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夏水璎的婚事
“我才懒得和你疯!”宮夜君不假思索的用力甩开宫罗云的胳膊,宫罗云毫无防备,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倒在地上。
见宫罗云整个人摔到地上,人群里终于有人看不过眼站了出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位姑娘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和你一起去漠北找人作证,如果你真的是宮夜君,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和她去啊!倘若这姑娘胡言乱语污蔑你的清白,我们大家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何须对一个女儿家这样粗/鲁!”
见有人第一个站出来,另外一个百姓也站了出来,力挺宫罗云,“是啊!你这分明是心虚!我看这位姑娘说的对!说不定你就是冒充的,所以不敢和她一起去漠北!”
“没有!我就是宮夜君!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欧阳脩!我对天发誓,倘若我是欧阳脩,必遭五雷轰顶!”宮夜君不慌不忙举手做发誓状。
反正他不是真正的欧阳脩,让他发再毒的誓都无所谓!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继续和这个女人废话。
宫罗云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故意将磨破皮的手掌展露在众人面前,伤心道:“倘若老天有眼,世上早无坏人!你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回漠北对质!我堂堂宫家大小姐,千金之躯下嫁给你!难道还辱了你不成!”
见宫罗云受伤,人群里的人再次开口符合,“是啊!倘若你问心无愧,大可以陪她回漠北,无需再次浪费时间!何况,将军府又不可能搬走,等你确定了身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到时候再理直气壮的让肖将军给你一个公道!”
“去吧去吧!今日的事暂且作罢!”
“是啊!去证明自己确实是宮夜君!”
刚才还倒向他的百姓瞬间倒戈相向,全部都站到宫罗云那边!看着他们的变化,宮夜君急红了双眼,双眸不期然的朝人群里穿着灰色长袍的两面男子看去。
两名男子随即转过头,假意没有看到他求救的眼神。
“老夫素来快人快语,不管你如何潦倒,如何窘迫,老夫从来没有想过悔婚!相反,当初宫家对老夫有恩,老夫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一定会将女儿下嫁宫家!可是,你好吃懒做,吃喝嫖赌,还欠了赌坊一屁/股赌债!试问,老夫就一个女儿,倘若将女儿嫁给你,等老夫百年归老,而你却无所事事,一事无成。那么,谁来照顾老夫的女儿,谁来给你还债!”一直沉默不语的肖将军经过刚才的思索,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活了三十几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才居然如此好,一长段话说下来,居然没有一丝犹豫。
“什么?你好吃懒做?”
“难怪肖将军要悔婚了!”
“各位乡亲,你们有所不知,当然我和他成亲后他也是拿我宫家的钱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有一次还欠赌坊五千俩白银,我一气之下说了他两句,他便对我又打又骂!最后干脆将宫家洗劫一空携带私逃!试问这样的男人,谁能将闺女嫁给他!难道不怕付我后尘吗!”宫罗云仿佛趁污水泼的还不够,还不忘记添一笔。
宮夜君一张脸憋的通红,却不知如何出言反驳。
眼看宫罗云和肖将军言之凿凿,而宮夜君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宫罗云,从开始到现在,都心平气和,句句在理,连刚才被宮夜君推倒都没有发火失控,可见其家教好,知书达理!
何况,他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宮夜君,大可以到漠北去证实一下!一来一回也才两三个月时间!等他确定了身份大家再替他做主不迟!而他用尽理由,千推万推就是不肯去漠北,难道是做贼心虚了?
他的真名真的叫欧阳脩,乃谋夺妻子娘家财产,抛弃糟糠,冒充宮夜君前来将军府骗婚的小人?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小人,亏得刚才他们还替他旗鼓呐喊,要替他主持公道!原来是被他给欺骗利用了。
人都有同情心,如今看宫罗云孤苦无依千里寻夫,而宮夜君又一副恬不知耻攀附权贵的样子,心不知不觉的偏了过去,都相信了宫罗云的话,对宮夜君指指点点。
“人渣”
“败类”
“居然欺骗我们!”
