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如此多的碎片,绝对是重大利好消息。
对苏源她们来说,怕的不是碎片多,就怕消耗了能源却遇不上哪怕一块碎片,那才是灭顶之灾!
在时间长河中,碎片就意味着能源,这是为什么永恒号专挑“碎片”多的区域航行的原因。如果说寻找“海州”是苏源她们的终极目的的话,那么补充沿途消耗的能源、保持可持续发展的模式则是现实赋予她们不得不为之的硬性要求。
如今眼前出现上万块碎片,摆在面前的能源问题自然迎刃而解,那么接下来古话怎么说来着?该是饱暖思淫欲了,这是古人的教诲!当然,仓廪实不等于知礼节,饱暖后也不是必然要思淫欲,中间还牵扯到道德、素养等不能量化的软性指标,有时候它们更像是杠杆,极其有力地撬动着一个人的行为规范、将不合理的诉求拨回到原位。
不过很显然苏源她们是不具备多么高尚的品德抑或素养的,解决了能源问题后她们就开始“思淫欲”了,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物质文明得以保障,说什么也得追求一下精神文明。于是她们更加期望能从这些碎片当中找到“海州”,继而通过地下室的时光机离开这该死的时间长河。
所做的也是非常简单,为每一块碎片进行编号,为它们指派一名“探索者”,接着从永恒号的腹中便吞吐出大量机动性的空间器,如蝗虫般向着碎片群奔袭而去。
前面也提到,时间长河中并没有空间性的概念,因而在空间器的尺度上消耗了相应前进的能源,实际却是瞬间抵达。
苏源和苏梦源守在中控室的大屏幕前,由一号碎片、二号碎片、三号碎片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查看由空间器通过量子纠缠技术传输回来的画面。
一号碎片是一片汪洋大海,视野中飘荡着一只孤舟,不远处还有一头巨鲸。帕斯!!
二号碎片是一环碎礁岩。浪涛击打,泛起阵阵白沫。帕斯!!
三号碎片是一片街区,坑洼地面,矮房老巷。看了半天没认出是哪。帕斯!!
四号碎片出现了人,大片大片的黄种人,于是基本可以确定是东亚地区,不过广告牌上出现了许多假名,不是国内。
……
……
一直看到第六千三百二十九号碎片,苏源终于猛地反应过来,这地方她熟,虽不是自己高中时的母校海州一中,却是际叶皓的母校二中!
二中距离一中并不远,坐车不过十分钟时间。这还是算上交通拥挤的缘故,若是骑辆自行车,估计也就十几二十分钟。以前念书时苏源没有把心思花在功课上,平时与几个“小弟”没少往二中跑,当时她是刺探敌情。那威风劲现在想想也是够儿戏的,只是当时居然没碰到际叶皓,当真是一大憾事。
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操场,有学生在上面踢球,不远处是教学楼,在夕阳中熠熠生辉,背景则是一座大山。整个操场与大山间用绿色的铁栅栏拦着。
这高两米的栅栏,苏源不止一次攀爬过……
抚景伤情,脑中不禁浮现出了当时轻狂的自己,带着一帮小弟,有正门不走,偏偏喜欢翻围墙。现在想想真不是简简单单的儿戏那么简单。当时的自己有些二啊。
苏源让主脑做了一个标签,接着与苏梦源一起浏览其余几个碎片世界的场景。
很快一万两千三百余个碎片世界浏览完毕,这些碎片世界中有幅员广阔的大世界,可纳漫天星辰;也有小到只有几千平方米、即将从时间长河中消失的微型世界,还不及一所中学大!当然更多的还是中型世界。
回过头来看。之前那个让主脑做了标签的世界就是中型世界,大约有三十几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三个东海省。而令苏源感到振奋的是,这三个东海省大小的疆域里,就有一个货真价实的东海省!
