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千山白,恍若隔世兮。ζ>
或许是药效的原因,武王接连服了两副安神药,他这一觉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午夜了,宫殿中的人大多又进入梦乡了,这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唯有微风吹过,走廊上的灯光一上一下的进入武王的眼帘。
他十分沮丧,脸上的泪痕显然未干,湿漉漉的有些黏糊,他用手轻擦了一下,不小心弄些在嘴唇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味咸中带苦,感觉涩涩的。
可能时间睡长了的原因,武王记得之前一直在惦记着某事,可一下就是想不起来,他只知道她的邑姜不见了。
邑姜是他的全部,没有她,他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现在也没人禀报吗,我究竟睡了多少天,这些人为什么不叫醒我?
他的头开始微微疼痛起来,他要第一时间知道邑姜的下落,其他的想不起来,也不愿意去想,总之只要邑姜没事一切都不重要了。
想到官员们的办事不力,还有就是宫女侍卫们没有及时叫醒他,他有些忍不住的愤怒起来,铁青着脸,眼神中发出凶光。
“哐当”一声,他开门了,在睡梦中的宫女侍卫被惊醒了,连滚带爬的赶过来,头也没敢抬的说道:“武王您醒了”。
看着他们个个衣衫不整的样子,在灯光或明或暗的照耀下,显得邋遢而诡异,这让武王更加生气了。
“我都睡几天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声音低沉而威严,有种蓄势爆发的感觉,吓得宫女侍卫们腿脚不停的打颤,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他们个个沉默不语,一个劲的哆嗦着,武王更加怒不可遏,大声的咆哮起来,“你们都聋了吗”。
见事不对,有个年长的宫女几乎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我,我们已经叫了您几次,但,但是,但是没有叫醒,御医说,说别叫了,让,让您好好休息休息”。
声音慌乱而结巴,说完后哭得更厉害了,虽然她极力的捂着嘴,可哭声还是“呜呜”的从嘴边溢了出来,身子也上下的抽搐着。
武王看着好不忍心,于是把声音放平和了些,继续问道:“有没有人来禀告娘娘的下落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依旧惶恐不安,然后一致的摇了摇头,憋着气,等待着武王的发落。
三天前他们可是见识过武王的杀戮的,他们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憋不住了,又全都轻声的哀鸣起来。
武王再次看了看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沮丧和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手一挥,极其轻柔的说了句“你们都回吧!”
得道武王的许可,众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不敢发出丝毫的响动,唯恐武王反悔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武王茫然失措的望了望天,启明星开始冒头了,一晕一晕的光环在云层的遮挡下,或明或暗的闪现着。
似娇羞怀春的少女,似欲就还推的艳妇,剥了一层还有一层,明明亮起来了,偏偏又缩回去了,就是不肯大大方方的。
武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上的启明星,心情跟着翻滚着,他不知道何时天会亮,何时启明星才能落落大方的显现出来。
他不知道邑姜美人在何方,不知她是不是,也如启明星一样在远处时隐时现的看着自己,他快要发疯了。
云层一点一点的散去,启明星孤单清冷的冒出来了,给大地撒上一层白白的余辉,鸟虫拖着声声长长的嘶鸣,然后戛然而止。
大地死一般的寂静,武王端坐在宫中露台上,毛发衣角都上了霜,浑身湿漉漉的,但他丝毫没有觉得寒冷,他在静静的等着天亮。
本来打算让大臣们连夜赶来议事的,想到夜太深了,他不想打扰大家的清幽,特别是那些年迈的大臣们,这样做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大家反感他。
加之如果邑姜王后有什么信息,他相信大家会及时告知他的,再者等不了多久,天就会亮了,到时再过问也不迟。
武王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看云层散尽,启明星升起,紧锁的眉头,满面的愁容,健硕的肌肉,宽广的臂膀,都在霜雾的映衬下,诉说着他浓浓的悲伤。
身上白了,头上也白了,连睫毛也白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脑子里全是邑姜王后的影子,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焦急,惆怅,悲伤,气愤五味俱全的抽打着他。
但是身体已经僵硬,心里更是冰冷,伸手活动活动,却觉得麻木无比,夜太漫长了!