“难怪刚才死也不肯去漠北,原来是做贼心虚!”
一时之间人群里议论纷纷,刚才的同情瞬间消失无踪,转而开始重新审视整件事。
见宮夜君窘迫的无言以对,刚才躲在人群里的灰衣男人终于站了出来,“姑娘,我可以替他作证,他确实是宮夜君!当初宫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有幸见过宫家少爷一面!虽然相隔十几年,可是容貌轮廓摆在那里,绝对不会错的!何况,宫公子和宫老爷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他不是宫公子,怎么会和宫老爷如此相像呢!”
“正是!十几年前我也有幸见过宫老爷一面!宫公子确实和宫老爷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可以发誓,他绝对是宮夜君!”另外一个人也急忙出声迎合。
现在才站出来,会不会有点晚!宫罗云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依然保持刚才的表情,笑道:“两位真的和见过宫老爷吗?”
“不错!我们确实见过!”两个男人同时点头,表情坚定。
“那就奇怪了!既然两位见过宫老爷,这么肯定他就是宮夜君,那么为什么我刚刚出现的时候你们不站出来替他证明,非要等他被我们问的无言以对你们才出声?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宫罗云刻意加高音量,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两个人分明是见情势不妙才出来替他作证,他们的居心显而易见。
“刚才我们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准备玩什么把戏,所以等你说完了我们才开口!”青衣男人被如此逼问一点也没显出惊慌之色,反而异常镇定。
“是吗?我能拿出肖小姐和宮夜君当初订婚的信物,也能拿出欧阳脩给我的定情玉佩,更能拿出我们成婚的庚帖!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而你们却仅凭十几年前的记忆便敢如此断定他是宮夜君!孰是孰非,我相信不用我说,大家自有公断!”宫罗云浅浅一笑,声音虽柔,可是却带着一丝震撼人心的威严。
两个灰衣男人的理由本就牵强,先被宫罗云赤/裸裸的挑开,周围已经响起阵阵嘘声。
宫罗云昂首挺/胸,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我早就说过,孰是孰非只要随我去漠北便自有公断!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洁的办法你们不去做,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
宮夜君和两个灰衣男人面上均闪过一丝恼怒。
他们今日的目的只为抹黑肖将军,在肖将军出征前让肖将军在京城名声尽毁,然后林家好接替肖将军的兵权出兵抗敌!
到时候既除了了一个有力的对手,又握/住了大商国百万大军!
只要等林家顺利拿到兵权,那么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但是,经宫罗云这么一闹,倘若正的去了漠北,即便能证明他就是宮夜君,那也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到时候肖将军早已经领兵出战,他们的计划如何还能继续?
而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在百姓看来正是心虚的表现。
回头一向,谁可信,谁可疑自然是一目了然。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孰是孰非相信大家心里已经清楚!老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语毕,挥了挥衣袖,转身进府。
见肖将军已经离开,大家均觉得受了欺骗,众人一哄而散。
宮夜君和两个灰衣男人灰头土脸的低着头,心里踌躇着该如何对主人解释。
见事情落幕,宫罗云浅浅一笑,也悄然离开。
宫罗云的身影穿梭在街道上,经过一系列的左转右转,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不错,刚才的表演真是精彩极了!”宫罗云刚进/入小巷子,一个慵懒的声音马上响起。
慕北煜一身火红圆领直通长袍,衣领袖襟镶着黑边,用金线绣出精致的祥云图案,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如此鲜亮的颜色却全然被那张绝美的容颜压住,反而衬的他面容生辉,光彩照人。
慕北煜身边站着宫寒影,宫寒影一身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嘴角微勾,眉眼带笑,温柔如水,依然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虽然他的气质出尘,卓尔不凡,可是和慕北煜比起来却还是稍稍逊色不少。
如果说慕北煜的容貌是能夺人魂魄的妖孽,那么宫寒影的容貌则温润如玉,微微一笑,犹如春风拂面,暖暖的,柔柔的。
他们两人的气质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如火,一个如水,而风离痕应该是如风吧!
