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
关远圣就着齐凯的手把烟点上, 深深吸一口保证它在自己肺里刮了个遍才再混着一声叹息吐出来。
齐凯单手夹着烟靠在桌角看着他乐,“少抽点, 一会儿出去一身烟味儿算怎么回事儿。”
“就一口,解解烦,”关远圣说到做到,转手就把烟掐了,他抬手松松领带, 似玩笑又似认真地和齐凯说:“你这个过来人不现身说法开解开解兄弟我?”
齐凯嗤笑,“朋友,你这是订婚,这才哪到哪?现在就烦了, 真等结婚, 你不得腻歪死?”这话刚说完,他声音一顿,脸上复又露出点微妙的揶揄, 压低声音问:“怎么, 弟妹性子不带劲?”
关远圣笑了一下,“当然, 比不上嫂子种族优势热情如火。”
两人对视一眼, 全都不以为忤得哈哈哈大笑起来。
开了个于彼此都“无伤大雅”的玩笑, 关远圣笑过之后脸却慢慢沉下来,露出被成熟优雅的外表匿藏起来的烦躁郁色, “几天前家里遭贼了。”
齐凯“嗯”一声才反应过来, 忍不住拨下自己的耳朵, 以为听错了,“什么?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事,关远圣就一肚子气没地撒,“也他妈不知道哪来的神人,造了个天衣无缝的假身份在我家当了一个月的佣人,转头就把我爸的书房给翻个底儿朝天。第二天一大早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老头子发现之后发好大一通火,差点没气死。”
齐凯瞠目结舌,像是没想到这种谍战片的情节也能在现实发生,“我的天,丢什么没?”
关远圣头疼,“不知道,老头子不说,谁问他就要打谁。”
齐凯:“那人呢?抓到没?”
关远圣没好气地说:“抓个屁,那位亲自带人去追都没逮到人。”他这话一说完就自觉失言,扫了一眼齐凯,见他没什么表情赶紧把这事一语带过,“所以老头现在心气不顺,你可别给他上眼药。”
齐凯从善如流地哈哈一笑,“有你那自告奋勇的便宜弟弟在,哪轮得到我给你爸他老人家添堵。”
躲在柜子里的李胜虎躯一震,心想:卧槽!豪门秘辛啊!
他下意识地偷偷一瞥,吓得差点弹起来撞到柜子顶。
关佑鸣死死地盯着他,一脸狠相――小样儿!我就知道你要看我,让我逮着了吧!
李胜脑门子冒汗,心里跟着犯嘀咕――不是恼羞成怒要要要要灭口吧?
外面,关远圣闻言笑了,不过是冷笑,“放心,你且看着,他就算不想上我这个当哥的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应该的应该的,反正他闲人一个,没别的用处,让老爷子撒撒火心里顺当顺当也算功德一件。”
说着,两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又哈哈大笑起来。
柜子里,李胜壮着胆子按住关佑鸣的手,努力睁大型号袖珍的眼睛,希望关小少爷在黑暗中能感受到自己眼神里万分真诚的建议――冷静,冷静……
关佑鸣偷摸摸掐一把自己大腿,故作冷静且嫌弃两根手指捏住李胜的袖子,示意他边儿去。
李胜用意念冷哼一声,狠狠在裤腿上蹭蹭手,扭过头翻一个巨大的白眼――装什么?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外面,齐凯见关远圣露了笑容,忍不住压低声音凑近说:“这心情顺当了,合作不也就顺当了吗?”
虽说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但难保不会隔墙有耳,关远圣不愿多谈,便抬手看一眼时间,一边示意齐凯一起出去,一边调侃他:“想要合作顺利,得靠你把你那外国大舅哥摆弄明白。”
齐凯一摆手,忍不住苦笑:“快别说了,别说我老婆不是他亲妹妹,就我那大舅哥是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要命了才敢糊弄他。”
“谁让你糊弄他了,我是说――”
“咔嚓。”休息室的门关上。
关佑鸣抬脚就要踹门出去,李胜赶紧给他按住,压低声音,“人还没走远呢。”
“胆小鬼。”关佑鸣嗤笑,推门坦坦荡荡地走出去。
李胜内心疯狂腹诽:你胆大!!你胆大你躲什么柜子里?!!正面怼去啊!!!
关佑鸣大爷一样晃悠到化妆镜那,继续糊他另一个黑眼圈,没事儿人似的。
李胜也不想跟这位喜怒无常的少爷呆一个屋,他见关佑鸣没拦自己,就想装作没听过这兄弟之间的龃龉赶紧走,他刚把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听外面的人还在不在,不想就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关佑鸣瞄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对,眼珠一转,也跟着贴上去。
屋外,关远圣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不远处正和人谈笑风生的男人,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对了,你那前情人摆平没?”