终于,鸡叫三遍,晨钟暮鼓次第响起,晓风残月,启明星隐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日的清晨要到来了。
武王微微皱了皱眉,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眉宇间带着一丝喜悦,天终于要亮了,回首熬过的时间,恐万年有余,真是一夜千山白,恍若隔世兮。
他摸了摸身上,才发觉湿漉漉的,一个喷嚏打出,周身寒颤了一下,真的有点冷,这才大步流星的回到宫中,准备整理一番上朝。
此时姜子牙那边,他看到了邑姜爱女,见她满脸欣喜,毫发无伤,虽不能近身寒暄,不能相拥示念想,起码她好好的,这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心头稍微落了落。
而散大人却不一样了,毕竟他的使命是找王后失去,可就在咫尺,他却让她凭空消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武王交差。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了,宫女随从们静静的看着他倆,没人出声,也没人走动,是走是留,都在期盼着他们拿主意。
本来天色就暗,散大人又绷着张老脸,姜子牙也不说话,让大家烦死了。这时,一阵凉风吹过来,人群中有个人“阿啼”一声,一下划破了大家的寂静。
姜子牙知道散大人在担心什么,但他就是不说,心想“不早点出手嘛,这下不知怎么办吧!”想到这里,他故意咳嗽了几下。
散大人也不傻,待他咳嗽完了,赶忙问道:“小丞相,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你一向足智多谋,想必早就有办法了把!”
“哼!还小丞相呢,荆蛮那么远,赶过去起码得三两月,再说人鬼情拿家伙居然会巡天遁地术,等我们赶到了,怕又跑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双手一摊,嘴巴一翘,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神中透露出得意,刚才被烧伤的疼痛表情荡然无存,眼睛睁得大大的,在等着散大人接招。
唉!真是小孩子脾气,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耍性子,散大人鄙视了他一眼,想着自己要急于交差,那就等他横行一会吧。
”你倒是快拿注意呀,大家都等着呢!“说完,散大人朝旁边的宫女随从们怒了努嘴。看着大家都齐刷刷的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姜子牙顿时感觉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捏了捏自己的衣服,长声叹气的说道:”天色已晚,去荆蛮的路途遥远,小女无恙,武王在家等得着急,到不如先回去给他禀告,然后再作打算,大家看可好?“
他的话语引来大家纷纷的赞许,都表示这样甚好,唯有散大人站在那里,一脸的严肃,依旧愁容满面,一言不发。
“好了!有什么事我去说嘛”。看着散大人这个样子,姜子牙故意提高了嗓门,把声音拖得长长的。
散大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姜子牙话一说完,他一下就愁云四散了,兴高采烈的把姜子牙举了起来,完全没有顾忌他丞相的身份,边举还边说着,“还是丞相好”。
的确,此时散大人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有这个“小丞相”撑腰,他怕什么呢!他彻底的放松了,完全把身边这个“小丞相”当成了小孩。
而姜子牙这边也丝毫不介意,毕竟他就是个小孩,他喜欢这种感觉,装的东西太多了,暂时忘记也是好事,于是“哈啥,哈哈哈”的笑起来。
原本着急忙慌的宫女随从们,看着他两这个样,压抑不住的高兴,也跟着喜笑颜开来。
天暗得让山丘田地朦胧有致,风吹得让宫女随从冰凉清爽,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景色。一群人在天目山那里愉快的交谈起来,再晚些时候便一起上路了,目标地--镐京城。
武王整理一番后急匆匆的赶往朝堂,没想到把记事简忘在寝宫了,本欲吩咐卫士去取的,一看时间还早,加之怕里面的内容暴露,于是决定亲自去取。
拿到记事简的时候,他顺手翻了翻最近记的要事,待会也好在朝堂上安排布置,谁知他这一番,立即傻眼了。
记事简上明明第一行就记着三天后与相父在地窖中见,可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他使劲的拍了一下脑门,大声疾呼道:“糟糕!”
这几天他只顾想邑姜王后了,其他的完全记不得了,再说睡了那么长的时间,唉!真是的。
武王暗自责备起自己来,尽管邑姜王后是他的全部,但现在不知她在何方,大周也不能不管,真是要命!
武王心理非常着急,“我是先去朝堂呢,还是先去地窖呢?”他内心非常矛盾,他怕错过了大臣们禀告朝事的时间,更怕错过了邑姜王后的消息。
那万一朝堂上没有邑姜的信息呢!相父这边再错过岂不是可惜了,再说如果得到相父帮忙,找邑姜不是更容易吗!