她很奇怪,这三个性格迥异的男人怎么会成为铁哥们的?俗话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
夏水璎兀自发呆的想着,全然不知他现在看着宫寒影的眼神有多么炙热。
见夏水璎盯着宫寒影发呆,慕北煜心里一酸,不悦的皱起眉头,故意重重的咳嗽两声,“咳咳咳!”
夏水璎骤然清醒,急忙移开视线。
此时,莫愁端着一盆泛着红光的水走了过来,“小姐,将这个擦在脸上人/皮/面/具便可以取下来了!”
“嗯!”夏水璎点点头,将手帕沾湿,然后轻轻的敷到脸上。不多时,便感觉刚才还紧紧贴合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正在一点点从肌肤上脱离。
莫愁将夏水璎从脸上取下的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放好,然后又静静的站到夏水璎身边等候差遣。
“七王爷确实聪明,能想出这个妙计来解决困境!”夏水璎面目含笑,对慕北煜的佩服不由的又多了几分。
“难道我们不是不谋而合吗?倘若刚才不是你去扮演宫罗云,恐怕事情不会如此圆满!”慕北煜挑挑眉,是笑非笑的看着夏水璎不施脂粉的清秀小/脸,呼吸微微一滞,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其实今日的计划虽然是出自他之手,可是他知道,夏水璎原本想出的计策和他的出入并不大!只是他的计划更完美一些,因为他身边有一个法宝——宫寒影!
有了宫寒影的帮助,自然事半功倍!所以,他只是让计划变的更完美,让人找不出破绽!
其实,事情能圆满解决,夏水璎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她刚才活灵活现的演绎,这件事不会如此成功。
“……!七王爷说是那就是吧!”夏水璎微微一笑,也不和他多争辩。
其实,今日/她是准备找戏班的戏/子来扮演宫罗云!她怕会出现突发状况,而戏/子不知如何应付,所以想了想,干脆自己上场。
事实证明,她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刚才人群里居然还有宮夜君的枪手,如果不是她脑筋转的快,换做别人,恐怕不会应付自如。
毕竟,人都有心虚的时候!她找来的戏/子终究是戏/子,被逼急了自然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恐怕不止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被宮夜君反咬一口。
好在莫愁不仅医术了得,连易容术都出神入化,那张人/皮/面/具帖在脸上没有任何不适,就像真的是从活人脸上取下的人皮。
今日的事,莫愁也功不可没。
想着刚才夏水璎被宮夜君推倒在地,慕北煜低眸朝她手上看去。只见她白/皙的手掌上摸出了丝丝血痕,心顿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拧住,疼的他皱起眉头,双眸一凝,滔天的怒火翻江倒海的袭上心头。
“你的手受伤了!”情急之下,慕北煜一把抓起她的手去检查她的伤口。
“没事!皮外伤!”夏水璎微微一笑,视线跟着慕北煜的视线朝伤口看去。
如果慕北煜不说,她还真的忘记手上有伤。
刚才为了让事情逼真,在宮夜君推她的时候她故意摔到地上,然后用手上的伤来博取百姓的同情。
事实证明,她这招确实有效。
“都出/血了还没事!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吗?你就是这样,自作聪明,擅作主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是在伤害你自己的前提下也毫不犹豫!”见她如此回答,刚才的怒火腾腾的往上串,脑门一热,伤害人的话不假思索的便这样说了出来!
闻言,夏水璎的心狠狠的抽痛,她眉峰紧拧,猛的抽回手,心里的防备系统全部升起,又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七王爷,自作聪明是我的事,擅作主张也是我的事,不择手段也是我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夏水璎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从衣袖中拿出一支短笛递到慕北煜手里,“这东西还给你,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替纤云解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离开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语毕,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夏水璎陡然的变化让慕北煜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他愣愣的看着夏水璎离开的背影,半响才回过神。
当慕北煜清醒后才来得及去思考夏水璎刚才所说的话,活了十八载,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以这种口气和态度对她说话。
关键是,他刚才明明是关心她,心疼她,她不止没有半分感谢居然还对他冷言冷语,还说以后不要再见!她以为她是谁?不见就不见!谁稀罕!
