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笑眯眯地又把桃木剑收回来。1
那客人登时脸色骤变,牙齿咯吱咯吱直响,一脸恐惧,连滚带爬地滚开,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现在可以证明了吧,我们王神仙的法器,个顶个都有用,绝对没有劣质品。”
客人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支支吾吾:“可是的确没起作用。”
他眼睛红,嘴唇微微颤抖。
红尘也不着急,使了个眼色,王半仙就一脸正气凛然地命手下小弟子将人扶起来站好。
“客人不必着急,我早说过,就算是驱鬼作用再好的法器,也不一定可以对付所有的鬼魅之物。也许你遇到的那个,别有不同之处,如果你愿意,不如我请红小姐随你去一趟,仔细查看查看”
那人愣了下,脸色阴沉沉,还是摇了摇头。
王半仙一看如此,只能无奈摊手:“法器并无差错,您又不让我们登门,大家都不是神仙,恐怕是无能为力。”
看着这人步履蹒跚地离开,王半仙才吐出口气,抹了把汗:“老了,老了,真是经不住事,以前碰上这等捣乱的也从不在乎,现在却是怕了。”
主要是他如今功成名就,手底下还有了活泼可爱的小弟子,当然要保持自己的风范,遇见捣乱的,实在不好跟着胡搅蛮缠。
薛柏桥却是特别特别的好奇,来来回回在刚才那人站的地方走了好几遍,也没现不同。
那帮围观的行人,同样又惊惧,又好奇。
红尘使了个眼色,大家回店里坐下,让人上了茶水,她才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又是这家店门口,哪里有什么鬼魅之物,就算有,恐怕也不敢放肆,只是那人身上染了点儿奇怪的气息,我动了手脚诈一诈他。”
“奇怪的气息”
薛柏桥莫名其妙,他是没看出什么来,只觉得这人十分无礼,红尘摇摇头,也不多说,到是转头交代王半仙几句:“我猜他还要登门,下次他来的时候,你就告诉他几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罪过都是由心生的,若是想要万邪不侵,那就要心无尘垢才好,让他好好想想,怎么做能解脱。”
红尘交代完,也没心思继续逛街。
薛柏桥叹了口气。
他也是听说了,从早这位郡主就想给他挑两样法器摆一摆,有助于婚姻的,可总是出各种事端,就是不让他得好东西。
红尘却不管,兴致来了便去,兴致没了便回,这等事,难道还需要记挂不成
到是回了府,外头来了两个天机的人,送来一个玉瓶,里面插着几支豆绿花苞。
还没开放,似开未开的,却是有几分可爱。
罗娘和小严的嘴角都快抽抽皱了。
知不知道正宗的豆绿,一盆要多少钱千金也买不到,皇宫御花园里才有两盆,还是愉贵妃娘娘的最爱,当年满城勋贵为了讨好娘娘,欲求一盆而不得,这会儿人家还没开,还是个小娃娃,就让人剪下来讨好女孩子,未免暴殄天物。
红尘也笑:“好看。”
那两个天机的少年郎,都莞尔:“得郡主一赞,就不枉咱们公子辛苦一回。”
他们可是辛辛苦苦把花苞送来,十分不容易,这又不是那些能放得住的东西。
红尘留下这两个孩子吃了碗冰,又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些点心,才笑问了几句林师兄的下落。
两个孩子这就不肯说了,只道过两日无事,再来看郡主。
红尘叹了口气,到底不好逼问。
林师兄历来都是神神秘秘,还不知道因为何事脱不得身,这都许久不曾来她这儿,连封正经的信都没有,也就是平时偶尔送个条子过来,都是些天冷莫忘加衣,暑气再重,不要贪凉,或者是给出个小题目,让她乐一乐什么的,字迹潦草,看着就让人着急。
红尘多少有些惦念他,不过,惦念也没办法,那是林旭,鬼谷先生的得意弟子,不是个阿猫阿狗,能随手搁在身边,不许人离开的玩物。
送走了那两个天机的孩子,红尘忽然叹了口气,她到京城日久,好像杂七杂八的事儿也做了许多,闯下偌大的名头,当了个郡主,可其实真正要做的事,连一个边边角角都没有够到。
她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总要代替小莫来看看京城,过小莫曾经渴望过的生活,让身边的人,得到幸福,至于报仇,当然也想,但却总有些恍惚和茫然。
该去找谁报仇呢
夏蝉
区区一个夏蝉啊,连夏蝉都不该叫,她到底叫什么,谁又能知道,她自己可知道
要是夏蝉的话,她已经死了。
至少在红尘心中,那个女人失去了灵魂,失去了一切,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完全可以化作烟尘,在心中抹去。
剩下的,为林家平反,那是林师兄的事情,这件事也必须要林师兄来完成。
红尘反思过往,思考未来的时候也不见多,略想了想,转头又去读书画画,顺便写写文。
玉珏空间的任务系统,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她现在养成个习惯,喜欢躺在玉珏空间里,举头看天上的星辰,辰星每一丝变动,都很震撼人心,也很美。
只要想到,那些星辰,每一颗都代表一个世界,她站在此地,就能欣赏到一个世界的兴衰存亡,感觉真的很奇妙。
在家里休息了两日,王半仙就跟后面有什么古古怪怪的妖精追赶一般,匆匆而至。
进门先气哼哼地戳在门口,捏着红尘的袖子,扭扭捏捏地道:“你得给我出出气”
红尘顿时哭笑不得:“王神仙不在外头财,又出什么幺蛾子”
王半仙讪讪一笑,摸了摸头:“其实,就是那天那个客人果然又来了,我就把你说的话转告给了他,那人吓得不轻,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
红尘点点头,托着下巴,似笑非笑:“你觉得这门生意好做,于是主动想拉拉生意”
王半仙老脸一红。
那不是觉得红尘忽悠住这小子,这人又看着是个能出得起价钱的,只看他在店里买法器,但凡觉得好,掏钱都掏得极为痛快,大把大把地贡献出来。
王半仙也是一琢磨就知道,这人必然是心虚,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就调查了一番。
