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蒋光达的呼吸就像是拉风箱一样急促起来,脸色瞬间憋成铁青色,暴突的眼珠死死地盯住手上的几张纸,那一行行并不规整的字迹就像是夺命的弯刀钻进他的体内,绞的他肝胆欲裂。
韩国斌一言不发地看着蒋光达,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些受贿记录十有八九是真的,他虽然知道自己属下有违纪行为,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糊涂,犯罪证据都被别人给抓的死死的,自己还蒙在鼓里。
蒋光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该死的赵坤,他竟然留了一手,老子照顾他这么多年,他居然每次都记了帐,真是该死。可这为什么会出现在书记这里,这是谁送过来的?”
“难道是赵坤,他不是已经销声匿迹这么久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针对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蒋光达的脑海高速运转起来,一时之间也无法摸透其中的关键。
他偷偷地瞧了眼韩国斌,心神震颤,马上矢口否认:“书记,这是诬陷,这是有人眼红我的位置,向我身上泼脏水。”
蒋光达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冷冷地一笑:“诬陷?蒋光达,你连我也敢骗?”
蒋光达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忙摇头:“书记,我哪敢骗你啊?这真是诬陷啊!”
“蒋光达,我与你认识这么多年,到了这个关头,你还敢骗我,哼,你真是很好啊。”韩国斌的眼神似乎要杀死人一般,把面前的电脑一转,冷喝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电脑上正播放着蒋光达不堪入目的视频。
蒋光达的嘴立刻张大,再难闭合,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视频中的人是如此熟悉,姿势是如此勾人勇猛,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男子雄风显露无疑。
“啪!”
韩国斌关掉视频,冷冷地盯着蒋光达,一言不发。
蒋光达浑身一个激灵,颤悠悠的说:“书记,我我”
他憋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有了这个证据,他再难狡辩。
“你不是说诬陷吗?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对于他敢睁着眼说瞎话,欺骗自己,韩国斌真的是愤怒了。
蒋光达面如死灰,身体就像是失去了骨头的支撑一样,双腿一软。
“扑通!”
他跪在了办公桌前,脑袋耷拉,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赵坤,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竟然这样害老子,你既敢给老子录像,老子一定要弄死你,即便你躲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让你不得好死。”他心中诅咒着。
韩国斌冷漠地看着他,他们这些官员,对权利的眷恋已经到了癫狂的程度,一看自己拥有的一切即将化为泡影,这份心死与沮丧真的让人难以承受。
房间内一下子沉默了。
蒋光达跪在地上,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都被抽走了,但脑袋还在飞快运转,虽然这一切都是铁的证据,但他还不想就此罢休,他想反抗。
“对了,若是证据确凿,纪委直接可以把我双规,为何韩书记要给我看这些东西?”他抓住了关键点,“哈,还有救,还有救。”
他知道市纪委的办案流程,若真的想办他,哪里还会这么罗嗦?
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韩国斌,泣不成声的说:“书记,这是我一时糊涂,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做牛做马,绝对不会忘记书记你的恩情。”
“哼,证据确凿,你叫我怎么救你?”
“书记,这是阴谋,这不光是针对我,这是要针对你啊。”蒋光达信口胡扯。
韩国斌眉头一拧:“这怎么会是针对我?”
蒋光达心中一动,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立刻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书记你的人,他们这样做就是要让书记你难堪,搞掉我,就是削弱书记你的实力,现在江沙风云涌动,这是有心人要搞事啊!”
登时,韩国斌眉头锁的更死了,他从这话中觅了一丝危机,若真的像蒋光达所言,这是有人间接的给他上眼药,那这人就只可能是聂驰风了。
只要蒋光达下台,聂驰风肯定就会扶植自己的人坐上公安局的宝座,从此就掌握着这个暴力机关。
“不行,绝对不行,即便蒋光达该死,也不能让聂驰风占了便宜。”他刚被聂驰风阴了一招,心中的怒气还没消,对方的后招接踵而至,让他有一种身陷大海的感觉。
但他是江沙的王,即便身陷大海,他也是一头蛟龙,可以恣意驰骋,翻江倒海。
“聂驰风,你真是好阴险呐,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一玩,你这市长宝座到头了。”
看着韩国斌眉宇间的意动,蒋光达知道自己赌对了,只要把韩国斌牵扯进来,那自己保住官位的希望就大了许多。于是,他费劲心思把此事向聂驰风头上扯。
忽然,他心中一亮,找到了一个借口:“对了,宁凡不是与聂驰风走的很近吗?而赵坤的地盘都被他接手了,那这些证据是不是就落在了宁凡手中,那不就相当于是受聂驰风的指使?”
