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在这日终于回温,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飞机开始起飞,进入一万米之上的蓝天白云里。
飞机的近十个小时里,空姐不停的在来回派发食物,谨言一点东西都吃不下。
估摸着时间,那边的手术应该做完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楮。
“姐,在想什么?”家瑞见递过去的三明治一直没人接,不禁出声。
她稍偏头就对上家瑞疑虑的眼神,家瑞又说:“你今天怎么一直神不守舍?”
“有吗?”谨言拿过三明治,只说:“可能在飞机上的时间太长了。”
家瑞看她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很好,连吃东西的胃口也没有,一时之间先前的顾虑也消散了不少,松了口气,“姐,我刚才问过空姐了,因为前面有暴雨,所以要减速,估计会延点一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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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港城到纽约,周周转转,十几个小时后,才终于到了。
刚下飞机,白谨言将手机开机,给顾又廷打电话,没人接。
她想了想,又给人发短信说飞机晚点,现在才到,问他手术完成怎么样,仍是无人理会。
她只好打给先前留了号码的小护士,就听她说手术一切顺利,顾先生出院了。
那边家瑞已经拿好行李,她正要收起手机,就接到了张悦乐的电话。
距上次见面已有一个多月之久,她有些讶异,也有些惊喜。
张悦乐贯有的爽朗的声音响起,“白老师,你是不是在美国纽约那边呀?我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假期,想好好玩一玩,等过完除夕,我去纽约找你,你到时候带着我在纽约玩好不好?”
谨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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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小区外,白母已经提前在门外等,小熊看到外婆,就奔了过去。
“言言,家瑞,你们总算是到了,平安到家就好。怎么样?累不累?饿不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白母抱着小熊,神情欣慰,难掩心中的雀跃,又去看她们,发现谨言,语气担忧。
谨言微笑,“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家瑞替她转移白母注意力,道:“对对对,妈,我们快进去,这里好冷哦。”
“…………”白母又是望了眼神色不佳的谨言,半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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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屋里,白母体贴地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汤,“先喝着暖暖胃,天气冷。”
晚饭很是丰盛,白母做了五道菜,绿油油的炒菜心,红通通的水煮蛋,一盆热气腾腾的淮山甜汤,酥脆的炸鲜虾黄金丸香气四溢,鲜嫩白美的白切鸡,还有炒得金黄的螃蟹,前面放的是盛得满满的饭,旁边搁着小碗的长寿面。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看了会电视,一直小熊发困,才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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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觉得十足的困乏,替小熊脱掉鞋换好睡衣,真正能够睡的时候,又觉得十足精神,去看了眼手机,仍是没有回复,躺在床上回想着那几晚的事情,一时感到怦然心动。
她看着手机,心里动着,手指下意识地点着那人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显示盲音,没有接。
谨言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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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回到美国后,这已经是第六天,那边仍然没有半点消息。
家瑞自从回来后,每日都出去与之前的同事朋友聚会,忙碌得不见人。
这时,家瑞终于闲在家,看着时不时盯着手机的她,温了牛奶,先倒给窝在沙发上看着猫和老鼠的小熊。
再去倒了一杯递给谨言,看着心不在焉的谨言,问:“姐,还没有信息吗?”
谨言神色微顿
tang,看了她一眼。
家瑞抿口牛奶,心里十分明白,说:“估计是不乐意了,想想也是,他都那样了呆在医院里,你还回来美国,心里肯定是会介意。不过,也就是在这再陪妈几天了,反正又不是不回去,姐你到时候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
谨言看着家瑞,又看自己的手从早上握着手机到现在,一下不说话。
白母正从厨房出来,说道:“言言,家瑞,饭煮好了,抱小熊过来吃饭了。”
“知道了!来了!”家瑞将牛奶杯放回桌上,大声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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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前,那边仍是没有回复。
谨言看了眼小熊睡得香喷喷的小脸蛋,一时间心绪万千。
算了,不想了,反正手术一切顺利,其它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虽是这么想,这晚,她仍是和前几晚一样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这一夜,又是到了半夜三四点才勉强睡着。
之后几天里,只有小熊天真单纯地玩乐着,而几个大人都各怀心事。
两个星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这样快过完了。
算算时间假期已是将完,她也要回到港城。
这天下午,阳光十分好,阳光照得小熊的脸蛋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谨言将看电视看一半睡着了的小熊抱到房间床上,出来时见到白母正在阳台择菜。
她走过去,“妈,我来就行,你去歇歇吧,别太累了。”
白母看着她笑笑:“哪那么娇贵了,只是煮煮饭打扫下卫生,还是太闲了。”
白母在美国这边,由于语言不通,平日里最多的时间就是照顾她们,自从她们都走了后,两个多月里一直发闷,好不容易现在一家人聚在一起,每天听着小孩的欢笑声,她心里高兴,一天下来嘴角都是向上弯着的。
“言言,你最近的胃口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母看着她问。
谨言沉默了,顺手拿过菜心择了起来。
她最近的身体状态很不错,基本没什么妊娠反应,白母没发觉什么异样。
白母又道,“你本来就瘦,这回出去了两个多月就更瘦了,这几日在家吃多点。”
说完,白母却发现谨言的欲言又止,白母一再询问她。
谨言望着她,决定不再躲闪和逃避,坦然地面对,“妈,我怀孕了。”
白母如何能反应过来,一时怔住,择着菜心的动作僵住。
半晌,她才明白过来:“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是那个陆磊的?你们不是没有在一起了吗?”
