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斗智斗勇
这段时间林薇对杜文镜进行集中培训, 主要让他掌握哭穷的精髓, 就是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么来。
可是这种拉下脸面光明正大抱大腿的事, 对杜文镜还是很有难度的。
“不是真哭, 眼圈红一下就行。”林薇对这个不听话的学生也是很头疼,拿过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辣椒水, “到时候把这玩意弄到你的袖子上, 稍微擦擦眼角就行, 可千万别弄多了。”
在杜文镜临行前, 林薇要给他做最后一次培训,“还有注意说话的神态语气,一定要表现出咱们盖州城很困难很困难的样子, 千万别这个表情,面无表情是最不行的!”
可是她越说, 杜文镜的脸色越僵硬。看林薇的眼神无异于看恶魔一样。
“你听明白了吗?”林薇看他这个样子都要放弃了, 看他这么难为的慌,自己一屁股窝回椅子上, “要不你别去了,咱们家挤挤, 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战乱一年, 他们没怎么花银子, 银钱早就让林老爹带走了, 这次他们回来,又给带了回来,还把这一年的租子租金啥的带了回来。甚至战乱的时候,粮价走高,林伯伦抓住机会还小赚了一笔。
所以林薇这次得的银子不少,算算抛去农机跟牛的本钱,应该还够一大家子的嚼用。
“不,还是要去的,我既然做了这官,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杜文镜吭了吭声,这几天他从谭老那里学来一些为官之道,极大地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以前的自己就是太板正了,只知道当个好官,为国为民的好官,可是怎么跟上级相处可是一门大学问,上官不是光敬着就行的。
“准备好行李,明天我就上路。”
林薇耸了耸肩,好吧,既然这人要挑战自我,当然不能拦着。
山海关离着盖州城有小半个月的路程,骑马的话也要八/九天。
林薇特意给他挑了几件旧衣裳,洗的发白的那种,以示家贫,盖州城的贫穷,反正自家的情况有心人一查就明白,本来就很穷。
杜文镜日夜兼程的时候,林薇也打算在盖州城正式亮相了。
上任将近一个月了,林薇一直闭门不出,有这样那样的事绊着自己的脚步,对于一把手的夫人来说,这是不正常的。
丈夫升官了,当老婆的不炫耀炫耀,那不如同锦衣夜行嘛。
靠以前的时候,林薇可是连续三年都跟着杜文镜述职,顺便参加冯夫人的宴会,虽然每回都坐冷板凳,可是认识的人不少,盖州城上层文官的夫人,都差不多能叫上名字来。
本来想着说不定哪一天杜文镜走了运调到盖州城,跟他们成为同僚呢,没想到这一下用力过猛,林薇直接成为领头的了。
在抚宁县呆了五年,林薇这外交这一块也多多少少有点经验了,多了一份沉着,少了几分青涩。一堆女人凑到一起能说些什么呀,无非就是家长里短那堆破事呗。
唯一可惜的就是霍氏不能来,她作为武将家眷,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跟着一起掺和。
相对比第一次的隆重,这次林薇没怎么准备,就把家里常吃的那些点心奶/子端了出来,把自家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跟冯夫人喜欢大排场不同,她走的简约简朴路线,那些应邀而来的夫人小姐,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尤其是看到院子里那绿油油的秧苗。
要知道靠早以前,这里可是大片大片的鲜花,其中不乏名贵品种,她们没少在里边办宴会。
众人心里嘀咕是嘀咕,可是架不住自己身量矮啊,现在形势比人强,以前自己俯视的人,谁知道一下子上了跳板,现在需要仰视了。
可能是林薇以前受了屈,对眼前这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着实没啥好感,尽管她们对自己笑得很甜,说话都捧着自己,像是没发生过以前的事一样。
看着这一幅幅伪善的面孔,脸上挂着假笑,林薇突然觉得很乏味,之前想象的找回场子的快感荡然无存,就跟看大戏一样,刚刚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无趣的很。
宴会散了,林薇对着空空如也的酒席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官越做越大,这人是不是也越来越虚伪。
蔡嬷嬷抱着皮皮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薇一脸惆怅的样子,还以为今天有谁给她脸子看了呢。
“夫人,咋了?心情不好?刚刚有人惹到你了?”
