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剑山宗家陆氏一脉张灯结彩,前来祝贺的各大豪族络绎不绝不胜枚举,偌大的陆家宗室一时间人声鼎沸。⌒山一脉的陆长恭喜得贵子自然喜不自禁。他将全部的心血倾注于陆离身上,豪言将妙剑山诸般功法悉数传授于陆离。他对陆离寄予了最为厚重的期望,他坚信自己的孩子可以将妙剑山的功法融会贯通从而将妙剑山一脉发扬光大。
圣武纪时期,天地汇聚充盈的灵气,修者大多在最初修炼时会首选吸收天地灵气的基础功法,以此筑牢筋骨脉络,使后期的武道修为因为坚实的根柢而稳步提升,减少根基虚浮导致走火入魔的异变发生。而强大的身体基础给修者带来最直接的好处是长生,动辄三五百年的生命在漫长的宇宙中,虽如弹指之间的流星般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对凡人而言又实在太过奢侈,但人的欲壑终归难以填补,凡人对长生发出惊叹,艳羡不已时,修者却在喟叹时如流水不可掌握,短短的百年怎够他们参悟天地,寻无上法门,得永生之道。对修者而言,几百年的寿命显然还是太短太短了……
所以,陆长恭才会迫切的在儿子降生之后,立即决定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迅速开始对陆离的教导。为此,陆长恭没有向任何人知会,独自一人在万宝阁待了一个月,查阅古典密宗。说这万宝阁并非因仅收纳了世间奇珍异宝而得名,更为收聚创世以来各门派的功法典籍而闻名遐迩,至于是谁有这通天神力汇天下功法于一脉,就不是陆长恭考虑的了。他只是时常扼腕叹息造物弄人,凡入一豪门,学了功法,定了功法根基,任何人再痴心妄想修习令人眼花缭乱的外门功法,纵然有天纵之才,也是无可奈何的。但妙剑山的万宝阁在陆长恭的剑走偏锋下被赋予了另一个作用——窥探別家豪门功法破绽,不断钻研完善妙剑山功法。正因如此,妙剑山在陆长恭执掌以来,实力扶摇直上,风头隐隐盖过其他五大豪门。问鼎之势锐不可当。
但是天不遂人愿。
人们都相信妙剑山是不可战胜的,陆长恭是不可忤逆的、无所不能的。但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叫陆离,陆离给了他的父亲一个警告,他可以在妙剑山武王庭大殿之上呼风唤雨,但却不能左右陆离的一切,不能左右陆离的命运,更不能阻止陆离推动齿轮一意孤行地改变世界的走向。
这是陆长恭在经历一次次惨痛教训之后很久的某一天突然顿悟到的。
那一天,陆长恭从万宝阁走出来,神情复杂却壮志凌云,他对着还在襁褓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陆离说,“你将创造妙剑山新的辉煌。”
陆离始终不肯学习妙剑山的功法一事颇令陆长恭气恼,诸位师兄劝说无果,索性由着他性子。既然不肯学,勉强来的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就让他这一生做一个自由的闲散人吧。陆离的母亲兰旌倒是将此事看的通透。陆离不入武道,便有了更多清闲时间陪伴她,对于初为人母,性情恬静的她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转眼陆离已经有十六岁了,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根骨成型,虽然已经过了修炼武道的最佳时机,但自幼陆离就表现出了聪慧过人之处。虽不入武道,却热衷于整日浸淫在万宝阁之中。与百家典籍为伴。短短数年之间,竟将万宝阁中所有典籍悉数熟读。
陆长恭不止一次规劝陆离,在中州大陆之上。若想立足,当以武修是唯一正道。博览群书固然能开拓视野,博学多才。有一番经天纬地的成就,但终究不是终极之道,然而陆离浑然不觉,对于父亲的教诲,作为人子他也确实做到悉心聆听,但行动上未曾表现出丝毫遵从。久而久之,陆长恭也放任他自由,只是当今妙剑山一门掌舵之人的长子全无修习武道的心思,却成了各大豪族争相热议的话题。不仅令陆长恭自觉颜面受损,产生介怀,连父子关系也渐渐疏远。
倒是陆离将这一切看得风轻云淡,依旧心无旁鹜的做他的闲散之人。若论他饱读典籍对妙剑山一门有何益处,那就是他对武道独树一帜的见解。
“圣武纪时期以来,中洲衍生出六大豪族,各豪族所习武道功法各有春秋。言之修习武道是为锤炼自身,参悟天地,待一番卓绝苦修之后成一代至尊修者。然而脱去这层冠冕堂皇的说辞,本质无非是追求长生。即是如此,便不该三心二意,心中豁达。诚然,正视自我,方能成一番伟业,搏一身超群的修为。”