可是,我要是去了,相父因为我错过时间不在了呢,我岂不是又白跑一趟,还要错过朝堂议事的时间。
算了,朝堂官员可以随时宣的,有邑姜王后的消息他们也一定会及时禀报的,而相父这边就不一定了,如果今日见不着,就不知要等多久了,即使现在不在那里,去看看也无妨。
清晨的风总是那么柔和,清晨的阳光也是那么和煦,武王走在通往地窖的路上,浑身觉得轻松多了,只是惦记王后的心依旧沉甸甸的。
凭着梦里的记忆,他四处找寻着,虽然依稀记得大概,但现实和梦境毕竟有差别的,所以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真是无巧不成书,姜子牙与散大人一行人在回赶的路上,原本散大人有很多没想明白的地方,想一一向姜丞相讨教,可话没外人呢几句,姜子牙像发疯似的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大声的嚷道:“完了,完了!”他也想起了与武王的约定。
弄得一行人很是吃惊,以为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散大人同样也觉得莫名其妙的,他以为姜子牙“小孩子”毛病又犯了,一惊一咋的。
“你又怎么啦?我的大丞相!”散大人带着一脸的不屑,语气非常的不耐烦。
“我和武王约好三天后在地窖中见,奈何我现在已幻化成人,眼看都过去一两天了,我又不会巡天遁地术,这叫我如何赶得到呢?”
“啊!”散大人大吃一惊。的确赶不到了,天目山去往镐京城需要好几天的路程呢!他打掉了刚才那种不屑的态度,跟着担忧起来。
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同时哀叹起来,感觉二人像穿了连裆裤一样,连叹气都默契到一块了。
“花开花落,天晴下雨,一切自有定数,我看不必太纠结了,说不一定武王也没有去呢?我们还是正常的走吧”。
姜子牙点了点头,大家继续的朝前走着。都说小孩脸上是藏不住话的,一点也不假,刚才还有些和煦的脸色,瞬间变得乌云密布起来。
他除了担心邑姜王后,也深深担心着武王,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担心大周朝。
小孩子的身体相貌,却有沧桑的经历记忆,还有卓绝的道法武功,让这个“小孩”一会天真幼稚,孩子性十足,一挥又成熟睿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所以大家经常被他搞得摸不着边际,不知他何时会撒欢,何时会生气,更不知道他何时会使用大绝招。
因为他当前看着可爱,体型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孩子,再因为“老丞相”道**夫人品都是他们膜拜的对象,他们还是愿意“不识庐山真面目,但愿生在此山中”。
武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着梦中见过的那个地窖,看到这里的一切,他恍然大悟起来,这个地窖就是邑姜王后之前呆的那个,怎么自己一下就忘了呢!
可能是心事太多了,明明王后告诉过自己的,唉!武王重重的一巴掌啪在自己的脑门上,暗自想道:真是忙糊涂了!
这里很久没人来了,通道上又布了好些蜘蛛网,窖中的空气潮湿中带着些酸臭,好不容易找着了人鬼情小孩躺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一片狼籍,打斗的痕迹非常明显,虽然地上的冥血已干,但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以及散落一地的衣服碎片,你能想象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
除了这些,武王没有看见相父的任何信息,哪怕一个物件也没见着,难道相父压根就没来过?
不可能的,以相父办事处世的习惯,他说过要来,那就一定要来,可是他在那里呢?武王暗自想道。
忽然,武王觉得眼前一亮,他拍了拍脑门,似乎明白了,以往相父和自己见面都是在梦里,这在阳界那里能见着他那!
他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连这种简单的错误都要犯,自己怎么啦!
想到这里,他又拍了几下脑袋,晕!那天也没有问相父怎么见面就走了,如今......
唉!也怪相父,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见面呢,这下该如何是好!要是周公在就好了,起码他可以做法让我进入梦中与相父相见。
可是,可是那又得耽误时间了,本来就已经错过了,在一来二去的,相父还会在冥界等我吗?