齐凯一愣,脸色不太自然,“你说常玉?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关远圣靠在栏杆上淡淡地说:“我是怕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添堵,嫂子那头万一不高兴,耽误事。”
齐凯笑了一下:“放心,我防着他呢,他不敢。他敢闹,就等着照片曝光身败名裂吧。”
关远圣顿一下没说话,只盯着他,“你别跟我装狠,你对他有没有几分真心我还能不知道,你跟我说实话,你结婚之后他来没来找你?”
齐凯一时无言,顿了一会儿才叹气说:“找我?怎么可能呢……”
关远圣:“你呢,你找没找过他?”
齐凯这下不说话了。
关远圣一看他那德行差点没气死,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嘴上却忍不住刻薄他一句,“怎么?攥着你俩之前的照片,硬上?睡了几回?”
齐凯嘴角抖了抖,到底也没说出来。
关远圣锤死他的心都有,看左右没人压低声音骂他:“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当了黑手党的妹夫还敢整这出,想看看自己命硬不硬?”他见齐凯不是很服气,一把把人抓过来,指着下面的贺舒说:“看看,我没记错那个贺舒的经纪人是常玉的前经纪人吧,你猜他经纪人,那个叫李胜的来没来?”
齐凯听到李胜的名字立时就是一皱眉,“不可能,常玉什么性格你也知道,他不可能把这事跟别人说的。”
“常玉不说不代表你干的那些事别人不恨你。”关远圣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浆糊,“李胜投鼠忌器不足为惧,他身边那个才是麻烦,周壑川的情人。你也知道周壑川一直因为关家站在周家大公子周瑾腾这边而跟我们不对付,你猜姓周的要是知道你这破事,会不会借题发挥?”
齐凯眉头皱得死紧,他往下看一眼,回头对关远圣低声说:“是我胡来了,我现在给常玉打电话,保证让他闭紧嘴。”
关远圣心里窝火,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只能不轻不重地踹他一脚,笑骂道:“净他妈给老子添事。”
门里,关佑鸣惊骇地一手勒着李胜的腰,一手死死捂住他的嘴,使劲把他往后拖,他咬着牙低吼:“你疯了?你刚刚不是还让我冷静吗?!”
李胜赤着眼在他怀里一个劲儿打挺儿,力气大得关佑鸣一个大小伙子都快制不住他。
“你他娘的是嗑药了?还是癫痫?”
“嘶……你大爷的!老子下巴!”
“你清醒点啊喂!你现在冲出去打不死齐渣男还会被我家保镖叉出去!”
李胜一顿,猛地发力甩开他。
关佑鸣制住一个发疯的成年男人已经累得够呛,被他一甩直接脱力摔到地上,他想“嗷”地叫出来又硬生生憋回去,只能愤怒地躺平瞪向李胜,结果这一看,就愣了。
他不是没见过盛怒中的男人,也不是没见过悲伤痛哭的男人,可李胜现在的样子还是把他震在当场。
仿佛能攥出血的双手,压抑着愤怒悲痛的赤红双眼,不停抽搐的面部肌肉,以及宛如被凭空一块巨石拍弯的背脊,显然李胜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临界点。
关佑鸣觉得如果再给他点明火,他就能把自我引爆,然后拉着齐渣男同归于尽。
识时务的关小少爷不想当那个作死的炮仗,所以闭紧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地减少存在感。
李胜压根没注意到关佑鸣的小动作,齐凯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劈开他的头盖骨,把他所有的认知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以为常玉是受了情伤才远赴国外至今不归。
他以为常玉想和过去再见所以没有想方设法地去找他。
他以为常玉过得不说幸福但很洒脱。
――去他妈的他以为的!!
李胜痛苦地蹲下身,捂住脸,他眼睛疼得厉害,却哭不出来。
――是不是常玉其实一直在等他去救他?
“咳,”关佑鸣坐起来看这个自言自语的男人,心里也不太舒服,忍不住嘟囔一句,“就你这瘦猴儿样,谁指望你去救?”
李胜蓦地抬头,关佑鸣顶着他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那个,常玉,你暗恋他?”
李胜:“你知道这件事吗?”
“啥事?”关佑鸣大脑短路一秒,立马接通,一边摇手一边摇头,像个可笑的拨浪鼓,“不不不不!!!!我可不是他们那群败类!”说完,他又顿觉心虚,觉得这话说得好像也没什么底气。
“不是。”
关佑鸣又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那个问题,赶紧小鸡啄米式点头,“哦哦哦哦。”
李胜蹲在那抹一把脸,站起来要往外走。
关佑鸣看着他的背影灵光一闪,突然从地上蹦起来,一把揪住李胜的后脖领子,兴奋地说:“兄弟!别走!要不要考虑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