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财大气粗的青然庄主大人”备了十车礼,我们只好同着车队慢悠悠地骑马了我死也不乘车,第二天我才知道,青然之所以像嫁妆一样带这么多贺礼,是因为他“代表着整个青族”。
“你代表青族”我斜眼看他,“为什么族长瞎眼了”
“因为我是这一辈子弟中最杰出的青年才彦。”
青年上回是谁在大晚上观星时幽幽地感叹“六十年不过弹指耳”,你这老不死的修灵者
腹诽不下去了。因为突然想起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老不死的修灵者”。
“青年才彦被扔在鸟不拉屎的碧纹山庄青族的才彦很多嘛”
“不要小看碧纹山庄。”青然很认真地说,“那些旁系甚至都不知道瑶池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我翻了翻白眼,道:“难怪你都算才彦,原来青族都是文盲。”
无痕一脸“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活该”的表情看着青然,青然这两年的教养堪称进步神速,居然只是随手拍断了一棵大树,就把这口气咽了下去。不过我想,再过几年,“童言无忌”不能成为理由的时候,我的身法应该已经能够躲过他“随性”的攻击了。
装傻归装傻。我自然知道,瑶池的事,我一旦泄露出去,就会被青族“抹平”。
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宫主,都对青族很是敬畏。
等到了离濑城的时候,我们已走了四天。还有两天的路。于是住进了离濑城内的一家客栈青族名下产业,可以直接赖账。
“这个人不是无痕吗”
在我们招摇经过大厅时,一个食客小声地问身旁的人。
“瞎了你的狗眼吧无痕行踪不定,像是会住客栈的人吗”
“是又怎么样大爷我还怕了不成什么修罗影无痕,老子两根筷子就能弄死他”
贬低或打败高手以抬高自己,这是江湖人赚得名声的方法之一,看来无痕真是名声在外,并且早已习惯这种议论了吧。
“就是就是哎,我看那小丫头挺水灵的,四爷最近口味嫩,这功劳可归我啦”
说罢,三人唯恐无痕听不见,又卖力地大笑起来。
听到这里,无痕居然站住了。他缓缓地转过头,森冷的双瞳盯住大笑的三人。那三个人的身形倒像是练家子,呼吸均匀深厚,再看嚣张程度,论武者修行,应该也足够横行一方了。可惜只是普通的武林中人。
无痕走过去,牵着我的手一起,然后站定。
“哟,这么听话,自己送上来了”其中一人笑得眉眼都歪了,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无痕不说话,随手从桌上抽出两根筷子,轻松穿透那人的两侧肩胛骨,将他钉在墙上,然后用一块馒头塞住他正在惨叫的嘴,俯下身抱起我,温柔地说:“红莲,一百下起,没有上限。”
我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另两人,说:“脏。”
“凝霜清露一瓶。”
“手疼。”
“两瓶,外加一个络子。”
“啪”,我扬起手,痛快地朝那人的脸扇下去。
“想走”打到第二下时,无痕吐出的两个字如惊雷绽开,意欲开溜的两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第三百七十一下时,我打了个哈欠,说:“算啦,洗洗睡吧。“无痕将我放下来,看了看跪在地上了两人,冷笑道:“想靠毁人扬名,就要想到被人找上的那天,滚吧。”然后我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扬长而去”。
可是楼梯才上到一半,就被单手叉腰的青然拦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平伸,像是要钱的样子,无痕冷冷地停住,众人看见这个架势,身体立刻僵直,都在用余光瞟向大门,似乎都计划着最佳逃生路线,一旦开打,立即跑路。
“给钱。”青然很简洁。
无痕于是换上了“你没病吧”的表情。
“你倒是打得爽了。看到那堵墙没有那上面是血迹,客人看了还吃得下么重新修缮要钱吧你和你徒弟揍人动静这么大,一个月内酒楼生意必定受影响,损失也不少吧还有那边那三个东西,说起来,我也看不爽,找人做了他们也要给钱吧还有几个偷溜没付账的,顺便把那两根筷子的钱也结了”
我简直目瞪口呆从来,从来没有听青然一口气以这样的语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在有这么多外人的地方以揶揄无痕为目的
“你给个价”
青然愣了一下,冷笑道:“不多,六千两,分期我也接受。”
无痕大声抗议道:“你做梦我说,青然,找人做了他们那一项我来就行了,少一点怎么样”
好丢脸。
“青然。”我微笑着唤他,清脆的童声有点突兀,“你好像还欠我一声红莲姐要不要今天把利息也清算一下”
青然的气场立刻就弱了,失笑说:“你徒弟都比你有出息。”
无痕笑弯了眼角“过奖了。”然后三人继续“扬长而去”。
我们三人无聊斗嘴,加上之前气焰嚣张的结果是,我出名了。
无痕和青然是本来就很出名。
传闻的版本各种各样,大概的意思无非是:
“无痕居然有个徒弟,她叫红莲”
“这个红莲可了不得呀,幼女的样子,冷血又暴力,打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红莲是个美人胚子。”
“无痕为了红莲差点把个武林高手弄死了。”
“连无痕都搞不定青然了,红莲一句话就搞定了。”
“这红莲来头不小”
“真是朵妖莲。”
不久,便有人拿我同十年前死去的栖月宫“九华”之首的红莲相比了。我现在自然是比不过的,那个红莲之于世人,是传说中的红莲。而事实上大多数五大世族以外的修灵者,都只活在平民的传说里。我故意追问无痕,想听听我自己同自己比,会多有。此时我们已经在康贤城陆府住了两天,我也是无意中听些来往的江湖客说的。
可是无痕的表情一滞,青然也呆了,我竟然看见无痕眼里被克制住的暴怒,我吓得退后了一步,青然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声说:“都十年了,你要吓坏小孩子么”
“这么久了”无痕像是回答青然,又像是在自说自话,“我还以为这茶才放了六年呢姓陆的臭小子,这种茶也敢拿来给我徒弟喝老子找他麻烦去”
说罢,便冲出我的房间,消失了。
“等等,我也去”
然后,青然也不见了。
我摇摇头,也出了房间,找陆家五小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