蒋光达立刻说:“书记,我有一个重要情况向你汇报,聂驰风与一个叫做宁凡的人关系十分密切,而宁凡与江沙黑道关系匪浅,没准聂驰风就是从他那里获得这些资料的。”
“宁凡。”
韩国斌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太深刻了,当时在枫林酒店,他不就被宁凡无视过吗?他当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而且也是袭警案的重要人物,他被打脸也有宁凡的一份功劳。
“又是这个小子,哼,真是阴魂不散,聂驰风,你竟与江沙黑道狼狈为奸,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韩国斌此刻终于坚定了对付聂驰风的决心,但当务之急就是保住蒋光达的职务,否则他会一步步沦陷下去。
但对方掌握着这么重要的证据,他也十分被动,必须先下手为强。
见韩国斌相信了自己的话,蒋光达大喜过望,同时,他心里也泛起一个疑问,回想起前天与宁凡见面时,对方嚣张的笃定模样,心中猛然一惊:“对了,这小子如此信心十足,说明肯定有什么重要的凭侍,这才没两天,这些资料就摆在了韩书记的案头,那是不是这真的就是他动的手脚?”
原来他只是为了说服韩国斌编的借口,现在仔细想来,这还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宁凡占了赵坤的地盘,很容易就会收集到这些证据。
“哼,肯定是这样,难怪他那么信心十足,赵坤,宁凡,你们俩都必须死。”蒋光达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他已经看出韩国斌会帮自己,所以添油加醋的说:“书记,这次我的打黑行动就是专门针对宁凡这种人,但昨晚我们一无所获,说明我们的队伍中肯定有内鬼,他们这是要包庇对方,积蓄力量,然后暗中给我们使绊子。”
韩国斌眼睛一亮,说:“你说昨晚一无所获?”
“是,敌人肯定得到了消息,所以有了防备。”
韩国斌心中一喜,他正愁没有反击的突破口,没想到对方百密一疏,给了他一个借口。
“我认为通风报信的人就是秦钟,也有可能是聂驰风,因为所有行动细节,他们俩都知道。”
韩国斌默然,他记得秦钟就是聂驰风鼎力荐的,那自然就是他的人,看来蒋光达所言非虚。
“那你有证据吗?”
“我们先把宁凡抓起来,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口。”
这只是蒋光达的猜测,他当然没有证据,而且秦钟位置显赫,不能随便抓捕,那就只有宁凡这个软柿子了可捏了。
只要把他抓到警局,那蒋光达就有千百种方法让他开口,即便不能开口,伪造证据口供这些手段在他看来都是小儿科。
他当然记得以前姚长贵审讯宁凡的遭遇,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觉得这是姚长贵的个人能力问题,没有彻底镇住对方。
“上次抓宁凡闹出那么大的风波,这次会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韩国斌没想到蒋光达是想用屈打成招这一套,于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蒋光达知道韩国斌在担心楚家插手,于是道:“书记,宁凡这小子真的就是一个乡下小子,我就不信楚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他,他也必须考虑自己的利益。”
韩国斌前几天与楚彦的对话,楚彦并未提及宁凡,所以韩国斌也并不认为宁凡是多么重要的角色,只是他从楚彦话中听出了自己被扫面子的愤怒,他判断楚彦提出重新审理袭警案的要求主要是出于维护自己的面子,而非真的是为宁凡出气。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不知楚彦会不会再次插手,那样所有的投资就真的泡汤了,他以前的妥协也都白忙活一场。
见他还在踌躇不定,蒋光达一咬牙,道:“书记,这次我们从多个方面着手,宁凡与江沙黑道交好,其中有几个重要人物肯定知道他犯罪的证据,我们把他们一并抓来,只要有一个人开口,那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韩国斌脸上泛起喜色,点头默认,这相当于一道保险,即便楚彦真的插手,自己掌握了证据,主动权就在了自己的手上,到时候聂驰风一系就任他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