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外卖,是陈小哥点的,这不仅是一份简单的外卖,更是一份关怀,一份尊重。
陈小哥还没有下楼,所有人都没有往日的急躁,也没有人想着敢在所有人前,为天下人先。
灯光有一些昏暗,陈小哥的经济团队说陈小哥一会会在这里接受他们的访问,在这里开记者会,到十点半结束。
以陈小哥现如今的江湖地位,他愿意再这样简陋的环境下接受所有人的采访,本就是一件十分令人尊敬的事情。
所以,此时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真切的想法,他们要将那自入行起便丢失了的节操,捡起来。
他们要行驶一个记者该有的职业道德与素质。
哪怕他们中有人根本没有记者证,但并不妨碍他这样想。
长夜无尽,等待是漫长的,他们从未有过自觉的将打包饭盒装在袋子里,然后小心的丢到垃圾桶,生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了这个静谧的小区。
除了记者之外,还有围观者,还有闻讯赶来的人,还有陈小哥的粉丝正在路上。
九点整,陈小哥一如既往的身着休闲便衣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他施施然的从楼道走出,然后在安保的围绕下,走到了公园。
所有人站了起来,看着他那在夜色中无比显眼的白发,眼中闪着尊重与…怜悯。
他们从不会用怜悯的眼神去看一个明星,哪怕那个明星再惨,那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或是责任。
但显然,陈小哥不是明星,或说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星。
陈小哥戴着一顶灰色帽子,但两鬓的白发却没有任何遮掩。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在场的人,显然有些不适应这样安静的环境。
他笑了笑道:“大家请坐。”
众人闻言,纷纷坐下,陈小哥有些古怪的在背景板下的木椅上坐下来,道:“我知道各位一定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也知道如果我不回答各位的问题,各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会有这临时起意的记者会。”
“我一会还要赶飞机到武汉导戏,时间有限,在场的记者朋友每人最多提问一次,大家没有异议吧。”
众人没有说话,陈小哥及不习惯的看着他们,以往,根本不需要他废话这么多,无数的问题便会在耳旁响起。
见场上久久没有人站起身问话,这回轮到陈小哥为难了,良久,他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一名坐在最前排的年轻女孩问话。
那名女孩见偶像竟然直接让她提问,当下无比激动的站起身,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那个,小哥你好,我是华娱早报的记者,我想问您的头发是染的吗?”
陈小哥见她似乎很紧张,当下语气平和的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这个颜色,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算很难看。”
一些纸媒闻言,连忙将陈小哥的回答记了下来,不等陈小哥有请下一位,坐在那名年轻女记者一旁的中年人自然的站起身道:“你好陈小哥,我是重磅头条app的记者,我的问题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
陈小哥闻言摊了摊手笑道:“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问题回答完毕之后,现场极有规律的没有出现任何喧嚣,而是按照作为的排列,自然有序的站起了另外一名记者提问。
“你好陈小哥,我是江城报的记者,总所周知,娱乐圈肮脏黑暗n的采访时间对您的人身造成了惨重后果,请问您有想过通过法律渠道,找回自己的合法权益吗?”
这个问题很隐晦,陈小哥看了那名发问的记者,沉吟了一声,说道:“暂时还没有这个准备,不过我想我会保留权利。”
“如果条件允许时,我会这样做。”
有人以极为低劣的手段迫害陈小哥,这个言论在网上已经成了很多人的共识,那名记者的问题若是剥去虚伪与客套,当然是在问陈小哥有没有想过要报复。
陈小哥的回答很让人无奈,所以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所有人心中都稍稍的一紧。
“陈小哥请问你在养伤的这段时间,你的女朋友有一只陪在你的身边吗。”
“您大伤初愈,我可以看到您的脸色很苍白,是因为经济问题,或是合约问题,才如此急迫的要前往武汉拍摄没有拍完的电影?”
“您的粉丝这段时间在网上很活跃,并且有挖n采访您的那名主持已经辞职,请问您知不知道。”
“网上有一种言论说你因为一些原因得罪了某人,才会有这件事情,请问事实是这样的吗?”
问题一个一个接踵而来,陈小哥尽最大能力给出完善的答复,但有些问题实在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昭然揭之,陈小哥也只能随意的回复了几句。
对于陈小哥而言,今夜难熬无比,尽管记者们很守规矩,但要快速的回答那些从不停歇的问题,总是让人疲倦。
可今夜,对于这些记者而言,却又无比的短暂易逝。
十点三十分钟,陈小哥站起身,礼貌的对着众人微微鞠躬,随后在高进的护送下,上了一辆房车。
回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陈小哥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
车缓缓开动,陈小哥在众人的注视中,渐行渐远。
“对不起。”高进在道歉。
陈小哥没有回答,他知道高进为何道歉,他没有怪他的意思的,但说了一晚上话的他,此时不想在说,所以便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
苏青仿佛也没有听到高进说了什么,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出言化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但现在不同,在陈小哥昏迷不醒的那几天里,她第一次内心充满了恐惧。
她怕陈小哥真的就这样离开,那段时间,就连医生对陈小哥的伤势也无比的悲观。
她忘不了那如坐针毡的,度日如年的时间,那种恐惧浑浑噩噩,又仿佛随时降临。
万幸的是,陈小哥没有死,她心中不知道为此庆幸过多少次。
所以,此时的她再也顾不上他人的眼光,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让陈小哥的性格在外人看起来更加和煦一些,总能在陈小哥失神或是不想说话时表现出的厌倦掩饰起来。
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恐惧之后,她再也不想为了他人的眼光,去委屈陈小哥。
只要他在身边,外人说他桀骜不驯,说他抑郁成疾又如何?
人始终不是活给他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