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天空乌云密布,雷在云中咆哮着,时而裂破黑云的闪光好似天的獠牙,狰狞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山顶,仿佛接近着天空的地方,少年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伤势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治愈又休息了一会儿后,他站了起来。
那一柄名叫子衿的剑,泛着青光,漂浮在少年面前。
天空在咆哮,它的威严却被少年与剑的平静尽数无视。
子衿在雷声咆哮中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是透过了轰鸣的雷声,清清楚楚地传到少年的耳朵。
“你对这个世界,可存在完整的认知?”
子衿出声,却是不顾天空那似乎随时降临的天谴,问向洛秋。
洛秋沉思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
“沧之伯父收集许多古籍,古籍记载了这个世界的宽广,以及这个世界发生的诸多大事。沧多卒读,所以,也算是对这个世界了解一些。”
“你觉得这个世界当今如何?”子衿再次发问。
“如今之世,为大争之世,群雄并起,十二国鼎立,乱世之中,无数豪杰英雄崭露头角。如此之世,当为心胸宽广之人功成立业之世,当为胸怀天下之人大展拳脚之世!”洛秋慷慨而言,由问而发,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雄伟。
“你认为你的舞台就是与这个世界上站在顶峰的那些人在这方土地,争夺江山?”
子衿出言,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洛秋以为子衿认为自己立志太远,不切实际,便不觉有点害羞,脸红一瞬,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虽无意江山所属,却愿终结此乱世,一为实现我心中雄伟,一为使那些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人们能够再次安稳生活。”
在看到和幽山诸多的悲剧后,洛秋在某个瞬间突然想到这个纷争不断的天下。那只失去母亲的小黑炎虎,那只失去所有亲友的雪狼,它们是兽,却因为有灵而接受本不应存在它们心中的悲伤,而痛哭,而哀嚎。而在这纷争四起的广袤的天下,不知多少人在面对跟它们一样甚至远超它们的悲伤,念此,洛秋存在多年的愿望更加牢固了。
他想终结此乱世。
子衿听完洛秋言语,却是叹了口气。
“你真的了解民间疾苦吗?”
洛秋一愣,随后沉默不语。
深入简出的他走的最远处便是邻近莫叹山的清风镇,他并没有资格说他了解。
“你的敌人并不是那些只顾自己利益,不断发起战争的君王们,你的敌人,从始至终,都是它啊!”子衿剑尖斜指,对向青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却又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声音轰隆隆的传出,竟然是盖过了雷声。
天空的雷声突然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威严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天空上突然降下一道雷霆,未集聚,声势不够,还斜斜的打在山顶的一旁,仿佛是在威胁子衿。
“放肆!我让你动了吗?”子衿突然发出一声怒斥,吼声出时和幽山顶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狂风卷起和幽山顶覆盖的雪,气势磅礴,声音随风雪而上,直入云霄。
天空那不断翻滚的雷云此时骤然沉寂,竟然是不敢再以雷声回应子衿的话语,而且,在子衿怒吼之后虽不再言语却还在以剑尖指着天空的时候,天空的雷云沉寂之下,竟然极快地消散而去。
洛秋就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外人眼中代表着天怒,不可一世的雷劫,在子衿一句怒吼中慌忙撤退,仿佛生怕惹怒了这柄剑一样。
狂风沉寂,雪还在下。
洛秋怔在原地,此情此景给了他极大震撼,他沉默着。
子衿对着洛秋,仿佛在看着他,许久之后,他缓慢叹了一口气。
“洛水剑选,我选中你,因为我觉得你能跟随我的目光,看向远方,看向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是现在的你,还是太过狭隘。”
“也罢,你就追寻你自己的想法,当你处到一个极高的位置后,你自然便能看得清了。”
“你要记住,你的未来,你的命途,不会被这一方天地所束缚。”
“最后送你四个字,你要好生记得!”
子衿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他在缓慢消失在天地间,他出现时便跟洛秋说,洛秋耗费了他千年积累,方现身此次。又说耗去积蕴也好,可以消去洛秋对他隐藏的那丝依赖。意思应该是,子衿此次现身后,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因为要消耗某种力量,而那种力量,子衿收集了千年才够他一次现身。
“洛水有剑!”
子衿最后发出的四个字,是用一种古韵吟唱出来的,古韵拗口,还把“有”字发音发出了升音。
子衿的声音缓慢在和幽山顶消散,那柄悬空的剑此时也是缓慢落在地上。一旁的洛秋上前捡起剑,却是望着剑,沉思良久。
子衿最后对他说的那些话,远远地超出了他的认知。他读遍古书,所了解的不过都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发源,而现在突然现身的一柄剑,虽然他知道这柄剑或许不同凡响,已经做好了接受荒唐的准备,但是这柄剑跟自己说话,却是说了一番天为敌之类的,完全的推翻了自己学的尊天重道,实在是不能让人直接接受啊。
远方,一阵仙鹤唳叫,随后,一道黄色身影乘着鹤极快地出现在了洛秋视野中。
莫叹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刚才的雷劫突然落下又缓慢消失,这让莫叹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在远处看到洛秋好端端地站在和幽山顶,莫叹方舒了一口气,却还是催着仙鹤雲儿加快速度,想要查看洛秋有无伤势。
雲儿在和幽山顶降落时,洛秋还在原地迷茫地思考,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莫叹看到洛秋呆站着,心中一慌,赶忙来到洛秋面前,才发现洛秋只是在思考,方放下心来。
“此次事情是我的……”
“山神爷爷,你说,天道……是真理吗?”
