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在病房里回荡,将整个病房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最低点。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晚吟酸了鼻子,却不得不继续:“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我们……都不用勉强彼此再在一起……”
他眯起眼,暗色在那双深瞳里流转。
“老实说,现在记起所有东西的你,真的能把过去那些不共戴天的仇恨,全部摒弃或者忘记吗?”
连祈烨深吸骤紧,手指僵硬。
“晚上,你能不再做噩梦?你能真正坦然的面对我,面对我姐姐,面对方义天?”
“你闭嘴!”连祈烨突然高呼一声将她的话打断。
他在努力……他也想将过去那些东西全部忘掉……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又要这样逼迫自己?将所有他费尽心思,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东西,全部都挖出来?
他想就这样和她结婚,哪怕是半夜被噩梦折磨,哪怕是将来无法面对父母,他也想这一次,不顾一切……
“你做不到真正的放下。所以,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让自己这么痛苦……”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晚吟笑了一下,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们在一起,若是只能给他愧疚,给他痛苦,他们又何必苦苦执着?
也许……
真的,和景誉在一起,反倒会让他轻松许多。
至少……
不用背负那些和她在一起必须背负的沉重负担和枷锁。
“你放不下,就像我也放不下……”晚吟深吸口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以前你对我的利用,欺骗,所有的一切,我都还记在这儿……”
她指了指胸口,手指发颤,垂下的眼睫也在发颤,“对不起……我很小气,忘不了你抱走小羽毛,忘不了你拍下的艳照,忘不了你一切一切的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你,让我觉得恐惧……”
恐惧……
她居然说的是‘恐惧’?!
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刃,刺过了他的心脏。。
连血管,都被刺破了一样……
好愚蠢……
好可笑……
他以为,只要自己可以逼着自己放弃,忘记,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却不想……
原来,惦念不忘,无法放下的,却是她……
是她……
“你说得没错……”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坐在轮椅上,微微仰首看着晚吟,那双深目里迸射出来的恨意,让晚吟惊得倒退一步。花司焱一惊,将她稳住。
只听到连祈烨冷笑着开口:“是我太愚蠢,居然曾经想要为了你逼着自己去放弃过去,忘掉我们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是,就像你说的,何必这样煎熬?我们……本就不应该再有纠缠……”
“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眯氛历吟。话,落下。
他一眼都不再看一眼晚吟,推着轮椅,转身就走。
背影,残酷,决然。
左轮傻眼的看着这一幕,直到现在,仍旧是一头雾水。
是不是他弄错什么了?
钻戒都买了的情况下,接下来不是应该准备婚礼吗?
………………
连祈烨一走,晚吟几乎是立刻往前跟进一步,似乎像要追上去的样子。可是,脚步踉跄了下,终究又停住了。
呆呆的站在那儿,眼眶里蒙上一层雾气,泪水打着转,却始终隐忍着没有落下。
这是她的选择……
迈出这一步,便再也无法改变……
……………………
“先生。”左轮疾步追出来,看着那抹背影,担心的唤了一声。
“什么都不要说!”连祈烨一句话阻了左轮,伸手从胸口处摸出那个准备好的钻戒。几乎连一刻的停顿也没有――空中,划过一抹漂亮闪烁的弧线,‘叮咚’一声脆响,戒指被准确无误的抛进了垃圾桶。
从头,到尾……
他的视线,都不曾有过半点偏移。
仿佛……
就这样,决绝的,将所有的过去,一并抛弃。
这枚戒指……不过,只是在嘲笑他的可笑。
左轮惊讶的看着先生头也不回的样子,好一会儿,等到他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左轮才弯身从垃圾桶里翻出戒指来。
他想……
也许,有一天,他们终究还是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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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仓库里。她不知道有什么在不断的/逼近自己,可是,她莫名的觉得危险,觉得害怕。
她不断的敲着门,想要从这黑暗里逃出去。可是,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手!