林薇摇摇头,“没有,谁敢啊!整个大齐,像我这么年轻的四品官太太怕是没有几个吧。”
这话还真是,杜文镜年少成名,考取功名的时候已经是最年轻的那波人了,就算在抚宁县待了五年,稍微耽误里两年,可是不到三十岁就能升四品的多少年也出不了一个。就是有也是背景深厚,不知道多少人给铺的路子。
相比杜文镜那些同窗同年们,现在还在翰林院打酱油呢,就是状元罢了,也是一个小京官,等着熬资历呢,哪有杜文镜舒服。
“就是有点感慨而已。”林薇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皮皮抱在自己怀里,拿手指头逗他,这小子已经开始长牙了,林薇想着要给他弄个磨牙棒,省的他老拿别的东西往嘴里放。
蔡嬷嬷看着旁边,慈爱的看着娘俩互动,等着林薇的下文。
“嬷嬷,你说说之前在抚宁的时候还感觉挺好的,可是来了这,就感觉这里的人可真假,今天第一天见这些人就觉得没意思。”
“这官啊越做越大,可就失了真实呐,踩低捧高的,天天带着一张面具,真是怪没有意思的。”
连续说了两个没意思,蔡嬷嬷一听就知道症结所在了,肯定是之前的态度跟现在的相差太大,夫人对这些人很有意见。
“夫人,越往上爬,人际关系越复杂,这些夫人太太的自然要站队呐,以前抚宁县只是个边陲小城,哪有这些弯弯道道呐,现在不一样了,衙门里官可多呢。”
“既然您不喜欢,以后就少见他们,反正杜大人也不用您出去交际。”他们家老爷走之前可说了,让夫人好好在家休息,不许拿烦心事去烦她。
林薇抱着皮皮亲了一口,把他逗得咯咯笑,“还是咱们皮皮好,小朋友,欢喜就笑,不高兴就哭,那些大人呐,一点都不好玩!”
跟小儿子玩了一阵,林薇就打起了哈欠,她现在已经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今儿办宴会,都耽误了。
“嬷嬷,您说的我都懂,您那就放宽心吧,只是看她们这个样子不爽而已,我可没心情为难她们,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好好教育教育儿子那,是不是,皮皮,也跟你爹一样考个进士回来!”这不是废话吗,林薇是有多想不开才为难她们,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可不能留下一个记仇心胸狭窄的名声。
再说了比起跟他们斗气,好好把两个儿子养大,不养歪了更重要,看看多少能臣名吏的后代都是草包啊。富不过三代可不是白说的。这孩子可是要从小抓起,养孩子林薇相对来说还算有经验,毕竟已经亲手养过了,而且养的还不错。
毛毛这开蒙也有小半个月了,就是写的那笔字,真是不堪入目啊,就跟鬼画符一样,不,比鬼画符还丑,就是一个漆黑黑的墨团。
关键是这货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求夸奖的看着林薇,每回林薇都会昧着良心夸赞这个一脸墨汁子的小花猫,让他再接再厉。
有了林薇的鼓励,也不知道谭老在学堂里是怎么说的,杜毛毛小朋友简直疯魔了一样,天天用功练大字,甚至还把林薇偷藏起来的宣纸翻了出来。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杜文镜为林薇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全是安徽汲墨轩出品,还带有淡淡的香味。林薇平日里可是宝贝的很,轻易不拿来用的,没想到入了这小子的眼。
能想象到当时林薇心疼的都要流血了,还要微笑着鼓励他的场景嘛。真是面上笑呵呵,心里mmp!
当然事后,在他打碎了两个碗,摔坏了一枝花瓶之后,林薇也恶狠狠跟他算了算旧账,狠狠地教育了他一顿,小屁股差点后背拍烂了。
相比较顽劣的毛毛,皮皮更乖一些,当然不乱咬东西就更好了,已经九个多月的他,能开始被扶着慢慢走上两步了。自从有了腿,就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毛毛不喜欢的学步车,在他这里变成了一个宝,时不时就坐上一声不吭的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有一次林薇单独看着他的时候,这小货竟然跑到水稻地里去了,去摘秧苗往自己嘴里放。
林薇把他抱回来,人家也不哭不闹,自己又迈着小腿继续往地里走,兜兜转转又回了原来的地方,吃秧苗。
日子就一天一天在林薇跟两个儿子斗智斗勇中慢慢过去了,马上进七月沿的时候,知县衙门后院的大门被几头高头大马堵得水泄不通,杜文镜从山海关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