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座院墙边上,地上有一滩很深的印记,她的父亲便在这里尸首异处,母亲被凶手切了舌头,死在父亲边上。x着父亲的双手,想必那个时候也承受着极度的伤心和绝望吧。
真是残忍啊。
段馨眼前有些发黑,险些站立不稳,她踉跄了一下,便被身后一直跟随着她的凌紫城扶住。
段馨看了凌紫城一眼,便默默从凌紫城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依旧一言不发,凌紫城却有些担心了,他轻声问道:“馨儿,你没事吧?”
段馨背对着凌紫城摇了摇头,便继续向府里头走去,凌紫城见段馨不答话,心中觉得有些疑惑,更加担忧起来,他皱着眉头,跟着段馨继续走着。
段馨来到一座院前,院子里头种着许多花草,边上还放着一个水壶,仿佛下一刻便有人出来给这些花草淋上滋润的泉水,壶中泉水是从泰山城瀑布的最上游引来的,清凉可口,拿这水用来浇花,当真是给了这些花草最高的待遇了。
段馨仿佛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女子拿起了水壶正要给这些花草浇水,一眨眼,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她走过去拿起水壶便开始浇花,她有些笨拙,弄湿了袖口,弄湿了衣服,但她并不在意,她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平日里都是珍儿照顾这些花草,她知道我最喜欢这些花草,照顾的可是无微不至,我也只看她浇花浇的又快有均匀,原以为很简单,没想到并不是这样。”
她放下水壶,走进院内的一间小楼前面,便推门进了进去,她扶着门转过身,对着凌紫城说:“等我一会儿。”
她走进屋,上了楼,二楼是一间闺房,散发着香气,原来这里是段馨住的地方,她走到镜前,坐了下来,拿起了梳子,开始梳妆。
凌紫城在楼外等了许久,把余下的花草都浇了,又清理了一番,身后木门才左右分开,从里头走出盛装的段馨,段馨打扮的很仔细,很精致,精致到脸上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节。
凌紫城看的有些呆了,段馨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宛若花仙。
又走一阵,又来到一座院前,院中有些狼藉,显然有人在此争斗过,原本应该有一家水车的地方仅留下空空如也的小水潭,水潭边上有口井,井水也是从泰山城瀑布引来的,供住在这里的人使用。
段馨站在院前,却没有进去,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凌紫城,眼睛看着眼睛,她睫毛微颤,眼睛却是有些红了。
段馨盯着凌紫城,盯得很用力,很用心,很深,很沉。
然后她终于开口,她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凌紫城被盯得心中有些压抑,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给问的一愣,他惊愕的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为什么?”又问了一遍,语气却很平静。
“什么为什么,馨儿你怎么了?”
“为什么?”又是问了一遍,语气依旧很平静。
“馨儿,你,你不要吓我,到底怎么了?”
这人竟然还在装傻。
段馨再问道:“为什么?”
凌紫城走向前一步,段馨则后退了一步:“为什么?”
凌紫城站在原地,心中有些焦急,有些担心:“馨儿,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段馨突然哭了,可依旧在问:“为什么......”
凌紫城走近前来,扶住段馨的肩膀,段馨抬起头看向他,泪水使得她看不清眼前的凌紫城,似乎就像她从来没看清他一样。
“为什么,要杀他们?”
“杀谁?到底怎么了?!”
凌紫城怕段馨太过伤心,此时见她举止反常,便想要将段馨抱在怀里。
凌紫城那熟悉的味道靠近过来,段馨犹如受惊的猫一般,大叫一声将凌紫城推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柄匕首,颤抖着指着凌紫城说道:“是你派江白鹤来杀我全家,是也不是?”
凌紫城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指尖有些发麻,他颤抖着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馨猛地摇头,对凌紫城喊道:“还装还装还装!!”
她瞪着凌紫城,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让她的妆都有些花了,她说道:“你真是,太狠毒了。”
凌紫城说道:“你说得是真的么?”
“金管事亲眼所见!”
凌紫城呆立当场,闭眼仰头却是欲哭无泪。
段馨看着凌紫城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是你?”
凌紫城终于动了,他朝着段馨一步一步的走来。
为什么是我?
他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显得很沉重,很坚定。
那就当是我做的吧。
段馨喊道:“你要做什么?”
凌紫城走到了段馨面前,脚步轻快了一些,他温柔的看着她。
能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更开心更快乐的事情呢?
凌紫城握住了段馨的手,轻柔而坚定。
希望你幸福。
此时段馨的眼泪已经像泰山城山上的瀑布一般涌了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也不想看见。
凌紫城掰开了握住段馨握住匕首的手,他很轻,很慢,很稳,他怕伤了段馨粉嫩的双手。
我真是个懦夫,什么都做不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只是希望你现在能够开心。
凌紫城艰难的张开嘴,他说:“是我做的,他们瞧不起我,他们不让我跟你在一起,所以就杀了。”
他感受着匕首把柄的温度与粘稠,这匕首其实他认得,这是他随母亲搬出泰山城时,变卖家产时,他偷偷藏下的一柄匕首,这柄匕首他父亲最是喜欢,他便把它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他退后一步,因为怕自己的血沾到段馨的身上。
今天你可真美,若是出嫁时,肯定比今天更美吧?可惜我看不到了。
凌紫城说:“对不起。”
凌紫城跪在地上,头缓缓垂下,他双手握着深深插入肚中的匕首把柄,就像捧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神圣而庄严,这就像一个仪式。
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段馨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她看着他,看着一动不动的他。
为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其实我是不信的,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不对?你骗我对不对?你这样我怎么会开心呢?
段馨躺倒在地,双臂撑开,她有些失神,她再也哭不出来,她说道:“听说人死了,命魂会散成魂晶飞向母河,可惜我看不到,我连最后送你一程都做不到。”她双手捂住脸,轻轻得说,“你们都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