“不知好歹的女人!不见就不见!”慕北煜气愤的挥一挥衣袖,转过身,朝夏水璎相反的方向离开。
看着慕北煜怒气冲冲的背影,宫寒影不止不着急,反而露出一丝温文尔雅的浅笑。
这个慕北煜,明明在乎的要命,心疼的要命,却偏偏又死要面子不肯低头!倘若他现在追上去,夏水璎肯定会原谅他!而他居然也赌气离开!
唉……!他毕竟还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夏水璎倘若第一次不将他放在眼里,也许他会觉得她有性格,第二次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会觉得她与众不同,第三次不将他放在眼里,他会觉得她可爱!但是第四次呢?第五次呢?
慕北煜这样的臭脾气也只有林朝惜那种花痴/女才受得了,夏水璎压根就不受他迷惑。
这两个人啦,想在一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不经历一些磨难恐怕很难修成正果。
宫寒影无奈的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尾随慕北煜离开。
宫寒影刚走出小巷子口,这才发现慕北煜居然站着发呆,并未离开。
宫寒影上前一步取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后悔了,想去找她了!也对,女人嘛,是需要哄,需要*!不能硬碰硬!何况还是夏水璎这种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女人!”
“……!”慕北煜沉默之后依然沉默。
宫寒影也不急,而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等他彻底的想清楚。
“这是金疮药,你给她送去!”慕北煜沉默半响,最后从胸口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子丢到宫寒影手中,匆匆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
“喂……!”宫寒影大喊一声,他真的很想告诉他,夏水璎身边有一个医术高超的莫愁,那么一点点小伤压根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的送药,何况还是西夏国进贡的这么名贵的的金疮药。
可是,慕北煜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面前,他只能将药瓶小心翼翼的收好,准备去送给这个药瓶未来的主人。
唉……这个七王爷啊!刚才还说不见的,现在又忍不住关系人家!他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像这种事情明明都是风离痕做的,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干了!
哦……!对了!风离痕那混蛋被派到荆州了!
那家伙口无遮拦的,真是活该!
宫寒影哑然失笑,无奈的摇摇头,慢悠悠的朝太尉府走去。
夏水璎气呼呼的回到太尉府,气愤的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气死她了!他凭什么这样说她!她承认,刚才她是有点自作主张,可是那也是当时情况需要!她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是她也是被逼的!他根本不明白她,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当初受过什么痛苦!她变成现在这样全是拜谁所赐!
好吧!即便如此,这一切又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教训她!他以为他是七王爷就了不起吗?
亏她刚刚对他改观,以为他是一直值得信赖的人!看来错了,大错特错!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七王爷,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先前是瞎了眼,居然会觉得他可信。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气呼呼的!”一直在院子里干活的莫心见夏水璎气呼呼的进了水落苑内堂,急忙跟过来,面上尽显关心之色。
“没事!我没事!”夏水璎摇摇头,想用力的甩掉烦恼。
可是,摇头除了能让人头晕外,根本不能甩掉任何烦恼,她反而觉得心里更加堵得慌。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为了一句不是很重要的话而生气!
她一直以来被夏水嫣和钱素梅骂的还少么!却也不见这么伤心!可为何慕北煜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她却感觉无比委屈。
莫心求救的朝莫愁看去,莫愁只是无奈的耸耸肩,瘪瘪嘴。
就在莫心纳闷时,一个紫色身影在门口陡然降落。
“宫公子!”莫愁礼貌的朝宫寒影点点头。
莫心这是第一次见宫寒影,也是第一次与陌生男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不由的双颊绯红,羞涩的低下头。
“夏小姐难道不请在下进去坐一坐?”宫寒影面带微笑,说话轻柔,温和有礼,举手投足间尽显翩翩佳公子风范。
“宫公子,这里是我闺房,诸多不便,宫公子有什么话还在站在门口说好了!”夏水璎挑挑眉,尽量保持冷静。
吃了闭门羹,宫寒影也不生气,而是轻柔的笑了笑,温和道:“夏小姐,在下奉七王爷之命特送来金疮药!此金疮药乃西夏国进贡的贡品,不仅有活血祛瘀之效更有美白/嫩肤之效!”
