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撕开伤口
“对不起,阿姨,是我辜负了您的好意。”顾影抿了抿唇,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和那个碎裂的玉镯一齐推到连凤仪跟前。
连凤仪掀目,看着顾影。
“上次您送我的玉镯,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对不起,阿姨……”看着连凤仪,顾影开口:“这张卡上有10万块,如果不够的话,我会再想办法……”
这十万块,是父亲留下来的钱。
连凤仪的视线流连在那破碎的玉镯和银行卡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染已经眼尖的扫到她手上那剔透的镯子。好笑的哼笑一声,“小影,不是我们想怀疑你。你这手腕上戴的,不正是我妈送你的玉镯吗?”
顾影的手收了下。
“不是,这个……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顾影下意识看了眼始终不曾出过声的柯容。柯容浅啜了口咖啡,视线自靳澜惜面上扫过,才不紧不慢的‘嗯’出一声,“顾影手上的镯子是我的设计室订做的。而且……是出自我手里。”。
这话一出,苏扬和苏染皆愣了一瞬。所以,送这个镯子的就是燕北?
连凤仪有些失望的望着顾影,“小影,就是因为这个送你礼物的人,所以你才要和我们家苏扬取消婚约?”
柯容的眸色也紧凝起来。
顾影感受到了,侧目过去,撞上柯容的视线,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无论如何,她确实是横亘在燕北和苏染之间……
“凤仪,苏扬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小影子高攀不上。”靳澜惜替女儿开了口,不卑不亢,优雅得体。将银行卡推过去,“是我教女无方,这些钱你先收着,别嫌弃。回头我们会尽快将余下的补齐。”
“澜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钱我们家是肯定不会要的。玉镯也是我送给小影的礼物,自然不能再收回来。只是小影不能再当我们家的儿媳妇,我觉得太可惜。”连凤仪由衷的说。
苏染在一旁开口,满面笑容,说出的话却尖锐如利刃,“妈,您还没看出来呢?都是玉镯,人家送的,她当宝贝一样戴着。您送的她早就打碎了。不稀罕呢!”
她的话说完,不等靳澜惜和顾影率先解释,苏扬已经替她们开了口:“姐,你别这么说,我和妈都知道小影不是这种人。”
苏染轻哼一声,视线对上苏扬,尖锐有力,“你确定妈知道她是什么人吗?苏扬,有些事,只有你知道。你要不要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索性叫妈和燕伯母也都知道知道顾影是什么人。”
顾影和靳澜惜面面相觑。
而后,看向苏染,“苏小姐,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冷嘲热讽,句句都是针对自己。
“你没听懂,不过我却听懂了。”突然,一句话插入众人之间。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顾影身形绷紧,手下意识握紧了靳澜惜的。
靳澜惜也察觉到女儿不对劲,转头看过去,只觉得身后站着的女子略微有些眼熟。
“这位是?”连凤仪站起身来,狐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苏扬脸色一沉,“童宁,你来干什么?!”
“我来揭穿她。告诉你们大家,她――顾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童宁的手指,直指顾影。
那就好比一把风刃的剑,像是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窝。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不断的攀升。她的手,颤抖起来。视线晃过,能看到苏染期待的目光。
“你不要闹了!这里不是你能闹的场合!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和顾影无关!”苏扬生气,为免童宁说出更多话来,他扯着她就要走。
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牵扯。而且,看起来还一副很熟的样子。可是,此刻……
顾影已经完全无从去遐想了。
当伤口要被掀开的前一刻,她只想带着母亲立刻逃离。她能忍受那些鄙夷,唾弃,可是,这样狼狈的时刻,她不想让母亲亲眼看着,陪她承受着!
“妈,我们先走……”顾不得礼节,她拉着靳澜惜站起来。
“顾影,苏扬!”苏染也跟着站起身,抱胸,凉凉的叫住他们,“你们慌什么?童宁有什么话,是你们不敢听的?还是……不敢让我们在座的人听?”
连凤仪和柯容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童宁,在这里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放心吧,我可以给你做主!”苏染走过去,已经将童宁从苏扬手里夺过去。
顾影提步就要走。
“既然是老同学,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就这么难?”童宁转头盯着顾影略有些狼狈的背影,“小影,你是怕我说你六年前在后山上被一群男人轮.歼的事吗?”