“那客人用的是假名,我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他是谁,郡主也知道老朽,老朽可不是个性子倔的,既然查不到,那也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我可不至于为了一门生意大动干戈,却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店里就出了事。”
想起来,王半仙心里就不舒服,叹了口气,“昨晚,大约就在子时,我盘完账就没回去,睡在店里,睡着睡着就听见外面有动静,结果出去一看啊,满地都是污秽之物,哎呀恶心的我,差点儿连夜饭都给吐出来,还在墙上写字,让我少管闲事,要是再做丧了良心的生意,就让我脑袋搬家,这可真冤枉,最近两哪儿做过生意,郡主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不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吧,可也不是都能接到好生意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上次见到的那一桩了。”
红尘失笑摇头,却是略略按了按眉心,半晌道:“不算大事,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回头就给你解决了,保证太平无事。”
王半仙鼓着脸走人,他可不担心事情交给红尘之后会不妥当。
“哎”
应了王半仙这事儿,就得给他办了。
红尘的至交好友寥寥几个,王半仙怎么也能算多半个,实在珍贵的很,为他多费上些心思,他也是极甘愿。
不过,她也不知道那个客人是谁,但想查却极容易。
和以前比起来,京城在红尘眼中,几乎是没有秘密。
也只是一日过去,客人的身份就确凿无疑,红尘却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忽然有一些别扭。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林师兄,如她所遇见的那些人,别管是好人坏人,性情如何,总是会对心爱之人,多几分真心真意的。
“罗娘,给我备轿,我去陈家转转轿子用那一副平常的。”
罗娘一愣,就是说不摆仪仗,不显身份。
不过陈家
一转念才道:“可是现在的兵部侍郎陈文他们家”
红尘点点头,罗娘就出去招呼铁牛备轿,还琢磨了下,他们家郡主什么时候跟陈文有交情了
提起陈文,最出名的不过是他和妻子的爱情故事,但凡女儿,总要羡慕一下。
罗娘来了京城,读书时和同窗谈起,同样免不了羡慕。
红尘坐着轿子,一路到了陈文家门前。
门前白幡招展,大门紧闭,显得萧条至极,墙外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符,看着都让人不舒服。
红尘先不去敲门,四下看了看,叮嘱罗娘去买了几色礼物,还有香烛,才吩咐铁牛去敲门。
敲了好半晌,里面终于出来一个青衣的小仆,满脸诧异,惊问:“敢问何事”
红尘下了轿子,叹了口气道:“我和苏姐姐早年相交,没想到姐姐这么早便去了,今日特来拜祭。”
门里那小仆愣了下,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道:“那您稍等,我进去通禀。”
不多时,小仆又回来,开了小门,还来了一个管家请红尘她们进来喝茶。
“我们家老爷身体不好,正在休息,实在不能会客,就由鄙人带您过去。”
红尘道了声有劳,就跟着老管家进了灵堂。
灵堂上棺木还在,是上好的,香雾弥漫,红尘肃穆上前进香,口中念道:“苏姐姐若是在天有灵,请来我梦中一会,我虽与你无甚交情,却敬你性情,爱你才貌,如今天人相隔,再会无期,呜呼哀哉,何等可悲,还望英魂不散,长存人间。”
默默拜了拜,管家连忙道谢,就请红尘去偏厅略坐一坐饮茶,红尘也不推辞,只是一走出门,就忽然蹙眉,轻声道:“奇怪。”
她盯着蹲在墙壁上的一只黑猫,默默出了半天神,连这家的管家都被吓了一跳。
罗娘跟在后面,小声问:“主子,何处奇怪”
“嗯”红尘略微犹豫,眉眼间多多少少带了几分怪异,小声道,“这家的男主人,肯定是五行缺木,看这布置便可知,不过,最近竟然新换了家具,连卧室都改了,不妥不妥,我看过不了两日,这家的主人必要生病,肝病最可能,还要倒大霉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低,前面的管家也隐隐约约听得清楚,登时就皱眉,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红尘装作不知,叹了口气,到偏厅坐下,还跟罗娘唠唠叨叨:“我看他们家的男主人,应该年过三十,不是年轻人了,在这家居住过十年,气息相连,本来不该轻易有变动,变动则易乱,最近竟然书房卧室都换了新的,还有,看看地上那一片草,别看现在欣欣向荣,最多几日,必然要枯萎,且容易招来祸患,哎,可惜了。”
管家气哼哼的,咬牙切齿,可人家客人又没和他说,他也不能冲过去教训人家一顿。
当然,最主要是管家年纪大了,经验丰富,一看红尘便知这不是一般人,气质摆在那儿,又和自家夫人交好,肯定是大家闺秀,他这等下人,也不好去得罪。
红尘坐着喝完了茶,也没多呆,又说了一些请主人家节哀顺变之类的话,还感叹苏芸娘天不假年,死得可惜,又把自己的帖子递过去,上面留了名号,这才带着罗娘走人。
罗娘扶着自家郡主一上轿,离开陈家,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主动来找,或者等给王半仙添堵的那家伙找过来。”
红尘的心情不大好,板着脸,有些不痛快,说完就闭目养神。
罗娘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个陈文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不是个好得罪的,朋友众多,声名极好,名望也高,自家主子闲来无事,挤兑人家做什么
就如红尘所料,那管家听了一堆耸人听闻的话,回去就和自家老爷抱怨了一顿。
陈文心不在焉的,也没多在意。xh:2182o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