莫叹出声想对雾劫此事解释,却是被洛秋打断了。洛秋此时目中有着一种迷茫,他读书万卷,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观,可是此时,突然地一柄剑就要把他的三观重塑,要他逆天而行,与天为敌。
他以前认知里,那些古籍中记录,正义的一方都是要高举顺天而行的大旗的啊!这,是要自己为恶吗?
“这些东西,你不要多想,你现在的高度,并不足以让你去探讨天道。天道无情,亦或有情,都与你无关。只有当你处在一个对天道真的有威胁的地位时,再去探讨这些,才会有意义,不然,便只是空谈。”莫叹说道,却是轻轻地用手指捻了下自己的眼睛。
“但是,命途已经为你规划好了方向啊!”莫叹轻轻地叹息,却是没有说出来。
洛秋思考着莫叹的话语,也是想到了子衿说的那句‘当你站到那个位置,自然便会看的更远’,明白了一些,便不再纠结。
他回头,看着莫叹,面带微笑。
“山神爷爷刚才是想解释此次意外吗?其实您不用自责的,此事是因我太过自信,才明知是陷阱还硬要踏入。虽明白不会有危险,却是阴差阳错下将子衿的积累给消耗了。”洛秋腼腆地笑着,却是对刚才所处的危险毫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内。
莫叹点了点头,还是对洛秋交代道:“下次再有可预见之危险,如无必要,就不要以身犯险。生命看起来虽坚固,其实却是脆弱无比。你无法想象死亡来临时,是多么的猝不及防与残酷。”
洛秋听了,点了点头。
莫叹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说起了关于雾劫的事情。
“你为何没有激活我为你画的通信印记?或者说,是你无法激活?”
洛秋听了,想到这里,也是神色肃然,他开口说到:“在雾劫现身后,我确实是激活了那个印记的,可是,雾劫瞬间便布出黑雾,将那通信印记屏蔽掉了。我的神识在那黑雾之中,仿佛进入深渊,不能感知丝毫周围环境。”
“雾劫布下的黑雾结界,可以阻挡我的通信印记?“莫叹听到洛秋所言,也是一惊。他猜到洛秋没有成功激活印记,却是以为洛秋是被雾劫攻击,疲于应对的情况下才没有激活那个印记。可是此时听到洛秋解释,却是明白,这莫叹山,可能出现了什么出乎自己掌控的事情。
“此事,我要彻查,或许,是我以前太心慈手软了!”莫叹目中露出一种杀伐之气,言有所指。
洛秋沉默,知道但凡当权,便有杀伐,也明白这事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却还是有点犹豫。
“雾劫已死,雾劫的灵兽们不应该承受雾劫之罪吧?它们,与和幽山中灵兽一样,都是可怜的无辜者。”知道不该多言,但是看过和幽山的诸多悲剧,被触动了的洛秋还是开口提了一下,害怕盛怒下的莫叹牵及无辜。
“我自有分寸。”莫叹一怔,却是明白洛秋看到了自己目中露出的杀气,理解错了,不由恢复了一副慈祥的笑脸,让他安心。
洛秋点了点头,也是明白莫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便不再过问。
莫叹‘嗯’了一声,便示意洛秋骑上仙鹤,开口说道:“此事辛苦你了,让你受如此之伤,回去我为你寻得一些灵芝之类,为你补补身子。高处寒冷,我们先回去,为你料理伤势。”
洛秋把剑入鞘,面向雲儿。却是低头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满是血迹,他看到雲儿身上洁白的羽毛,不忍弄脏仙鹤,便转身开口说要自己下山。
一旁的雲儿看到洛秋的动作,便明白了洛秋所想,却是突然伸出头叼着洛秋,一甩之下将洛秋甩到自己背上,然后唳叫一声,向山下飞去。
那一声唳叫莫叹听不懂含义,却是将洛秋羞得满脸通红。
仙鹤已经飞远,山顶的莫叹却还在纠结。
“什么叫‘你的身体我都看光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他们,**相对了?”莫叹不解,刚刚用手轻轻抓了两下胡子,却是听到下面传来洛秋‘啊~啊~’的惨叫声,连忙向山下大喊:“雲儿,你慢点,沧儿还有着伤!子衿尚未完全治愈那洞穿之伤啊!你慢~”说着,也是连忙踏空而起,追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