右臂,空空如也,狰狞的在空气中晃荡。
她害怕得倒吸口气,举起左臂,可是,左臂也断了……
而后……
仓库的门霍然被人从外推开,她以为看到了希望,可是,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逼迫而来……
“景誉!景誉,你醒醒!”景容担心的推着她。
像是被人从错乱的失控猛然拽出来,景誉一下子就惊醒了,瞠目,背上浮出一层冷汗。
她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苍白的唇颤抖着,不断的低喃着:“哥……哥……救我……我好怕!”
景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景誉,眼里不由得蒙上一层雾气。俯首,将景誉心疼的搂住,“哥在。别怕,那只是噩梦……别怕……”
被景容抱着,景誉突然嚎啕大哭,“哥……祈烨哥在哪里?他在哪?我要见他……”
她好不安……好不安……
那样的暗/无/天/日里,为什么连他都不在?
“我在。”连祈烨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相拥的兄妹,神色冷凝。
景誉见到他,艰难的要从景容怀里挣开来。景容察觉出来,微动身子,移开一些。景誉便艰难的偏转视线,看向连祈烨,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跌落,破碎在枕头上。
“祈烨哥……你会娶我,是不是?你不是哄我的?对吗?”
她眼里,还是浓郁的惊恐。
连祈烨抿着薄唇,没有回话。景容背着景誉,朝连祈烨使了个乞求的眼神,但连祈烨没有再回话,只是端了杯水,一手推着轮椅到床边去,“喝口水再说话。”
他嗓音暗哑,动作缓慢,双目沉郁得像是蒙了一层灰。
娶景誉?
对不起……
他做不到。
不再因为顾晚吟,只因为……他不想对不起景誉这份情感。
“祈烨哥,你会照顾我吗?”景誉看着他,再次问。
连祈烨俯首,回望着她,没有开口。她苦笑,又有泪从眼角滑落,“是不是……现在我心脏已经好了,你就再也不会对我好,不愿意照顾我了?”
她心里,满满的全是不安。
尤其……断了臂后,心里那种自我厌弃,更让她终日惶然。
连祈烨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的泪。他平静的看着她,平淡的回答:“我会照顾你。就像这半年来,你照顾我一样。”
但,这仅仅,只是因为亏欠,因为感恩,因为责任……
而没有掺杂任何一点,爱情……
听到了这个承诺,景誉终于漾开笑。很艰难,很艰难的抬起左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指尖,凉得没有温度。
她却执拗的将他握得很紧很紧。
“祈烨哥,你的话,我记着了……我会要你,照顾我一辈子……”
听着妹妹的话,景容撇开脸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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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来和景誉道别,但晚吟站在窗口,便顿住了。
病房里的一幕,她清楚的看在眼里。那些承诺,以及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深吸口气,晚吟转过身来。
花司焱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走吗?”他问。
“嗯。”她微微一笑,只落下这一个字。
再见了,连祈烨……
再、见……
最后一眼,她眷恋的、深深的看着那抹轮椅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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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
琉璃坐在靠窗的位置,自从上飞机后,她便一直无话,只是看着窗外如烟的云层。
有庄思一在,她不用担心景容的……
一定,不会有事……
………………
晚吟递了张毛毯,盖在她身上。琉璃侧过来,冲她笑了一下,“睡会儿吧,很快就能到了。”
“我以为你会和景容道别。”晚吟说。
琉璃摇头,“他现在很忙,我就不打扰他了。司焱呢?怎么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哦,应该是去洗手间了。”
“他是不是肠胃不舒服?我看他刚刚一直捂着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晚吟微微蹙眉,“难不成是晕机?不过,他进洗手间真的好一会儿了,我去看看去。”
晚吟说着,便将毛毯递给琉璃,起身就走。
站在机上的洗手间门外,晚吟还没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心一紧,晚吟立刻担心的问:“司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不舒服吗?”
“……”里面,没有声音回答她。
“司焱?”晚吟不由得有些着急,伸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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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2更,后面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