武王来回的想着,心理无比的着急,地窖中酸臭的气味早就适应了,他怪自己这段时间太慌太乱了,糊里糊涂的犯了很多常识性的错误。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他想试试自己作法驱动混元看看,如果能找着相父甚好,如果找不着,再打道回宫也不迟,这样至少不枉走一趟。
主意拿定后,武王顾不得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盘脚坐了起来。凝神聚气一会后,双手对推对压,一颗发着白光的混元便冉冉升起。
可是,可是他始终不能进入梦乡,无论他怎么努力,最终都只是昏昏欲睡,他失望极了。
一连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变得异常愤怒了,在地窖中“啊,啊!”的狂叫起来,震得地上的灰尘乱舞起来。
无论如何,就是入不了梦,武王精疲力尽的坐在地上,他吼累了,原本剧烈运动后的汗水未干,地窖中的灰尘扑面而来,粘满了他的手和脸,衣服上也是厚厚的灰尘。
他不断的吐出飞进嘴的尘土,不断的拍打着身上,可是无济于事,只怪他的吼声太剧烈了,地窖中的灰尘铺天盖地的,怎么也弄不完。
后来,他干脆放弃了,任凭灰尘肆意的入侵他。原本魁梧强壮的武王,此时变得和庙里多久没打扫的菩萨一样,浑身布满了灰尘。
他太狼狈了,这一幕幸好没外人看见,不然天下君王形象便给毁了,这个地方真他娘的不是人呆的。
武王诅咒着,欲起身回去参加朝事,可是一连试了几次,腿脚像灌了铅一样,就是迈不动步子,耗了很大的力气站起来,但又软绵绵的坐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接连出窍了几次天子混元,以至于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才导致现在走路都很困难。
这下可好!丞相没见着不说,恐今天的朝事又要耽误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可他的邑姜王后呢!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安好,有没有被欺凌,有没有被伤害,淋雨没,饿着没......
他太想她了,自打王后跟随他以来,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而且是杳无音讯,但是,但是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不知道官员大臣们有没有王后的消息,也不知道散大人那边如何了,也不晓得相父来过这里没有......
想着想着,武王竟然睡着了,而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足见他睡得有多香。
睡梦中,他见到了他日夜思念的邑姜王后,而且是在他们首次相遇的地方—荆蛮遇见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地方山水秀丽,阳光明媚,流水潺潺,清风撩人,花开得落落大方,草长得翠绿丰盛,空气很是清新宜人。
鸟儿在林间歌唱,马儿在草场嘶鸣,小狗在田埂追逐,鱼儿在河里畅游,大人在庭院里交谈,小孩在庭院嘻嘻。
好一幅山水田园风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悠然自得,怡然自乐,十分唯美,十分和谐。
邑姜就在他们中间,时而为老人们端茶倒水,时而领着孩子们追逐游戏,时而与年轻人们载歌载舞,时而与小伙伴们打情骂俏。
无疑,她走到那里都是焦点,那里都最受欢迎,老人们夸她有孝心,孩子们夸她有才艺,女孩们夸她懂得多,小伙们爱慕她真美丽。
在大家赞美声中,她笑得清脆悦耳,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娇美的脸更是楚楚动人,引得无数小伙直咽口水。
而她完全沉醉其中,继续上演她的娇柔画卷—-飘逸而优雅。
她的美完胜了大自然,再没有比她更吸引人的了,武王也痴痴的看得流出了口水。
幸好得到老天的眷顾,幸好她属于自己。武王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口水,缓慢的走了过去。
边走边梳理着头发,把头抬得高高的,傲视着来往的人群,特别,特别是那些小伙子们。
武王在向他们示威,她是他的,别人不能有非分之想,哪怕牵牵手跳个舞也不行!
他摸着腰里的青铜宝剑,让大家清楚,这是帝王的宝剑,是权力的象征,甭说邑姜王后了,就是他们也是他的,所以最好识相一点。
只是奇怪了,大家并没有在意他的到来,仿佛他不存在一样,路过他们中间时,竟没有一个人理睬他。
大家依旧各行其是,交谈的交谈,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就连小孩也忙着游戏,懒得搭理他。
武王特别的生气,几欲抽出宝剑砍杀出去,但想想邑姜在场,怕吓着她便打住了。
当他移动到她身边时,她竟然也没有理他,依旧和大家谈论风声,脸上依旧无忧无虑。
这是怎么了,她不知道我担心她吗,他不知道我来了吗,她不知道我们是约定三生的夫妻吗,她不知道我是武王吗……
他“咳咳”了两声,意在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竟没有一个人理他,不光邑姜王后如此,连身边的小孩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彻底被激怒了,一个堂堂的天子,一个九五至尊的君王,何时受到过这种羞辱,他嘶声裂肺的怒吼起来,可大家还是充耳不闻。
这是怎么啦,难道大家眼睛瞎了,或是耳朵聋了吗!武王万分的沮丧,挥剑用力的斩向旁边的花花草草,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奇怪的是,这些花花草草挥斩不断,砍杀不坠,依旧争香斗艳,依旧昂首挺胸。
他于是赶紧用手去抓了抓,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他们对自己视而不见,而是根本就是碰触不到他们。
难道出现幻景了,难道看到的都是海市蜃楼,不可能呀!他用手擦了擦眼睛。
结果完全是一样的,山山水水,田间院落,老人小孩,犬马走兽,一样都不少,和谐而自然。
还有,他能清楚的闻到花儿的芬芳,听到鸟儿的欢叫,以及那孱孱的流水声和人们的歌声。
但就是碰触不到,他失望极了。
看着邑姜王后来回穿梭着,一会眉开眼笑的和大家高谈阔论,一会莺歌燕舞的和大家表演节目,特别是和那些小伙子深情对望,牵手游戏时,武王心理才叫一个酸咯!
