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刀碎，花谢
那个黄土屋内，陆离轻轻的将姐姐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枚戒指，紧紧地戴在手上。
这是一个不断鞭策着自己前进的东西。
赢臻！陆离眯起眼睛。
赢臻掐着姐姐脖子的那个场景不断的在陆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陆离可以屠尽对姐姐有威胁的猛兽，再杀尽敢伤害姐姐的人有能怎样。
四年后，有仇报仇。
赢臻，这个名字让陆离深深的记住。
陆离走出了房子。
王儒生和姜随风坐在椅子上。
“本该早就教给你的。”王儒生看着陆离冷静的样子，叹了一声。
陆离的基础早已经打好，只是王儒生担心陆离会骄傲，所以放缓了他的修道步伐。直到今天，看到陆离的表现，王儒生才明白，原来这个少年，一直是那么懂得隐忍。
“这有几本功法，选一个吧。”王儒生在手腕的镯子上摸了摸，四五本古朴的书籍出现在桌子上。
陆离看着桌上的书。
《魄尊》、《魂决》、《执象》、《斩魂》，陆离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那本竹简上。
那本竹简……
陆离感觉到自己手上那枚戒指不停的抖动。
这是？
陆离不明白。
“嗯？”王儒生看着陆离犹豫的样子：“怎么，不知道选哪个？”
“不是。”陆离犹豫一会抬起手，指着那卷竹简说道：“我选这个！”
虽然不知道为何戒指遇到竹简会发生异状，陆离选择相信一次。
“这本？”王儒生皱起眉头：“这本可是残卷，你确定要它？”
“嗯！”陆离点了点头，不再犹豫。
“好，这颗丹药你拿着。”王儒生收起其余的古籍，将那卷竹简和一个玉瓶递给陆离：“若想保护好你姐姐，你该知道怎么做。”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无论能否开辟出气海，你带着你姐姐一起离开。”王儒生狠心的说道。
“嗯！”陆离低下头，黯然的说道：“我知道了。”
“后山有个洞府，你去那吧。”王儒生闭上眼睛。
良久，没有听见脚步声，王儒生闭着眼睛问：“怎么？”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还有，我为什么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陆离沉默半响抬起头问道。
陆离问的是那个占用了姐姐身体的人，其余穷奇珠，魔族，皇子，他都不在乎。
“她？”王儒生睁开眼睛：“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呢？”
陆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他确信王儒生一定知道！
“关于她，我也只知道一点。”王儒生无可奈何的说道。
王儒生的话让一旁的姜随风也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王儒生。
那个人明显只是一缕残魂，王儒生在这生活这么久一定知道一些。
“关于她，我只听过一次。”王儒生陷入回忆中。
那时候王儒生刚刚成名，整日奔波在人族境内，处理者一系列问题。
那时，他只有四十岁，正值当年。
那次他要赶往陈国，途中路过一个不知名的山，在云端的他，却突然听到一阵琴声。
琴声悠悠，直冲向天际，呼啸的狂风也掩盖不了它的悠扬。
他听到琴声王儒生不由自护地落下来，落在山上，看着树木成荫的山顶，循着声音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那琴声一直没有断过，似乎就是在指引着王儒生找到它。
透过一阵迷雾，王儒生走到了那个地方，一片山谷，遍地的鲜花开放。
此时正是夜晚，那些花开的娇艳，月光下月光下，更添绚烂。
花香醉人，琴声更是醉人。
在这漫花丛中，一位模糊的身影，弹奏的那首琴曲。
许久后，琴声断了，王儒生回过神。
“你是？”王儒生痴痴的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问道。
“妾身深夜抚琴叨唠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身影隔空以礼，轻柔的声音掩不住的忧伤。
“你在等人？”王儒生看着那道人影，荧光流转，天女下凡。
“大人如何得知？”身影疑惑地问道。
“从你的琴声里听出来。”王儒生被尊为白袍剑仙，平日里也素爱音律。
那曲琴声悠扬婉转，直飘向远方。
“妾身献丑了……”
“不！”王儒生打断：“你弹的很好。”王儒生顿了顿：“比我好很多。”
一时间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你在等谁？”片刻，王儒生打破寂静问道。
