚转过身,却被她一把拉住,“嗨,帅锅,借个火好不啦。”
我尽量不与她对视,忙把打火机掏给她。
她“哼”了一声,像老师一样没收了打火机,气呼呼转过身去点烟,仿佛在说我不懂风情。
可还不到三秒,她一转身又回来了,狐狸眼用力上翻,几乎要掀掉睫毛,“咋整不着?”
我瞪了她一眼,“你们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你也没说要点得着的打火机呀。”
她“啪”一下将打火机扔在地上,想用眼神杀死我。
我还没说什么,那四眼刚好开完房,偷瞄了我一眼,并不想招惹是非,拽着妖精就要上楼。
恶少是个怕事闹不大的主,没事还想找事呢,这难得的机会怎会放过,扯着破锣嗓子嚷道:“笨蛋,她就是小姐,给钱就让上!”
妖精都左脚踏在楼梯上,缓慢转身,释放出不屑的情绪,“你说对了,你有钱嘛?!”
恶少骷髅眼一闪,又把钱掏了出来,晃悠着说:“有,还不少呢。”
妖精见了钱,怔得厉害,眼睛闪得也更光亮。她的脸皮适应了工作强度需要,突然变为诡异的娇滴滴,甩开四眼后,她转过身,妖媚跑向恶少,“呦,大哥,要不妹妹先伺候你们啊!”
我脑袋都炸裂了。恶少一时间也没能承受住,傻了一下后,他不可置否地看了看我,倒是比我承受能力强了不少,紧跟着哈哈一笑,豪气地搂着妖精就上楼了。路过目瞪口呆的四眼时,他还顺手将门卡也一把拽走了。
两人从我的视线消失后,周围一下就静了下来。守店女人憋笑在假装算账。我无聊地抽着烟,并不打算为了谁打抱不平。
四眼仔站在楼梯上仿佛都忘了呼吸,他眼神空洞洞的,似乎根本没去想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阵,他才踌躇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皱着蚕眉看了看守店女人,又瞄了瞄我,瘪了瘪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连押金都没退,便如行尸走肉般撞门离去。
等行尸走远,守店女人才“咯咯”笑出了声,“这傻蛋,就说是个小姐,也不能让人随便就抢走啊!还替人家开房,忍外有忍啊!”感慨完,她又坏笑着提醒我,“你不上去啊,额度够了,她不会在意的。”
我快速吐出一口烟,摇头说:“太恶心!”
“未经人事吧?”她并不是刻意。
但我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本正经地说:“等真爱呢。”
我以为她会鄙夷我,没想到她听了却是一愣,之后面露惆怅,仿佛思绪跳到了另外一个国度。复活后,她喃喃自语一样地对我说:“真爱,人人都想要,但你不该等,要去争取,有的时候,就要像你那朋友一样,用抢的才行。”
“大姐,看你这幽怨的表情,是不是特别恨那个没有出手抢你的人?”闲着无聊,我八卦了一下。
“是啊!只不过他不用抢,只要他投给我一个不舍的眼神就可以了,就一个眼神,哪怕是我自以为是的认为就可以。可他是个非常吝啬而又肮脏的混蛋!”她眼圈微红,强忍着笑了笑,又对我说:“我喜欢你的性子,长得也帅气,姐陪你一晚?”
我倒吸气的时候险些把烟头吸进肺里,这一天天的,好不容易不闹鬼了,却忽然发现还不如闹鬼呢,免得更看不清这迷雾般的世界。
我把已经烫手的烟头踩灭,呵笑着对她说:“大姐,咱换个话题吧,这样聊出的天会更和谐。”
“我就喜欢你,要不算你陪姐一晚上,我给你些补偿。”她眼窝里装满了各种情绪,使人根本无法看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猜不出她这么说的用意,但我知道她不会真看上我,只是她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发怵,于是我含笑摇头:“别了,大姐,你是把我往出赶呢吗?”
她微微摇头,投给我一种决然到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很久没疯狂过了。这样吧,陪我一晚,这旅店一半归你!”