当下苏源便不再犹豫,让主脑安排了可载人的空间器,与苏梦源一道向着那个碎片世界而去。
至于永恒号,则被她安排到临近的几个碎片世界中,粹取那里的能量!要知道这碎片世界的群体中,至少有半数是恶劣而不适宜生命存在的不毛之地,其中不乏大型世界,对永恒号而言不啻于一顿饕餮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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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中带着一丝丝凉意,这是苏源来到碎片世界后肌肤体验到的第一感觉,晴朗的天空虽不是蓝天白云,但灰蒙的天空却洒下了一抹金色的阳光。
时值初春二月,正是乍暖还寒,苏源呼吸了口稍显清冷的空气,拉了拉苏梦源的手,两人就开始往有人迹的地方走去。
降落的时候特地选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两人费了一番工夫才来到镇子上,向人一打听知道现在是2014年的2月底,至于地点,苏源她们问都没问,来之时她们就知道地点,这里是海州海门的一个偏僻小镇。
“姐,我老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坐在颠簸的小三轮上,苏梦源凑到耳边轻声说着话。此时两人正在赶往龙门小区,由于地方偏僻,于是叫了辆小三轮,姑且先送到镇上再坐班车过去。只是上车后没多久,苏梦源就颇为疑神疑鬼地道。
苏源的眉头蹙了一下,因为不仅是苏梦源感到气氛不对,连她自己也是没来由的一阵不舒坦。此时小三轮飞快奔驰着,年久失修被大车碾过的路面坑坑洼洼,不时产生剧烈颠簸,然而苏源所谓的不舒坦并非源自路况,也不是来自三轮车司机粗暴的行驶方式,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这种感觉非常微妙,稍不注意就会稍纵即逝的错过。
很快就来到镇中的汽车站,那是一个不大的水泥广场,竖了块牌子权当汽车的始发站。
快到中午,苏梦源从附近店铺买了些吃的,两个人简单吃了一点。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长途客车”驶了过来。
上车、买票,由于是始发站,车内人并不多,于是苏源她们找了个并排的位置。
车子在站前没有停留。掉了个头便朝县城的方向驶去。沿途上来不少乘客,人一多就热闹了起来,大致是同一个乡镇的村民,彼此多有联络,整个车上估计只有苏源她们是生人,其余乘客多多少少混了个面熟,有些甚至沾亲带故、有着较近的关系。
这不,一个挑着扁担,挂着几个蛇皮袋的老汉走上车来。刚将东西放下便看到身边坐着一个老熟人――
“咦,老倌你今天也进城?”
那是一个带帽的老头。看到老汉后也是熟络道:“是啊,去城里给孙子买点东西……你这是……”
“哎,这几天捕的蛇,准备上城里卖了。”
苏源她们坐得不远,一听这蛇皮袋里装的居然真是蛇。不禁吓了一跳。要知道自从小时候在油菜地里被一条巨大的菜花蛇咬过之后,苏源从小对蛇就留下了阴影,只要看到蛇类,她就会脸色泛白,浑身一阵晕眩。
先前她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老头的蛇皮袋会一动一动的,原来里面装的是令人发悚的无腿爬行动物――蛇!而且老汉说要卖钱。多半还是有剧毒的!
于是她就记起了曾经咬过她的“山烙铁头”,那短小肥大的蛇身、呈现恐怖三角形的头部、背部及两侧有带紫褐色而不规则的云彩状斑,还有发挥想象脑补出来的缩在蛇皮袋中肚皮翻出的一片片白色横鳞及腹部紫红色的半月形斑……
真是恐怖!!
两个苏源下意识地握住了彼此的手,两张俏脸均吓得发白,尽量地远离那几个袋子。
“一把年纪了你还捕蛇?”
带帽老头揶揄地露出笑容。
老汉哈哈一笑:“上次捕蛇都是五年前了,咱们也有三年不见了吧。”
“是啊。也好久不见了,要不是孙子要买的东西镇里买不到,我才不会今天进城呢。咱们这地方偏,一年就两班车,一等就是大半年啊!”
一班车要等大半年。唬人呢?两个苏源睁着惊异的眸子,看着两个老头唠着家常碎语。
只见那个老汉一点都没有因为带帽老头的胡诌而面露不虞,反倒颇为认同似的点了点头:“是啊,大半年才一班车,我上次捕了两条蛇,都跟城里的买家说好了,偏偏在路上抛了锚,硬是让我在车上等了几年,结果买卖虽然没黄,却让久等的买家数落了一遍。”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也插嘴道:“就是,县里的老爷只顾着发展中心城镇,像他们城关镇每隔三秒钟就有一班车,而我们这里偏,没啥投资项目,要大半年才一班车呐!等下次镇领导去县里开会,非得提提这个意见不可,不然咱们的时间不都花在没有用的地方了吗?”
“咦,黄嫂也在呢!”
又一个妇女应声探了探头,粗嗓门大声说道:“你家二儿子该讨老婆了吧,上次见他带了个贼漂亮的女孩,啥时候办喜事了可得通知一声,现在的手机可方便了,一个电话几小时就能联系上好几百公里之外的人,比以前那真是快太多了……”
“一定一定。”之前那妇女喜上眉梢,“日子已经定了,就下个月一号,女方是大城市里的人呐!”
接着两个妇女又聊起了芝麻大小的各种破事,聊着聊着说到了她们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跟现在可没法比,这不,外面的世界发展得太快了,才一百年的工夫,就把他们镇拉下了至少一千年,再不充充电,估计都要变成原始人了。
满车的听众闻言莞尔,好事者甚至还插嘴附和了几句。
唯独苏源和苏梦源,听着满车人的荒唐之言,惊得脸色大为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