他就这样看着,随着时间的过去,尊严,素养,一点点的被磨灭,但是又无能为力,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后来,见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款款深情的走向了邑姜,他心里一下觉得不妙了,使劲的盯着他,他每迈前一步,武王的心就跟着紧张一下。
十步,五步,三步,武王紧张得不行,觉得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快不能呼吸了,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离他远点,离她远点!”。
然而,一切无济于事,高大帅气的小伙还是靠在了邑姜王后的身边,这还不说,最可气的是当他伸手去揽王后的腰身时,王后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还十分的配合......
武王的修养在他们相拥的时刻,瞬间被击得支离破碎,他无比的愤怒,“小伙子你不想活了吗,我要灭你九族,邑姜你怎么能那样做呢,我们可是约定三生都要在一起的”。
实在忍受不了了,武王冲上去对着小伙子就是一阵乱劈,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忙中出错,武王手臂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这一叫彻底的把他给惊醒了,原来是一个梦,武王看着昏暗的地窖,边吐着嘴边的灰尘,边揉着疼痛的手背。
武王脸上有两道很清晰的布满灰尘的泪痕,他两眼看起来呆滞无神,感觉周身也酸痛无力,对于刚才那个梦,他真的很心痛,但此时大脑里一片空白,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拖着疲惫不堪和脏兮兮的身子,武王离开了地窖。,
回到宫中,大家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知道一定发生大事了。他们不敢多说一句,多看一眼,赶紧认真做起事来。
当宫女们正在忙着为武王梳洗的时候,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赶来了,他说丞相到了,在朝堂上等着他。
“什么!老子今天撞邪了,难道你也闯鬼了嘛”,听了侍卫的禀告,武王觉得很是窝火!
“你再说一遍!”他大声说说道。
侍卫又禀告了一番,还是一字不漏,一字不差,“真是闯他娘的鬼了,相父不是已经作古了吗,大白天的跑来吓人不成”。
于是再次又问了一遍,侍卫还是只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并且这次他还提及了散大人,说是和散大人一起回来的。
这下武王慌了,赶紧问道丞相是什么模样。
“个子不高,小孩模样,挺机灵的,眼睛特别有神,说话有时天真,有时老道”。
“啪”的一声,听了侍卫的描述,武王兴奋的差点叫起来,一巴掌重重的拍向大腿。
真的是相父,侍卫的描述与他在冥空中见着的一模一样,自己作法求见不成,他到自个找上门来了,真是及时雨呀!
他太兴奋了,喜悦之光从眼里喷射而出,他让宫女停止梳洗,赶紧找身衣服来换上,三下五除二之后便夺门而出。
谁知刚走到门边,便与送膳的公公撞了个正着,菜饭撒了他一身,吓得公公赶紧跪地求饶,武王那管得了这么多,二话没说,拍拍衣服便走了。
看着武王远去的背影,公公惊魂未定的赶紧收拾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真是可惜了,可怜我的武王,长期下去怎么了得”说完摇了摇头。
几乎是奔跑的速度,没过几分钟,武王就到达了朝堂,本来天就热,一路跑来武王早已大汗加身,加之刚才泼洒在身上的菜汤,看起来更是汗湿衣背,大家不忍心马上和他打招呼。
待他坐定后,大家这才向前行朝堂之礼。武王支支吾吾的应和着,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站在最前面的小孩身上。
莽嘟嘟的小嘴,红扑扑的小脸,粉嫩粉嫩的小手,一双特别有神的眼睛,面容天方地阔,表情从容淡定。
没错,是他!他就是冥间幻化而成的姜子牙,他就是打下大周江山的大功臣,是打神鞭的主人,是封神榜的英雄,是辅佐我治理江山的好相父。
被武王看得久了,小孩有些不自然起来。
“怎么!武王对我还不熟悉吗?我们可是见过几次面的,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好吗?”姜子牙说完朝武王歪嘴笑了笑,显得孩子气十足。
被突然这么一问,武王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满脸堆笑的说道:“那倒不是,那倒不是!只是你怎么......”
