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国,乙王十三年中,此次秋圍殿试,一共录取了八十人。々>
而孔方在此次殿试中,以一篇《论王说》,震惊四座,一举夺魁。
于是乙王赐宴,亲点孔方为新科状元,踏马游街,春风得意,好不快活。
恰好乙王有一女,名曰罗敷,正值豆蔻,于宴中,一见孔方,则倾心不已。
乙王知晓后,便下诏罗敷公主下嫁孔方。
于是,八十八日后,恰逢良辰吉日,两人完婚。
俗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得意莫过于此,而孔方一人齐得,真是让世人羡艳不已。
婚后,孔方夫妇二人琴瑟相和,感情日笃。
于士途上,乙王也甚为看中孔方,拜官进爵,不在话下。
乙王十四年,授翰林编修。
乙王十六年夏,授春殿给事中。
乙王二十年,外派斐云,为都督同知。
乙王二十七年,升任斐云太守。
孔方在斐云任上,多有政绩,劝民农桑,筑长墙,隔绝红雾之患,七年之间,未有一人因凶兽灾而丧命。
乙王三十年,召孔方入云出城,斐云之民,无不叩首祈留之,孔方因此再留斐云三年。
乙王三十三年,朝廷再召孔方,斐云之民无奈,哭拜于途,人首相接,绵延二十余里相送。
回出云之后,孔方被乙王封官东文阁大学士,拜夏台尚书。
自此,孔方也算是入阁为相,成就了一番事业。
被封相的孔方不负众望,表现出超强的政事手腕,主政王国十年,云出国国势蒸蒸日上,隐隐成为三国之首。
另外,孔方借鉴其在斐云城时的经验,在国中大修城墙,将云出数郡圈入其中。
虽不可完全避免红雾之患,但已经大大减少了凶兽潮的频率。
暗幽、成康纷纷效仿,筑城以自守,可两国国力,远远不如出云。
两国修筑长城,阻绝红雾的同时,也耗尽了国力。
其实,这,也是孔方的计谋。
乙王四十五年,云出国突然出兵五万,奇袭成康,成康国举国震惊,但其国帑空虚,竟然连军士的兵饷都发不出了,又拿什么阻挡云出大军。
四十五年七月,云出国大军兵临成康都城之下,成康王在绝望之下,下令开城投降。
自此,享国千年之久的成康国,覆灭!
成康灭后,暗幽国独木难支,于七年后,步了成康后尘。
三国由此一统。
统一之后,孔方越发位高权重,在云出国中,说一不二,威势无双。
只是,在此期间,罗敷公主亡故,这让孔方不由感到了一丝悲凉之意。
而乙王老迈,岁月无多,也担心压制不了孔方,于是,暗中起了忌惮,君臣之间,也不像之前那样和睦。
乙王五十三年,云出之城中,突然传出一个传闻,言说宰相孔方,早已暗蓄私兵,有意取乙王而代之。
这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于,连孔方藏兵之处,都指了出来,就在城南某坊中。
一时间,传言传遍了整个云出城,闹得满城风云。
乙王闻讯后,勃然大怒,下令大索全城,抓捕造谣生事之人,同时,乙王亲临孔府,以示君臣和睦,传言乃是虚妄。
如此一来,果然打消了不少人的疑虑,事态也渐渐平息下去了。
可是,相关之人心中已然明白,这并非风雨过后,而是大雨将至!
谣言事件才过去不到四个月,朝廷之上,陡然生事!
春殿给事中突然上奏,弹劾宰相欲反,请乙王诛杀!
此疏一上,乙王震怒,将上书之人腰斩于市,并温言宽慰孔方,下令群臣不得再上书攻讦宰相,违者斩!
孔方默然,唯拜谢不已。
然而,仅仅过了三天,便有人不顾乙王严令,上书弹劾孔方。
此次,乙王的态度有些暧昧了,并未严惩此人,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可以风闻而刺国大臣,下不为例!”便轻轻打发了。
那人会意,退而成书万字,言孔方罪状,在次日朝会上,上奏乙王。
看着那人在朝堂之上滔滔不绝,孔方只是沉默不语,一字都未替自己辩解。
四十年的宦海沉浮,早就使他养成山峦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
只是,他也倦了,四十年了,他也再非当初在白氏酒楼中,被地痞无赖羞辱两句就面红耳赤的少年了。
岁月的重负,让他的背也慢慢佝偻,回首这四十年,殿试、成亲、为官、拜相,乃至于平天下,他无愧于夫子之言!
至于说造反?呵!孔方心中冷笑,若是要反,何须等到今日。
但他却从不为自己辩解,因为,他知道,这些突然冒出来反对他的人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
他抬头朝台阶上看去,看着此刻‘气急败坏’的乙王,心中默然一叹。
罢了,够了,我,也累了……
于是,在众人一片惊讶中,以及在乙王看似震惊,实则两颗绿豆般大小的眼珠里闪烁着狂喜中,缓缓跪下,取下头顶上的乌纱,轻轻放在地上。
随后,孔方朝着乙王,拜了三拜,起身,离去。
离宫之后,孔方一人默默地来到当初白氏酒楼所在之地,四十年过去了,早已是物是人非,酒楼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一座废弃的建筑。
孔方站在楼前,呆呆地立着,良久之后,才从怀中,慢慢掏出一个锦囊,轻轻将囊中之物倒在手中。
这是一把金沙!
孔方幽幽一叹,“掌柜的,当初您借给在下的金沙,在下今日还给你!”
说罢,他奋力一扬,将手中金沙抛到空中,金光灿灿。
做完了这些,孔方便就立在原处,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这条街,本是云出城的主街之一,平时里就是人来人往,车马不绝。
如今,正值日头,却是见不到几个人。
孔方就这样等着,只到,身边被无数地脚步声所包围。
只见,一队队整齐的士兵,列着队列,手持利刃,缓缓向孔方包围而来。
“也许,这就是命吧!”孔方仰头仰天,轻轻一叹。
这天,仿佛与四十年前一样,还是那样的蓝!
……
“啊!”
一声惨叫,一名无面人青年从噩梦中惊醒,坐立起来。
他朝着自己的胸前摸去,喘息不已,头上满是热汗。
不一会,他就愣住了,他不是已经被乱刀砍死了吗?怎么自己还活着?
他缓缓抬头,环视一周,眼前之景既陌生又熟悉。
“这里是?”那青年惊讶不已。
这里分明是四十年前的白氏酒楼啊!可是自己……
他低头一看,却又愣住了,只见自己身着一身粗布衣裳,上面还有好几个补丁。
而且,他举起双手,一双白净而又整洁的手落入眼帘,这是我的手?
青年人有些难以接受了,难道这是一场梦?那四十年宦海生涯居然是一场梦?!
青年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连奔带跑地跑到书桌之前。
四十年前,他一篇《论王说》名噪一时,也成就他半世功名,而他还记得,当年殿试之前,他在白氏酒楼中,读过《王说》一篇,因而才有后来的文章。
若是这一切都不是梦的话,那么,书桌上的文章,应当是……
青年人如同触电一般呆立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书桌之上。
而书桌之上,恰好摆放着一封开启的竹简,正翻到《王说》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