“你是…老板娘?”我惊诧地问。
“错。”她得意一笑,眼中闪出一丝淡淡的邪恶,“老板。”
“单身?”
“一直单着!”她故意扭肩仰头,将衣领扯大了一些。但她显然是在做无用功,她无法在自身挖掘出丝毫抚媚,更突显了她压制住的高贵气质。
在一段时间内,我的确是满欲的眼神,但我的视线未曾停留在她裸露的质感肌肤上,这不是我喜欢的。我一直在深呼吸,因为我所在的位置能观察到三层的楼梯,回忆了一下从外面看的布局,如果我答应她,这里会有五六十间客房改写我的名字。
可这房子又能代表什么呢?
房子是用来住的,一间足以。
换成钱?
那得是好多钱,但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那种本该拥有,却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话说回来,哪些是本该拥有的?
想要的就本该,不想要的就不该,其实这样想就活该。
我意识到已无法忍受当下的选择性头疼,转身便向店门走去。
“别走!姐和你开玩笑呢。”她喊住我,在脸颊上快速抹了两把,强挺着笑意跟我解释:“刚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像他,现在看来,连脾气都一模一样!”
我其实也已经在心底认了这个姐姐,这种想法不会因我进出旅店而消失。世上女人多了,各类型都不难寻找,可你很难遇到这样豪爽的女侠。尽管她是在开玩笑,但你必须承认,玩笑里大多都会有些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北京人总用“局气”来形容仗义、豪爽的人,这两个字本是男人的专属,我现在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只有这个词。
她只几句话让我如此失态,我有些发窘,便将她的注意力往之前的话题上引。“你是说你男人?”
“是啊。他从没像你一样,为我回过一次头,哪怕只有一次……”说到这里,她开始呜咽,纤柔的双手再也遮不住滑落的泪水。
她这种突变的情绪搞得我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如何安慰大龄圣女。直到她把我拽进柜台里,言简意赅地说了她的事,我才体会到一种异性忘年交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不知不觉我们就聊得忘记了时间,整个思绪都被她的忧伤占据了。
她从怀里抽出一张褶皱的老照片,左手拿着,右手护住,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这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很帅、很酷吧!”
照片旧得像是枯树叶,上面的男子身材偏瘦,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突出的五官,微微带笑的嘴角上扬,因为左脸似有瓜子大小的纹身,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正因如此,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帅气,而是霸气,霸气外泄。又因他目光锐利,你没法躲过激射而出的两道利剑,这无形中给人一种庞大的压迫感。
不得不说,如此老旧的一张照片,依然留住了照片中人物的魂魄。我这个纯爷们看了一眼都是为之一振,女人为他守身如玉,太过正常了。
我对这个人着实好奇,于是发问:“姐,他叫什么,哪里人?”
她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慌忙收好照片,难以置信地问我,“你……喜欢男人?”
我瞬间如遭雷劈,木讷了许久,才笑了出来,“姐,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会和你抢。”
她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并不打算再次掏出照片,“哼,你也未必抢得过,我柳依然虽然没有沉鱼落雁之貌,想当年哭死哭活非我不娶的人也不下两位数……”
“现在呢?”我憋笑问。
她轻咬贝齿,挥舞着未攥实的秀拳,“你小子诚心气我是吧?”
“不是。依然姐,我只是好奇照片上的人。”
“他,哼,我也很好奇。只是你不可能见到他了,我都有20多年没见过他了。”她的表情有些哀而不伤,身体像晚秋的秸秆一样,缓慢抽缩在自己的怀里。
我本打算安慰一下,在搜罗用语的时候,恶少如瀑布一样从楼梯上飞奔而下。我抬头一看,这家伙头发像是刚洗过,但不是精神焕发,到有些精神失常。见我和柳依然在聊天,他急不可耐地示意我离开。
他给我使的眼神很快、很暴力,恨不得把眼珠从眼眶里甩出来一样。
我忙对柳依然说:“姐,我先走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知道了。你也记着姐的话,这里有你一间永久房。”她晃着手机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就跟着恶少小跑着离开了旅店。
没多远,我看到他手里攥着200块钱,难以置信地问他,“就剩200了?!”</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