武王本欲问你怎么跑到我人界来了,谁知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姜子牙给抢了过去。
“有些话,老臣一时半会也跟你解释不清楚,还是等下来再说吧,”总之,你要相信我是真的”。
武王点了点头,毕竟丞相的回归对他本人,对大周朝都是天大的喜事,从此他就有主心骨了,压力就不那么大了。
他耸了耸肩,压抑不住的兴奋,眉宇之间透露出喜悦之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他的邑姜王后,又皱了皱眉,说道:“相父回归实乃我大周之万幸,不知你与散大人是否将王后带回”。
说完,转眼盯向了散大人,眼里充满了希望。被他这么一看,散大人一下慌乱了阵脚,脸色有些难看,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这......”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眼睛不停的上下瞄着姜子牙。
看见他这般模样,武王着急死了,而且不好的预感迅速在脑中聚集起来,眼神极为愤怒。
“你倒是说话呀!”
“找着了!”
武王的话音一落,一个稚嫩而又清脆的声音回答到。
大家循声望去,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排立站的姜子牙小孩,不!是姜子牙丞相,于是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了他。
武王也把目光从散大人身上抽走,转而聚焦在姜子牙身上。如释重负的散大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再次擦了擦脸。
见大家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姜子牙怪不好意思的,脸色微微发红,双手使劲的挫着,把头埋了下去。
真是小孩子德性,平常称呼“相父”惯了的武王竟一时不知道咋开口了,但是他心理非常急。
“姜子牙丞相,王后在那里?”
他都不知道是怎样说出口的,直呼其名是从未有过的事,但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说出来之后,他对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邑姜王后乃是本人的小女,我一向视她如命,她的消失本相能不着急吗”
恍然间大家仿佛又见到了原来朝堂上的那个姜丞相,说话言词犀利,逻辑清晰老道。
可是他,他这身体,也太与之不匹配了嘛,大家惊讶中觉得有些搞笑,于是一阵躁动。
此时一脸严肃的周公突然开口了。“丞相就莫要拐弯抹角了,没看见武王万分着急吗?”
他这一说话,大家停止了躁动,静悄悄的等着姜子牙说话。
“我说找着了,就是找着了,如果她不安好,我能站在这里与大家一道朝事吗”。
弄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邑姜王后在那里,相父究竟搞什么鬼,武王不耐烦了。
“邑姜王后究竟在哪里呢,丞相你就不能快点说吗”。
当着众人的面被责备是少之又少的事,何况在朝堂之上呢!姜子牙有些不高兴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暗自想到,邑姜是你的爱妻,但还是我的爱女呢,哼!他冷冷的说了句,“在荆蛮”。
“啊!你确定在荆蛮!”。
姜子牙不坏好气的点了点头。
这就怪了,自己梦中见着的那个王后也在荆蛮,是巧合,还是她真的就在荆蛮,如果在,那他梦见的是不是真的......
武王不敢往下想,他希望邑姜王后安然无恙,但也怕他的梦是真的,看姜子牙还在那里气呼呼的,他干脆直接问起散大人来。
“散宜生散大人,情况究竟是怎样的,请你速速道来!”
武王一改刚才的轻言细语,声音变得厚重雄浑起来,字字铿锵有力,给人以无比威严的感觉,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久经沙场的散大人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他恨姜子牙为什么不把来龙去脉给武王说清楚,反而让他这么一个平常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去解释。
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他便把如何去天目山,如何遇见姜子牙,如何发现邑姜王后,如何与人鬼情大战,如何弄丢邑姜王后,又如何返回镐京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得武王及众大臣们个个瞠目结舌,觉得他们间发生的种种事情,简直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特别是那些道行法术浅的官员们更是觉得荒唐无比。
听散大人叙说完之后,武王一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从他自身的经历来看,他可以大胆的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
武王在想,自己眼睁睁看着邑姜王后就在荆蛮,而他就是不能与之接触。散大人一行也明明在天目山见着了她,好端端的就是不和他们相认,怎么梦里现实都一样呢?