“妾身。”那道人影似乎是又想起了：“在等将军。”
“将军？”王儒生不解，继而问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
“将军就是将军。”
王儒生皱起眉头，好奇怪：“他没有名字？”
“他就是将军。”
“哪个国家？”
“仙国。”
“那你呢？”
“妾身，天女。”
一番对话，王儒生摸不着头脑。
“你等了他多久？”王儒生仔细看着眼前的身影，不太像人族。
“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身影想了想：“妾身记不清了。”
“你就一直在这里？”王儒生看看四周，不像是有人烟居住的地方。
“将军走后，妾身抚琴等待将军归来。”身影抚摸着那张琴：“不知多久，妾身的寿命流失殆尽，便失去了感知，醒来后，就在这里。”
“你没出去找过他？”
“妾身离不开这里。”
“好，今后，我帮你找。”王儒生看着那道身影说道。
“怎敢劳烦大人。”
“你请我听琴，我自然帮你。”王儒生郑重的说道，不容许有半点拒绝。
“如此，便多谢大人。”身影说完抚起了琴。
王儒生就静静的听着。
那曲琴声中，王儒生看懂了一些事情，他看到了一把剑，一把沾满鲜血的剑。
剑上，他看到了自己。
白袍剑仙这个称号，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曾几何时他想放下手中的剑，可一切的一切都使他送不开手。
琴声中，他看到了自己，凯旋归来，一处幽静的楼宇中，他喝着茶，看着身前的人抚琴。
那日后，王儒生整日奔波的时候，也在四处打听着这个人。
只是人海茫茫，王儒生走不完，即便是走过，谁又能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身后。
搜寻了半生，近五十年的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他便回到这里，听一曲琴，洗涤一身风尘。
渐渐的王儒生老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袍剑仙，添了皱纹，白了发丝，只是那双眼睛仍然像是一汪深水。
他再次回到这里，再见到了她。
“我没找到。”王儒生有些羞愧。
“无妨，妾身在这等着就是。”
“我陪你等。”王儒生看着那道渐渐模糊的人影。
从那以后，王儒生留在了这里，直到现在。
听完王儒生的诉说，姜随风开口：“我说你怎么就守着这片地方，原来答应了人家。”
王儒生没有理会姜随风，而是看着陆离：“至于你为什么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我在你身上留了一道印记。”王儒生看着陆离，那个印记早就留下，就在陆离受伤的背部。
“那她今天，为什么不现身？”陆离问道。
“她以残魂存活。”王儒生目光看向那片山谷的方向：“每过一年，残魂便暗淡一次，最终消散，这么多年，也只是苦苦的等着。”
陆离没有说话。
王儒生和姜随风他们经历过战争，或许是在那道人影身上找到了昔日故人的影子。
《妙笔生源》上只记载了一些正面的事情，就像一本史书，在它上面你永远找不到一个人的全部。
陆离拿着丹药走了，那个小女孩在外面玩着。
屋内，就剩下王儒生和姜随风两人。
“你对那个人究竟怎么看？”姜随风看着王儒生一会，问道。
“她就像梦仙一样。”王儒生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那陆离他们呢？”
“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王儒生目光远眺，关于陆离，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有了赢臻这个对手，相信他会很快成长。”
关于陆离屠杀山中的猛兽，王儒生知道，也早就料到。
陆离很懂得隐忍，只是缺了一个让他努力的对手。
山中的猛兽只是一些蝼蚁。
陆离向后山前进，途中路过那片山谷。
往日的景象不在，破败不堪的地方，仍然有那么几多花，努力的活着。
此刻已经是第二日清晨，花期已过，原本明艳的花，耷拉着脑袋，上面沾染着几滴鲜血。
处处充满死寂。
陆离站住脚步，看着眼前的疮痍。
“不知你是否还会在开。”陆离捡起一片花瓣。
晶莹如玉，却被狠狠的斩了一刀。
陆离在花丛中走着，眼角看到一块残缺的刀。
自己那把斩秋刀也碎在这里。
陆离不断在花丛中找着，终于找全了破碎的斩秋刀。
这把刀陪伴着自己保护姐姐，最终却也倒在了保护姐姐的路上。
“伙计，你倒下了，我却不能倒。”陆离在地上刨着。
他要在地上挖一个坑，用来埋葬这个昔日的伙伴。
过后，陆离走了，留下一个孤坟，用来埋葬一个故人。
这条路上，不管怎都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