“不需要!莫愁会医术,不需要七王爷费心!”夏水璎语气平淡,可是仔细听仍然能感觉到她这话分明是故意在赌气。
宫寒影笑而不语,直接跨过门口进/入内室,将金疮药放到桌子上就准备离开。
“喂……!”夏水璎叫住他,拿起金疮药准备还给他。
“这是七王爷派下任务,我只要完成即可!如果夏小姐不想要,大可以亲自还给七王爷!”宫寒影没有理会,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才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夏水璎视线里。
莫愁从夏水璎手里拿过金疮药放到鼻下闻了闻,劝道:“小姐,既然西夏国贡品那么试试也无妨!奴婢刚才闻过,此药确实是用非常珍贵和罕见的药材提炼而成,宫公子刚才的话一点也不夸张!此药确实有活血化瘀,美白/嫩肤之效!”
闻言,夏水璎微微一愣,心里五味杂陈,该死的居然闪过一丝内疚。
将夏水璎的表情尽收眼底,莫愁暗自一笑,没有开口,默不作声的将夏水璎受伤的手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的将慕北煜的金疮药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当金疮药摸上的一瞬间,刚才还有些火辣辣疼痛的伤口马上感到一阵清凉,疼痛感瞬间消失无踪。
“这药真神奇!”莫心瞪大眼睛,高兴的看着夏水璎已经消肿的伤口,惊奇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这神奇的金疮药,听着莫心无心之言,夏水璎的内疚感更深。
她刚才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也许,他真的是关心她……呢?
夏水璎有些不确信的想着!一直被压抑在心底深处的自卑感和仅存的理智正在激/烈交战。
那天后,夏水璎就再也没有见过慕北煜!
以前她不管到哪总能‘意外’的碰到他,可是那次事件后一次‘意外’都没有。
夏水璎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碰到慕北煜!心里的内疚居然越发的滋长。
“璎姐姐……!”就在夏水璎郁闷的发呆时,肖纤云俏皮的声音陡然响起。
夏水璎随着声源出看去,却见肖纤云在莫愁的带领下飞快的跑了进来。
“看你这高兴样子,定是有什么好事来与我分享吧!”看到肖纤云笑颜如花的小/脸,夏水璎也跟着扬起一丝浅笑,心里的郁闷总算消散不少。
肖纤云在夏水璎身边坐下,拿起一块桂花糕一边吃一边兴奋的说道:“璎姐姐,你知道么!真相终于大白了!总算是还我和爹一个公道了!”
“此话怎讲?”夏水璎挑挑眉,虽然事情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可是见肖纤云如此开心,她还是忍不住替她开心。
“你知道吗?当初冒充宮夜君的那个贼人在事发第二天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尸体被弃在市集一条隐秘的小巷子里!听说是一刀毙命!我还听说还有两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两个男人和他死在一块!百姓发现他们的尸体后马上报官,虽然京官将此事不了了之,可是京城的大街小巷全部都传遍了,说他们根本就是冒充的,说他们是林家的人,就是为了陷害我爹爹然后谋夺我爹爹手里的兵权!听说荆州最近也出了一件大事,好像也与林家有关!这种传闻在京城越传越厉害!终于惊动了皇上!今天皇上在朝堂上狠狠的责骂了林伯爵一番,一怒之下还降了林家好几个官员!听说林伯爵被皇上骂的老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简直是大快人心啊!”
夏水璎捂唇轻笑,“你哪来的那么多听说?你都是听谁说的?”