陆离说这话时,是在妙剑山山顶的演武场。大师兄杜蒙是朴实之人,断不会拉陆离去做他不愿做的事。倒是他这位四师兄秦仁明,绝非耐得住寂寞的人。见陆离整日埋头于书卷之中,浑身一股子书卷气。全无武修之人潇洒飒爽之姿。便时不时将他从万宝阁中拉出来,晾晒在练武场之上。也许什么时候开了窍,便能迈步进入武道也说不定。
正是休息时,陆离身边围坐着妙剑山众位师兄,陆离向大师兄讲述自己的想法。从旁而过的陆子詹停下脚步,驻足倾听这位自小不修武道的小师弟的见地,一阵颔首一阵摇头,几经思索,却对陆离的话颇有几分不认同。
“陆离小师弟,你既然不入武道,又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操心,还能腾出几分的精力去钻研未来的生计。”陆子詹确实喜爱陆离,陆离平日里待人亲善,礼数周全。陆氏宗门里无论长辈同辈,无人能挑出他有何瑕疵。
或许唯一的瑕疵就是,他是妙剑山一门中唯一一个没有迈入武道行列的素人。
不修武道,他的一生注定只能做高于凡人,永不及修者的素人。唯一可比凡人的优势,可能就是生长在仙宗之中,得一长于凡人的寿数,仅此而已。怎不令人惋惜。
他虽贵为妙剑山门主之长子,但继承妙剑山已与他无缘,甚至在不少外门的子弟中,陆离全无威信可言。
凡人之列更加现实,他们只崇尚力量。视强者为一生追逐的神明。陆离于凡人而言,不足挂齿。
但此时。陆离将陆子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各豪族各持武修秘籍,对别族的武道嗤之以鼻。殊不知制作网为继续说道。最好组个15收秘籍。对别族的舞蹈嗤之以鼻,殊不知,武修一道殊途同归,采众家之所长,筑本身之无穷境,乃是正途。固步自封,闭门造车,修不出大道。”
这一番话无疑触动了周围师兄们的心境,真的是这样吗?
陆子詹不敢苟同,他年仅二十岁,已入章门起承之境,是妙剑山一脉少有的个中翘楚。他深知期门、章门、百会、睛明、风池、中极、太渊、巨阙、神阙、神庭、返璞十一境,哪一境不是如同一座险峻高山,登山望顶绝非易事。然而陆子詹七岁开始,打通武脉修习武道,吃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头,才换来如今第二境章门前期的起承之境,如此,足以成为令妙剑山一脉称奇的人才了。
而照陆离所说,如此修习妙剑一脉的功法却不是迈步巅峰的正途,这是陆子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说法,如何叫陆子詹不恼。
陆子詹现今已经隐隐感受到突破时机,体内磅礴的武脉之力生机勃发,陆子詹有信心在近几日一举冲穴破境,踏入章门承转之境。一旦功成,他的战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此时陆离的话引起他的不屑。他轻蔑地对陆离说:“小师弟,你从小不修武道,任你有诸多说辞,也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望断。这演武场是修者修炼之地,罡风强劲,切莫在此久留,以免伤了筋骨,你还是离开吧。”
饶是陆子詹喜爱这个小师弟,此时听到他的话,也不免心存芥蒂,语言中多了几分讥讽。
陆离听得出路子詹语言中的不善,但他并不气恼。他坐在一众师兄之间,仰视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陆子詹师兄。他语气和缓地说道:“子詹师兄,如果我没看错,你已经一脚踏入章门承转之境。现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助你一举冲穴破境,突破章门起承的桎梏。对吗?”
陆子詹先是不以为然,但转眼一刹那之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令他震惊的事实。陆离不修武道,却能一眼洞穿自己的武道境界,这份洞察力是境界在自己之下的修者都远远不能及的。
陆子詹故作镇定,但却全然不顾周围师兄弟们的惊讶。安然坐在陆离身边,放低了姿态,听陆离继续说下去。
“子詹师兄,依你之见,冲穴破境还需要几日?”
陆子詹对自身修为胸有成竹。爽快地回答:“不出三日便可。”
陆离冷冷地看着陆子詹,冷笑一声,“子詹师兄,那我就要盼你自求多福了。”
陆子詹的心情一下降到冰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