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
林中小屋离阿兹卡班大教堂并不远, 只是远离了小镇有点偏离人群罢了。№贝特来到林中小屋的时候, 夜都已经深了, 一轮明月照亮前路, 月光不甚明了,至少看得清前方的路。
这间小屋子很局精致, 如果只有祖孙俩一起住想必很温馨。司代娜和薛贝特一起合作将这里破旧的小屋子打理清楚, 将美伽娜放在小床上, 她的身体依然柔软脸色淡粉,她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不敢面对那些死去亲人的村民。她静静地躺着,像是无知无觉地睡着, 随时都可能醒来的感觉。
【我不想有人来打扰她的安宁,也不想让她入土, 她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这样的美伽娜让她下不了手去埋葬,感觉像是将她活埋了。这个小屋即使打扫干净也并不安全, 远离了人群避免了人的打扰却可能会有野兽闯进来。司代娜的手轻轻将她黏在嘴边的一丝头发摘下捋平,从头发丝到脚上的鞋子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之前榻榻米国王有一把金器记得吗?】墨菲斯托将身形现在小屋里,他依然戴着帷幔,人死了他就算再魔力无边也是不可挽救的, 生与死那是造物主界定的他做不到去更改生死。王后的烦恼, 魔王知道, 她不是对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女巫有多深厚的感情, 她只是觉得亏欠良多, 她心里的天平过意不去罢了。
金器?司代娜回想那时候国王光着脑袋将金器插进胸口, 然后大批的绿荆棘冲天而起,跟个荆棘城堡一样将她围困住。就算她忘记了蠕动不休的荆棘,坚不可摧的钢刺,她也不会忘记国王陛下小太阳一样的光头,她当然是记得的。
【这件金器我拿了。】其实那把金器本来就是他给国王的,魔镜先生心虚地摸摸鼻头,他之前布下的局把自己绊倒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个小女巫契约,更没想到后来还会认定了她。
从虚空中掉出了一把金器,这把金器看起来很精巧,司代娜之前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东西,手柄上雕刻龙头,金器上的纹路呈现完美的对称,看起来稳重大气,【这也是魔具?会消耗你的力量吗?如果对你有损害的话就算了,我可以在小屋外围栅栏也可以让薛贝特爷爷经常帮我来看看。】
墨菲斯托听到女人不是问怎么使用,第一时间就是问对他有没有影响,只是轻轻一句话却让他心里一阵悸动。女人任性起来娇蛮可爱,懂事起来却让人更心疼,【它是一次性消耗魔具,很早之前我就将力量封印进去,可以使用两次。】
【你?这不是国王的金器吗,是你给他的,还是用两次?你是想用在谁身上?】司代娜听得眉头一抽,对他怒目而视,区区帷幔都难以阻挡她的灼热双眼。
【……】他刚刚心里一悸动、一放松,那些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要完!
【我之前被困,为自己占卜了两条预言,第一条“一对女巫会改变我的命运”,我就借助矮人们的手将这一个一次性消耗的金器给了那个国王。那时候不知世事,没想到会遇到你。】魔镜先生生存危机之下立刻脱口而出,不管是怒的嗔的,他觉得看到小女巫的眼刀心跳就加快,【前者是我恨的,后者是我爱的,我先遇到了她才会给了国王那把金器。】
司代娜听得心头舒坦了,也就放过这家伙,【幸好对你没损伤,我该怎么使用它,不会是像国王一样插胸吧?!】
国王那一刀血涌得触目惊心,虽然后面被荆棘打击得更狠但是论血量前者是汹涌澎湃后者是涓涓细流,要是让她自插一把她绝对做不到,看起来太疼了。
【需要点血,没说一定是心头血。】那个国王他看着不顺眼,所以才挖坑埋他,杀女巫插一次死不透,插两次活不好,就让他所讨厌的女巫和国王一起死翘翘得了。
【那你帮我!】从前打针挂瓶都不敢看,自插一刀好残忍,司代娜不是舍不得一点血,只是看着刀尖割腕手会抖。这东西抖起来她害怕,万一静脉没割到割到大动脉怎么办?再次一点点,割的血量不够是不是还要再下一刀?眼睁睁这样看着血涌出来她浑身都发冷。
魔镜先生看着对方深呼吸闭上眼睛,绷直了一条雪白的手臂给他,这么怕何必坚持?那个女巫死都死了,人死如灯灭,就该放开一切,随处刨坑埋了都算对得起她了。王后很认真,魔王大人不敢反驳,如果这是她的决定他会帮忙执行。
没有用什么刀子,他指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五指合拢就将她完全地握在手心里,手臂上皮肤透亮血管分明,他感觉到王后紧张的心跳透过接触的手腕传达到他手心,真是倔强的姑娘,【我要下手了。】
司代娜本来紧张的神经一下子转为愤怒,她瞪亮了两只秋水剪眸恨恨地看他,【废什么话!】,下刀子讲究一个快、准、狠,你割都要割了还要给人家打招呼,不知道猝不及防给个痛快最好吗?