肖纤云俏/脸通红,眼睛瞪的大大的,兴奋道:“听好多人都说了!你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吧!你现在出门看看,无论走到哪都在议论这件事呢!至于林伯爵被骂的事情,我自然是听我爹爹今日下早朝说的!我从来没有见我爹爹这么开心过!”
“此事远比预期的要好不是么!”夏水璎微微一笑,心里清楚,此事能如此圆满解决全部都是慕北煜的功劳。
她相信,事情败露,假宮夜君是必死无疑。但是林家不会如此糊涂,随便就将宮夜君的尸体弃尸在市集隐秘的小巷子里,这一定是慕北煜干的,等那三人死后,然后故意放出风声,找人散播谣言,将屎盆子扣在林家头上!
况且林家根本没有必要杀那两个灰衣男人!毕竟他们只是帮假宮夜君说了两句话而已,倘若杀了他们,只怕会更加惹起百姓们的怀疑!以林家的聪明,绝对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慕北煜!这一定都是慕北煜干的!
他说的果然没错!事情闹的越大,后面便越精彩!
其实林家这个计划真是完美的没有一丝破绽,只是林家怎么都不会想到,慕北煜居然会来这么一出,林家更加没有想到,他们最大的败笔并不是计划不够完美!而是因为真正的宮夜君就在慕北煜身边。
“是啊是啊!这个结局简直太呼出意料了!就是因为太惊喜,所以我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和你分享!”肖纤云高兴的笑着,先前的阴郁终于彻底的消失不见。
看着她笑的如此开心,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夏水璎朝莫愁看了一眼,莫愁心领神会,走进内室里面,然后拿出一支短笛递到夏水璎手中。
夏水璎笑着将短笛递到肖纤云手中,道:“这支短笛送给你吧!它对我已经没有用途了!”
“这支短笛难道就是爹口中所说的信物?”肖纤云接过短笛,自然明白这是一件什么东西。
当初她和宮夜君订婚,这支短笛是爹爹交给宫家的订婚信物!只不过这支短笛怎么会在夏水璎手中。
“嗯哼!但是,这是假的!当时为了揭穿宮夜君的假身份,所以我故意找人打造的假信物!”为了不引起肖纤云的怀疑,夏水璎只好选择欺骗,她相信善意的谎言是会被原谅的。
其实,虽然慕北煜没说,但是当慕北煜将他的计划告诉她并拿出信物来时,她就几乎敢肯定,宫寒影就是宮夜君!
只是她不明白宫寒影为什么不承认身份,为什么不直接站出来揭穿林家的阴谋,反而要故意隐瞒身份,连肖纤云和肖将军都要隐瞒!
他既然要隐瞒,也许是有不为人知的难处,那么她自然也不能点破。
所以,只能将这支短笛送给肖纤云,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喜结连理。宫寒影不错,肖纤云跟着她一定会幸福的。
“谢谢!”当短笛在手,肖纤云便爱不释手,给夏水璎道了谢便小心翼翼的将短笛收入怀中。
“璎姐姐,走走走!别总闷在屋里!我们出去逛街!估计百姓到现在还在讨论林家的罪行呢!”说着,拉起夏水璎就往外面跑。
莫愁和莫心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太尉府大门口,朱漆大门后面,钱素梅看着匆匆离开的人影,红唇紧抿,双眸微眯,眼神一点点变冷,直至毫无温度。
一直站在钱素梅身边的张嬷嬷问道:“夫人,我们还出去么?”
“去!为什么不去!如果不去,怎么把夏水璎这个小践人送出太尉府!看到她我就闹心,恨不得她马上滚出去!只要她消失,嫣儿就能回府了!”钱素梅咬咬牙,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嗯!”张嬷嬷点点头,扶着钱素梅出了太尉府。
是夜,南院。
钱素梅将一个写着时辰八字的红纸递到夏廷禹手中,高兴道:“老爷,你看!这是对方的时辰八字,如果没问题就他了!”
夏廷禹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随手就将庚帖丢到桌上,面无表情道:“嫁谁都无所谓!只要不要让我看到她便行了!这个臭丫头,自从她出现后府里就没有一天安宁的!”
