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完晚饭后,表妹说要我陪她逛街。∑居然接受了这个麻烦的事。反正成了无业游民,白天都折腾了一整天,居然把一个非法网站上两年至今所有不堪、污秽的贴图全看完了。晚上就陪着她到处转悠,醒醒脑,换换气,释放释放压抑。
我们去了附近的商场,建筑气势恢宏,各种灯光投射下,整栋大楼亮得似乎燃烧起来一般。顶上还有几盏射灯对着天空乱晃。小区角落里和高架桥下面黑灯瞎火都能闹鬼,电能却在为这些大楼虚张声势。
商场里面热闹非凡,我平日却极少在此消费,纯粹只是逛逛。
她浏览起橱窗里的时尚物品,盯着名牌包和衣服目不转睛,看上去有些渴望。
“你都看了很久了,”我说,“别被物质所迷惑了,它会影响你,左右你,让你迷失自我。”
“呵,我不是诗人,我也不是哲学家,我这人比较俗,迷恋物质,容易被物质左右。在大学里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赚钱,然后买这买那,并且我这人比较直接,喜欢就是喜欢。”
“这里面的东西,就算我把钱借给你都买不起。”
“我会自己买的。”
我心想,只要不让我掏腰包怎么样都可以。随后我滔滔不绝,传授她混sh之道。我说现在不是在学校里,看什么不要直勾勾的眼神,这样会显得穷,且没见识,路上不要随意的盯着别人看,不礼貌,冷漠着,这就是大城市的气质。在商场里挑东西,哪怕你买不起,你都不能说贵;最好学几句sh话,那些保安物业居委会什么的才会睬你,摆摆谱,厉害点。
我唾沫横飞,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凡事她都有自己的主见,只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跟在我身后到处玩的娃娃。我记得小时我把红领巾系在胳膊上,她也跟我学;我走路爱把校服系在腰间,她也系在腰间,像个裙子;我的口头禅是“废话,”她也跟我学,动不动就冒出一句:“废话!”
那个时代已经是一去不返了。
不时有男的盯着她瞅。她的长相身材自然吸引别人的目光,但衣服土气,不搭。我索性掏出钱包,给她在优衣库买了一身衣服。花了五百块钱,在衣店里就换上了。她很喜欢这身衣服,还说以后会还我钱。
我看着她,红润的脸蛋,聪慧的眼眉,精致透红的嘴唇,漂亮又可爱。穿上合身的衣服,走起路来婷婷袅袅。我突然产生了嫉妒,万一她被哪个追去了,我的心里又会出现一大块空白。
回去的路上,她凑到我身边,贴近了我,用手挽着我的胳膊说:“看你这么孤单,我来扮演你女朋友吧。”
“才不需要,”我轻轻的推了推她。
她贴在我耳边,悄悄的说:“没关系,趁着路黑,就算假装亲你一下也没人会知道的。”
“真恶心,什么时候把钱还了就是了。”
“那我就把你在浴室的事情昭告天下。”
“你居然要挟我。”
“是你自己不检点好吧。”
听了她的话,顿时我哑火了。有把柄在她手里,这钱看来收不回了,其实我也没准备收回,尽管常常斗嘴吵架,但她是我亲人,在sh,还真没有人会这样贴近我,关注我,关心我,把我当个东西,给我最需要的温情,让我感受到寡淡生活中的一丝趣味。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这张嘴,每天跟她争论,尽说些没用的废话,吃些垃圾食物。却很久没有得到女人的香吻的滋润,像两块干猪皮。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工作上吧,去到新公司,开始新的恋情!
她挽着我的手,我们走在一起,就像在扮演一对情侣回到了住处。她的体格跟小玲子差不多,我只要不去看她,不跟她说话,就会觉得是小玲子在伴随着我。
我会时不时的想到小玲子,但不愿去打扰她。我认为时间就像是筛子,时光流逝,筛子会把不重要的、烦恼的事筛掉,过滤掉。我计划过个半年一年后再去联系她,她除了不厌恶我外,还会感念我的执着,自然会接受我。
回到住处。夜深了,我准备要入睡,她却连澡都还没洗。她今天有些不愿按时睡觉,因为买了新衣服。她继续在我面前显摆,在衣柜的镜子前晃悠,总觉得自己风华绝代,又有某些遗憾与欠缺。直到我开骂起来。
“别在那里卖弄风骚了,明天不上班了?”
她只得去往浴室。当她洗完澡后,有些意犹未尽,问我到底她适合穿红色的还是白色的衣服,以艺术家的眼光给个建议。我随口说出红色,她嫌不够,还要讲出理由,最后我斥声说:“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天气阴沉穿红色,阳光饱和,大晴天就穿白色。无论红色还是白色,什么色都他妈适合你!”她满意了,终止了这个话题。
我们有睡觉前聊天的习惯。她如今却又聊到了我的作品。
“你的小说我全都看完了,没想到你居然那么色,你是不是整天都在想那些东西?”
“创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天马行空,又不是真实世界中发生的事。”
“不见得,可能是你不堪回首的历史,也可能是你太压抑了,没处释放。哎,你不是画画吗,怎么写作,你会写作吗?”
“这有什么难的,”我显得轻松的说,“能说话就能写作,人人都能写作。”
“什么时候跟我画一副相吧。我看你的工具上都落了层灰,你该很久没动过笔了吧。”
“有段时间了,哎,小雯,干脆画你的**吧,正好做我人体模特,一小时给你开一百块钱。”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居然,居然提这种要求,我去告诉姨妈!”