“不是。”谨言摇摇头。
“那是谁?”白母忽愣,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忽的想到前几日小熊无意说起的一个男人。
她看着谨言:“是小熊的爸爸?是不是?他本来就是港城人,你这回回去遇到他了?”
谨言没有否认。
白母如何不明白这个从小到大的女儿心思,不由得叹气道:“你是怎么想的?”
谨言瞧见白母神色一下变得愁闷,自责不已,想了想,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一开始,有些不想理会,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之前的事情,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对他还是很抗拒……再后来,我又觉着不舍得,这人这么……可是,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试试才知道。”
这番话,是她这两个多月来的心情写照。
白母听到她这么说,倒也没有多少惊讶,仍是叹气。
从来她都是这样,看着柔弱,但性格随了她爸爸,十足的倔。
白母始络没有出声,周遭十分寂静。
谨言见她不作声,心里愧疚,想着她五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又让白母为她担心难过了。
她低声开口:“妈,这件事情我应该早点跟你说,你不要生气。”
白母看着她,温温说道,“我只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这就足够了。”
谨言心中酸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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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回港城还有最后五天的时间,谨言没再给顾又廷打电话,更多的心思放在白母身上。
白天的时候就带着小熊一起,陪伴白母在外面散步,公园里的那些人都十足和善,大家走过见面都会打招呼。晚上的时候一家人吃完饭,就坐在客厅里一起看电视聊天,虽平淡,但满足且幸福。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晃已过了两周时间,还有两日就要回去。
这天下午,谨言正在家里收拾着行李。
“嗡嗡――”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嗡嗡震动声,随即发出一串铃声。
是张悦乐打来的电话。
那边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白老师,我已经到啦!”
谨言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那边报了地址,她应下。
谨言拿了个包从房间出来,看向陪着小熊看电视的白母道,“妈,我要出去见个朋友。”
“嗯好,你去吧,注意安全。晚上回来吃饭吗?”
“应该不回来了,你们晚上不用等我,有事打我电话。”
“哎哎,你……你身子不方便,人多,路上走的时候注意,别让人撞到了。”
谨言连连点头,从家里出来后,走到路口打了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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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一下车就看到穿着暖粉色毛衣,青春洋溢的张悦乐。
四张不停张望的张悦乐,在看到谨言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笑着喊道:“白老师,你来了!”
谨言微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
接下来,按着张悦乐的爱好,她们首先去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此时虽是已过了节日,四周仍是涌满人了,里面配置了各类的珍藏品,张悦乐常常看到一样东西就会感到大吃一惊,这份兴奋一直保持到了自由女神像,接着又去了第五大道购物,半天下来,张悦乐兴奋依旧,感叹这次没有白来。
“哎?这么晚了啊?好累哦,我们在这坐下吧!”经过公园长椅,张悦乐提议道。
谨言也觉得体力无法负荷,赞同。
两人并肩坐在这长椅上,入夜的风吹过来,令人心旷神怡。
“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就快六年过去了,那时候你辞职要走了,我还想着下次见面会在哪一天。没想到,今天我们就在一起玩了这么久,有时候世事真的蛮无常的耶,就像港城那边最近也发生了满多事情的。”身处纽约,张悦乐仍有些感到不真实,看着四周走过金毛的老外,还有陌生的五官脸孔,一下有些感叹。
她静静听着,忽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悦乐摆摆手,“哎,也没什么,就是点八卦,白老师你应该也不感兴趣啦。”
她仍低声询问:“嗯?”
“就是……白老师,顾又廷你知道吗?”张悦乐正色,“港城房产巨商,他前阵出车祸了……”
“我知道。”原来是这件事情,她低声应道。
“哎,他就比较幸运,不过她妈就没有救过来。”张悦乐叹气。
似乎听不懂张悦乐在说什么,谨言怔怔望向张悦乐,“你说什么?”
“除夕那天,顾老夫人在超市门口被车撞到,没抢救过来,死了呢……”
突然的噩耗,听得她整个人一空,忽然浑身虚脱。
过了良久,她才找到声音,颤声:“怎么会……”
她不信。
明明半个月前见到顾老夫人,她看上去精神十足好。
那样硬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过了几天,突然间就……
张悦乐语气加
重了几分,说,“真的,白老师,我没有骗你,现在不仅是新闻,全港城的人都传遍了。当时她倒在超市门口时,由于正是人潮最多的时分,有很多人围观,120来之前,她没有抢救过来就死了。”虽是不认识的人,但是说起时,仍是觉得有几分悲戚。
谨言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僵住一片,半晌发不出声音。
张悦乐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她神情空茫,不禁想到,除夕那天,就是她刚到美国的时间,也是从那天开始,她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上,再联系近日种种的异常,她当初只当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没有回复,若是……想到顾老夫人的事情,她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
视线恍惚,一时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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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今天都在身边的人,也许明天就不在了,要时刻珍惜眼前人。
同学们,明天相约上午十点来看更新,开始正式进入下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