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一闪而过,文崎一瞬间看见怀蓉脸上神色,极是决然。,文崎大惊,来不及多想,手在阑干上一按,便纵身跃了下去,扑到怀蓉身边,一手推开怀蓉身子,一手就劈手夺了怀蓉手中的剑。文崎这才放下心来,气息甫定,这才去瞧手中的剑,原来是自己悬在壁上的那一柄。想是怀蓉瞧见了,让芸月取了下来。此时文崎安心,心里却有些恼意,对怀蓉道,“你又何必如此”
怀蓉万不曾想文崎会飞扑到眼前,本是一脸惊讶,此时见他神情,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漫不经心对文崎伸手道,“你以为我是要怎样不过借你的长剑一用罢了,何必如此小心。”文崎见她模样,心里更是奇怪,但自己已在她身边,怀蓉本是弱质女子,就算有什么糊涂念头,自己也能及时阻止。回想起之前大夫的嘱托,总是要多顺着她,或能解她一点伤心的,便迟疑着将长剑倒转过来,递到怀蓉手中。
怀蓉接过长剑,忽然一笑,转了身一手举起长剑对那琴劈下。文崎的剑极沉,她手上本无力,这一剑却毅然决然,隐隐有雷霆之势。剑光一过,却轻飘飘的没有声响,半空中只落下几片布帛。原来是文崎在怀蓉那一件斩落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拂袖去拦,衣袖固然被剑锋所断,剑上的气力却也被他拦了下来,只有剑尖从琴上画过,刻下深深一道印记,却不曾伤着琴弦。
文崎虽不知怀蓉此举何意,却知自己鲁莽,见怀蓉倒有些怔怔的,便道,“你的琴弹得甚好,这张琴想必是你的爱物,毁了可惜。”见怀蓉却只是凝视这那琴上被剑所伤的那一道痕迹,仔细一看,依稀可见是“松风”二字,只是被剑痕斜斜劈开了。怀蓉方才还毫不犹豫地要毁了这琴,此时却又对着一道伤痕如此,却不知她是什么心思了。
却见怀蓉忽然直起身来,也不再去看那琴,便对文崎道,“三哥哥既然喜欢这琴,便赠与你罢。”说着便转身离去了。绯玉和芸月瞧了文崎一眼,却也都不说话,便跟着怀蓉离开了。文崎站在原地,俯下身去,伸手动了动琴弦。那一声声响颇大,文崎眼角余光分明瞧见怀蓉身形顿了一顿,却终于没有回头,一径去了。
郑氏的死讯送到了敦煌,也一样送到了玉峡关怀慕和青罗手中。青罗临行之前就曾经见过郑姨娘,当日瞧着那个在匀妆居桃花树下恬然微笑着的女子,就已知她命不久长。如今听见这消息,虽遗憾伤情,却并无意外。如今怀慕二人心里最为放不下的,乃是和郑氏的死讯一起传来的,清珏忽然失踪的消息。
那一夜青罗和怀慕二人正僵持不下,却忽见逆江而上正到此处的苏衡与清琼。情势展到此,可知苏衡与怀慕存着一样的心思,都是要深入敌后,以图将来的。不论怀慕原本计划如何,自然都不可能再顺江东去了。青罗心里本来酸苦,更有千言万语,此时忽然看见苏衡夫妻,却也不由得移了心思。
苏衡在此遇见怀慕二人,也是十分讶然。苏衡得了密报,怀慕要潜入中原,熟悉各处城池要塞的地势要害与兵力布置。苏衡当即派人在各处要塞布防,而自己却独携了清琼沿江西上,却并非意在潜入西疆,而是要再仔细查看玉晖峡一带形势。玉晖峡地势险要,乃是兵家必争的所在。只是苏衡却万万不曾想到,怀慕竟也在此地。当日瞧着渡口那情形,二人似乎是要远行,却不知是东去,还是西归。
两下里都揣度着彼此心意,也都有已各自布下天罗地网,只是都不曾想,在此时此地蓦然相逢。怀慕一转念,却假作不以为然,反倒若无其事相对,更携了青罗折返,在玉晖峡重又住下,苏衡却也是一般的做法。四人在玉峡关上比邻而居,怀慕与苏衡每日同游相伴,竟如寻常青年友伴一般。只是其中暗流涌动,却不为人所知了。
原本怀慕的心思,是要孤身长驱直入,纵横中原。在此看见苏衡,可知中原的布置必然密不透风,自己贸然前往,并无多少好处,不如玉峡关上与苏衡周旋些时日。所以怀慕一边与苏衡喝茶弈棋松其戒备,而另一边,却派了另一批人潜入中原。又一深思量,苏衡已经至此,自然也有查探西疆虚实的意图,如何防范才是最要紧的。只是怀慕除了暗中在西疆各处加强防守,更故布疑阵,散布了许多假消息出去做障眼法。
如今在玉晖峡中,四人僵持已有多日。原本无什么大碍,只是清珏的消息一传来,怀慕二人却有些着慌了。蓉城来信称,清珏是在来王府的路上不见的,那一日清玫与清珏姐妹本来约好要一齐去看怀蕊,清玫却在当日早上了低烧,故而只有清珏一人前去。然而一直到了晚上却也不曾见出去的马车回来,到王府里一问,才知清珏并未前往。方家和王府皆已派人在各处寻找,却始终不见清珏的消息。
原本众人以为清珏是被人劫走,可后来蛛丝马迹露出来,却又不想。先是清玫的丫头含春回忆起来,前一日晚上给清玫进茶的时候,瞧见清珏身边的蕴秋曾过去茶房。后来找了清玫前一晚上喝剩下的茶水来验,果然里头被下了药。而怀蕊那里,也是一早就有人去传了口信,说是清玫姑娘病了,清珏姑娘要留在府中照顾,不能前来了,若不是如此,见清玫姐妹不曾如约前来,怀蕊也早该派人去问的。怀蕊后来传了门上当值的人仔细询问,那传话的人眼生得很,一直低着头,声音还有些尖细。
清珏不见了,可身边的蕴秋蕴冬却都还在方府之中。方家老夫人惊怒之下,传了二人前来问话,却不曾想才问了一句,二人便招认了,那下药传话的事情,都是姑娘的意思。方老夫人盛怒,以往清琼清玫也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多半央告兄弟带着出去,却并没有入这一回这样大胆。当下存了万一的侥幸,决定先不做声,可是越想越是不对,等了好几日,也不见清珏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