“这是艺术,你怎么这么没情调?土鳖!”
“你还是去找个女生吧,让她脱光了给你画。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你的生活也正常一点。”
“行了,别唠叨了。”
“哎,我问你,沙发边扔的纸团,到底是鼻涕还是‘那个’用的,都粘在地上了,扫都扫不动,麻烦你自己清理好吗?”
“哪有,你说的真过分!”
“你应该认认真真的谈个恋爱,老哥。”
“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过了几秒钟,“哎,我们公司好像有漂亮女生,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啊,不过你得准备两张照片,精神点的,让人家瞧瞧你。”
“不用不用。”
“别忘了哦。”
虽嘴上不愿,其实心花怒发,并记住了。第二天,趁她上班,我翻找出自己最体面的衣服,修面,喷上啫喱水,再挤眉弄眼,来了几张自拍,我还分成了“阳光型”、“冷峻型”、“成熟型”什么的。
等她下班了,我暗示她能提及此话题,她却无动于衷,我怀疑她前一晚的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早上。表妹去上班了,我在住处弄简历找工作。
偶尔安逸下来,就不自觉的想到了美女图片,一旦打开相关网页,便一发不可收拾,结局就是让自己往肥脸抽上一巴掌,让火辣的疼痛来终止欲念,完了还要将电脑清空,但最近脸皮虽然浮肿起来,抗疼性却在增强,欲念没被扇下去,反而愈加膨胀泛滥。有时眼睛就像是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看着看着就一直看下去,直到不自觉的来把“裆内操”为止,此刻方能解脱。
常看这些污秽的图会在眼睛里形成一个幻象,以至于偶尔站在窗边眺望这座雄伟城市的时候,我仿佛生了双“x”射线眼睛,能看穿不远处的建筑物,见到里面的男女都在奋不顾身的交合着。如同一台台交配永动机。见到柱状图,球体都会产生联想,见到地面有块污迹,有道裂纹,有个褶,一道缝都如同见到了胯下的那些私密部位,闭上眼睛,那些东西居然还能动起来。
我深感自己没啥出息,生存压力如此之大,火都烧到眉毛上了,思想还是这么龌蹉,不知死活。
我除了看那些乌七八糟的片子,还依旧抽空玩电脑游戏,它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精神寄托。小时候做梦自己能统帅千军万马,治国平天下,创立不世之功,现在终于实现了,它们都在电脑里,听我全权指挥调度。要什么有什么,绝对忠诚不二,不吃饭,不费粮草,不抱怨,死了能复活,败光了还能再重来。我在里面杀得天昏地暗,杀光敌人获取辉煌史诗般的胜利,随时都能做把英雄。
除此以外,我还会去论坛上,网站里,看些嘻哈弱智的东西。发生点什么事,就以非黑即白二元思维来评判,要么跟着骂人起哄,要么跟着点赞,掉两滴眼泪,仿佛这些事这些人跟自己有重大关系似的。
这些就是我当前的状态和精神,我知道自己就凭每日获取和参与的这些,一辈子难有搞头。
当然,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逃避和麻醉,逃避目前的找工作的窘境。新的工作来临之前常常面临等待,等待是在考验人的耐心。十天半月一个电话都没收到是正常不过的事情,短信倒是收到几条,里面不是要我去找小姐就是赌博,或者干脆让我把钱打在一个账户上,这群混蛋杂种们现在连理由都懒得编了,直接让人送钱。
手机还收到大量卖房的广告。如果房子这么多,干嘛不便宜点。真想不通民工们弄的那些水泥格子,是身份与成功的标志,成为千万人的梦想跟梦魇。
工业时代让社会分工更细,注重专业。一个游戏美术设计都分成场景、界面、角色、动作等等,差别还挺大。人通常要把自己当成橡皮泥,捏成社会需要那副样子。我只有不停的投简历,就像是撒石子,只有数量足够,才能命中那个被细分的目标坑。有的公司都投过好多遍了,想到对方肯定会说这人真不要脸,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曾经抱怨轻视自己的行业,但自从失去了工作,我的观念就会整个调转过来。
如果说自己行业勾心斗角,乌烟瘴气,欺诈盛行,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可天下就像是一口锅里的汤,没有哪一块会独善其身。说到游戏互联网,尽管我觉得很虚无,抄袭盛行,坑蒙拐骗,员工辛苦与民工无异,难以存下钱,但在拼爹拼背景的时代,互联网和创意产业也是最不看重出身背景,不太看重学历,可以不必官僚盛行,马屁成风,不论你的过去将来,迅速造富,凭本事吃饭的行业。
它又变得高大上了,重新吸引了我。
当然,尽管其光荣伟大,我的另一种想法在发酵——再坚持一个月吧,不然就离开sh,远走高飞,寻求改变,但是,我想我能逃到哪里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闲适无忧的天堂?离开了sh,难道就告别了现代分工与协作,告别辛苦、疲劳、汗臭这些现实生活中的付出。没有了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只能啃啃老本。外面广阔,也很美,但孤独着又有什么意思?连去趟杨浦的森林公园就像是条落寞的丧家犬,走得越远越是孤单。
当看到了自己画的画,又会产生做画家,追求梦想的想法。为什么不能像梵高那样做个清贫且富有激情的画家?可我是个俗人、凡人,没有他的才华,我们面对的**与诱惑跟那个时代不可同日而语,我过不了像他那样清苦的生活。
我是看穿了自己——瞻前顾后,矛盾重重,什么都做不了,哪里也去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