顾影浑身一软,双脚几乎站不住。苏扬快步过去将她扶住。
“什么……什么轮.歼?”连凤仪惊愕的问。
柯容也激动得霍然起身。
这种身家的女孩子,燕北怎么会看上?真是荒唐!
“童宁,你太过分了!”顾影咬牙盯着童宁,浑身都在发抖。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不想苏扬和燕总都被你这表面所欺骗!你的过去,其实比谁都肮脏,又何必装纯洁欺骗伯母她们?”
“这位小姐,你不要乱说!我们家小影是最好的女儿!”靳澜惜反驳,抓着女儿的手,将她牢牢护在身后,眼里已经有泪痕。
这种话,痛的是顾影,更痛的却是她。
“我没有!我没有!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顾影尖叫着,像只受伤的野兽。想替自己分辨,可是,好多好多事,都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过去的伤疤,她一点都不想被掀起。尤其,还是在两位长辈面前。
“阿姨,我和顾影认识很多年了。她就是因为出了那种事才被退学的。我保证,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绝没有骗你们。”童宁和连凤仪保证。
连凤仪站在那,怎么也不敢相信。可是,顾影和靳澜惜的神情又分明显示出来这是事实。
“妈,童宁是她同学,说的肯定没错。幸好还没真正结婚,不然,我们家苏扬看就亏大了。”苏染揽住连凤仪的手臂,又悄然看了眼柯容的脸色,再补上一句:“谁家找了这样的媳妇,都不会光彩。”
“凤仪,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了。”场面有些尴尬,作为一个外人的柯容实在不觉得还适合留在这里。
提过包,道别,便打算离开。
经过顾影的时候,她的视线扫过一旁脸色白如纸灰的靳澜惜一眼,又落向顾影,轻浅的落下话,“顾小姐,燕北和你不太合适。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希望你谨慎选择。”
话,不轻不重,靳澜惜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小影子和燕家二少爷??
所以……
那晚在楼下的那个身影,竟然是燕北?
送她玉镯的男人,也是他?
胸口一股闷气涌上来,靳澜惜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双脚一软,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
“妈!妈!您别吓我!”顾影将母亲扶住,可是,却阻不住她下坠的趋势。
“伯母!”苏扬伸臂将失去意识的靳澜惜一把抱住,边吩咐顾影,“我们立刻去医院。”
“嗯。”
背着靳澜惜,苏扬快步往外走。顾影走出去两步,想起什么,转回身来,脚步直逼童宁。
那神色,肃杀而冷厉。
这样的顾影,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
心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可是,已经来不及……
“啪――”一声脆响,顾影扬手,一耳光痛甩在了童宁脸上。
“你……你敢打人?!”灼热的痛感袭来,让童宁尖叫出声。一手捂着被扇肿的左脸,一手扬起来要扇回去。
可是,不等扇到顾影,又是一耳光,再次落在她右脸上。
清脆,响亮,丝毫没有手软。
这一下……
不仅是童宁,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住了。
话出张有。顾影死死咬着唇,倔强的将落下的眼泪逼回眼眶。
她凶狠的盯着童宁,“第一个耳光,是教你什么叫尊重人!”
垂在身侧的手,在发颤。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费尽浑身的力气,“第二个耳光,是告诉你不要什么都不懂就大放厥词!”
说罢,她冷冷的转身。
像个女壮士。
身形绷直,绷紧。即使再狼狈,可是,也不肯让自己有一点示弱。
等到童宁回神,只能看到苏扬和顾影走在一起的背影。她不甘心的尖叫起来,“苏扬,我怀孕了!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这一下,苏扬懵住。
顾影也呆了一瞬。
到底,她什么都没问。
只是说:“我妈交给我吧,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苏扬不肯松手,只背着她继续大步往外走,“不用理会!”
不管童宁和苏染在后面怎么叫他,苏扬一步都没有停顿,更没有回头。走出餐厅,侧目看一眼顾影,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对不起,小影,我……”
“什么都别说,先把我妈送到医院。”直接将苏扬的话打断,声音却已经哽咽难堪。
所有的面具,到此刻,再也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