夏廷禹冷冷的说着,好像说的人并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瘟神,恨不得这个瘟神马上从他眼前消失。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早我就跟老夫人说!”钱素梅笑嘻嘻的将庚帖收好,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
“嗯!”夏廷禹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吩咐道:“更衣吧!”
钱素梅站起身,熟练的给夏廷禹退去衣服。
自从夏水嫣被送到明月庵后,她便再也没有从老爷脸上看到过笑容!也对,夏水嫣一直以来都是老爷的心头肉,现在莫名其妙的就被送走,老夫人严令永远不得回府。别说老爷了,就是她也一直生气到现在。
加之现在老夫人又维护夏水璎,让她无从下手。所以,她才会着急的给夏水璎找婆家。女儿家,终归要嫁人的!只要光明正大将夏水璎嫁出去,老夫人也不能说什么!
到时候不止除掉了夏水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还能落个好名声,这真是一箭双雕之计。
计划既然开始了,自然是马上执行。
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翌日清晨,钱素梅趁请安的空档便向老夫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夫人皱起眉头,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庚帖,不假思索的便一口拒绝,“不行,水璎才十四岁,现在嫁人为之尚早!何况,水嫣都还没找好婆家,妹妹哪有抢在姐姐前头的道理!”
“娘,您应该知道,一直以来太后都有让嫣儿入宫为妃的想法!太尉府一直都归属林家!林家在朝中虽然势力庞大,可是却一直没能成功的孕育一个皇嗣,倘若嫣儿有幸为皇上诞下皇子,到时候太尉府便能鸡犬升天,再也不用受林家掌控!所以,在皇宫那边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复前,我们不能私自替嫣儿找婆家!”钱素梅缓缓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悄悄的观察老夫人的脸色。
一番话说下来,见老夫人并没有发怒,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媳妇知道,水璎在明月庵呆了七年,好不容易回府了,您舍不得这么早将她嫁出去!可是水璎十四岁了,想当初媳妇十四岁已经嫁给老爷并怀了水璎和嫣儿!如果年岁再大点,找婆家就难了!好点的人家早就被别人挑走了!”
老夫人依然沉默不语,而是低头显然沉思。
钱素梅知道老夫人在犹豫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老夫人心里起到作用。
太后属意夏水嫣进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太后那边没有给出答复前,夏水嫣是断然不能私自婚配的!而皇宫迟迟没有答复全部都是因为林贵妃,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倘若因为皇宫那边一直不给答案而耽误了夏水璎,那么确实对夏水璎太不公平了!
见老夫人开始心软,钱素梅赶紧加紧游说,“何况,水璎和嫣儿本来就只相隔半盏茶时间!即便水璎先嫁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沉默半响,老夫人暗自叹口气,问道:“这男方是什么人家,二丫头嫁过去可会受委屈?”
见老夫人终于松开,钱素梅不由的暗自送了口气,开心的将男方的家世背景悉数报告给老夫人听,“老夫人请放心,男方乃礼部尚书之长子,名顾末昇,年方十七,仪表堂堂,温和有礼!水璎嫁过去一定不会受任何委屈!”
“二丫头嫁过去可是为正室?”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头,怎么都不相信钱素梅会突然这么好心给夏水璎找一个这么好的婆家。
虽然礼部尚书的官位没有太尉高,可是却也属高官!如果二丫头真的能嫁给尚书府长子为正室,这倒真是一个好婆家!至少比入宫为妃强得多。
闻言,钱素梅拼命的点头,忙道:“当然!顾少爷从未婚配,自然是为正室!顾尚书对这长子也是捧在掌心里疼爱!并且顾少爷没有任何管家少爷的恶习,勤奋好学,心地善良,待人有礼!所以的优点积于一身!是所有世间少有的良配!从顾少爷成年开始,这尚书府的门槛都给踏烂了!如果不是顾尚书和老爷在朝中有些交情,怎么会轻易的答应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