墨菲斯托看她瞪过来的嗔怒笑起来,他一把抓过手腕顺着手腕轻轻抓着指尖,他的手化为爪轻轻一点就让司代娜的食指指尖冒了血珠出来。红色的血珠很圆润,直接飞起来滴到金器上面。
【不疼吧。】
【…,不疼。】刚刚恼怒的情绪占了上风她居然一点都没感到疼痛,反而…,麻麻痒痒的。指尖的伤很小,像是用绣花针戳破的一样,没想到魔王用爪子居然能用得这样出神入化。噢,那不是爪子,那是人家的手。
墨菲斯托撩开帷幔,去了一滴血下一滴就冒出来了,他将那一只食指含在嘴里,小小的伤口立马就不再见血,他也松开了嘴。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司代娜脸红心跳,如果不是手腕在对方手里她差点都要羞羞地给他一掌跑开。
【不要为了别人伤害自己,谁都不可以。】他是天生天养的魔王,从诞生就注定以后坐在神位上享受无数进俸,他可以不考虑任何人,曾经也觉得损人利己是天道、损己利人是傻缺,现在依然这样想。他就是不喜欢傻缺行为,特别是司代娜损伤自己的行为,一点儿都不喜欢。
只是一滴指尖血罢了,搞得她出了大伤害似的,司代娜红着脸笑起来,【你也不行吗?】
【对!为了我也不行。】墨菲斯托的双眼和她对视,红艳的眼眸让高冷的面孔带了邪气,有点坏坏的痞样。他怎么可能需要王后伤害自己来救他,他可是张开羽翼要将她纳入重重保护下的。
冲天而起的藤蔓开始疯狂地扭动,它们不停地生长虬扎成一团将整个小屋一层层覆盖起来,司代娜跟薛贝特看着荆棘城堡慢慢地组建起来。
“她会醒过来的,对吗?”毕竟是女巫,她愿意相信奇迹,毕竟这里是童话世界,她还可以抱一点幻想。
“美伽娜是个好孩子,她一定会醒来的。”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前是个那么活泼的孩子,即使镇里的孩子不喜欢她,她也能乐观开朗,像阳光下的向日葵一样朝气蓬勃永远向上。
爱在生死面前会变成恨,失去亲情她痛恨沃尔夫,误伤无辜,她痛恨自己。只有沃尔夫和她一起消亡她的灵魂才能得到解脱,相信像今天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期待的最美的结局。
司代娜听到薛贝特的肯定心情舒坦很多,这位爷爷是她见过的品德最美好的人。她不是说那种大爱无私点燃自己做奉献的品德,那种品德太远太渺茫让人没有安全感,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做到不愧天地万物不悔七情六欲的人。
人生最难为的就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世上让人执着的人、执着的爱那样少,她追求一两样就是极限了。
夜色寒意阵阵,司代娜将红袍子披在身上,霎那间浑身都温暖如春。她看不到,那个戴着帷幔的家伙跟在她身后,以血腥披风为媒介轻轻地揽住她挡住所有的风寒。
他身上的魔力越发浓厚,浓厚到虚幻的身影可以逐渐清晰起来,连体温都能透过血腥披风传给司代娜。再将真假宝鉴要回来,他就可以恢复地更强大,七件宝物――幻心镜、预言水晶、千面幻化、血腥披风、真假宝鉴以及暂放在老狐狸那里的隐形毡帽和权利手杖!
光明的前程好像清晰可见,他的脸上却依然没有笑意,他记得当初占卜得到过第二份预言:神魔或生或死,世间只留其一。想必他能占卜出这则预言,那些天天想看透未来的鸟人也能占卜出来。如果他们打着灭亡魔族统御天下的算盘对他们先行下手,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他不怕受伤不怕死亡,他是魔族的王。墨菲斯托将目光投向给司代娜,他们两个的状态就像沃尔夫和匹诺曹,一个失去肉身一个用得非魂体肉身,契约的力量可以削弱。即使他死亡,她的肉身并不在这里,她也能回到她的东仙,做她快乐的小女巫。
“司代娜,你有什么愿望吗?”他不想喊王后,世界上那么多的国家那么多的王后,但是唯有司代娜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