莫非被施了“忘魂魔情法”。
传说中了这种魔法的人会忘记自己的前世今生,一般是无解的,如果非要解,只能用爱人的心脏去做药引子,用菩提花做药材,将二者捣碎后,再用爱人的眼泪拌合服下,方可恢复。
这种药名叫“绝命鸳鸯散”,光从名字上就知道有多恐怖,一般凡人都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真正能做到以命相惜的有几个呢!
想到这里武王很是不安,忙把自己做的那个梦说了出来,意在请大家分析分析散大人们遇见的邑姜王后和自己梦见的她有什么联系没。
谁知她刚描述完,姜子牙立马脸色大变,进而哭泣起来,弄得官员们一脸彷徨,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武王也一样,一脸的惊愕,心中隐隐不安起来,问相父怎么啦?
姜子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喃喃自语的说道:“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什么?你在说什么!”
武王太着急了,大大的提高了嗓门。
原来他和武王想到一块去了,姜子牙非常低声的说了句,“王后可能被施亡魂魔情法了!”
啊!武王听后一下站了起来,汗水立马冒上了额头。因为有相父在,他的习惯便是—-问“相父这该如何是好?”
如今也不例外,他急忙问着姜子牙怎么办。以往处理朝廷大事的时候,姜子牙都沉稳淡定,但今天不一样了。
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女儿,也是他唯一在阳界的亲人,所以表现得特别的急躁。
“中了那种魔法的人如果在七七四十九天与爱人亲密接触是可以解开的,事不宜迟,我请武王准我立马上路去找寻王后,否则......”
虽说当前姜子牙是小孩,但亲情却是彻底烙印在了他心里,这一刻他没有表现出沉着冷静,说完又开始放声的哭了起来。
连相父都这样认为,事情一定很严重,武王也差点急哭了,眼泪汪汪的说道:“那我们赶快动身吧!”
谁知姜子牙听后却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啦?
难道不准备救邑姜王后了?不可能呀,他刚才还痛苦流涕呢!
看着大家一脸的不解,姜子牙赶紧说道:“救治邑姜王后刻不容缓,只是武王你不能去”。
“为什么,难道我不是她最亲密的爱人?”
知道武王误会了,姜子牙赶紧讲述其中的缘由。
“忘魂魔情法”是一种极阴之术,如果遇见极阳之身立马会产生剧烈反应,二者只要碰在一起就会加剧受法者的病情,到时就真的无解了!
武王为天子之身,一直有天子混元护体,实乃人间至纯至阳之躯,所以不便一同前往!
解释到这里,大家似乎有些明白了,都默不作声的等待着武王的决定。
武王很是沮丧,眼泪差点滑落出来,他问道:“按照相父的解释,即便你们找寻她回来,我也不能接触,岂不是一样无解了,是吗!”
对呀!众官员觉得武王说的话在理,纷纷看着姜子牙,期待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到也不是”姜子牙说这话的时候,转身对着周公看了看。
周公当然知道姜子牙的意思,立马补充道:“届时老臣可以施法逼出天子混元,让他暂时出位,以便武王与王后接触”。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一同前往呢?到那个地方你也一样可以为我施法呀!”武王还是不解。
面对武王的质疑,周公面色祥和,没有表示出一点慌乱。他缓缓的说道:“作法是有讲究的,不是那个时间地点都可以施法,加之找着王后后,你能保证你不冲动去接触她吗?”
“我能保证!”
武王说得斩钉截铁,虽然眼泪汪汪,却是十分的坚毅。
看怎么也说服不了他,姜子牙一下急了,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暗暗的朝散大人递了一个眼神。
散大人立即心领神会,他向武王说道:“丞相与我一道回来的路上,他算准这些天将有冥界进犯我镐京城,如果一直有武王及其您的天子混元守护,定能化险为夷,不然……”
原来是这样,大家算是彻底的弄明白丞相为什么不让武王一同前往了,他们纷纷建言武王留在镐京,找寻王后的事情让丞相和散大人等去办理。
实在无望了,虽说武王自命邑姜王后是他的全部,但是他也不能不想想大周江山,不得不考虑大家的意见。
武王妥协了,眼里噙满了泪水,再三叮嘱姜子牙一定要把王后找回来,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就这样姜子牙一行领命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