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很乖,顺着王磊的动作,吃下了渡过来的食物,从不嫌弃,也不管王磊送过来的是什么水。≒>
烬坚持了下来。
慢慢的,她有了些许血色,可是相应的,王磊却是脸色越来越差。
在烬看不到的地方,王磊用刀划破了手臂,挥洒着血液,让那片森白变得血红。
王磊尽量的控制着血液流失的量,但是连续几次挥洒血液下,他终究是透支了,最后的那一次,他昏倒了,再次醒来时已是两天后,那天他回去时,看到的是烬悲伤的看着天空。
那一天,烬一头黑亮的头发成了雪白。
不客气的说,那日王磊再晚上一刻,烬怕不得要香消玉殒。
已经快到了绝境。
红花白花为他提供的水分再不能超过他每天流失的水分。
连口水都快要流不出来。
可是烬却少不了水,无论是什么水,花朵提供的太少,而她所需远要多得多。
于是。
当烬的嘴唇再一次干涸开裂时。
这一次,王磊割开的是自己的手掌。
割得很深。
若是浅了,这血便流不出来了。
王磊一边嚼着红花,一边将自己的手掌用力握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到烬的口中。
烬却没有吸吮,也没有选择闭上自己的嘴。
她只能用自己的眸子去盯着王磊。
悲伤的看着他。
王磊双手到处是伤痕,每一道伤口都很深,血肉在空气里开绽,每一块开绽的血肉都是坏死的样子,不结疤不流血,亦不流脓,那是怎样的痛苦。
她多么希望他能放弃她。
她明白再这样下去不过是单纯地拖累他而已。
他已经身陷泥沼,她不能再把他往下扯。
于是她毅然绝食。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王磊吃了她,是真的吃了她。
可惜事与愿违。
烬的身体虚弱,当她选择绝食时,不过半日,体力便要耗尽,王磊轻易就将她的嘴掰开,然后将食物渡过去。
“不要...不要”烬含糊不清的说着,声音小的宛若蚊蝇,想要将食物渡回去,却是没有这个能力,于是只好吞下。
“吃了。”王磊面无表情说着,红花吃的太多,现在的他处于一种很冷静的状态,不过还是努力的摆出一个自认为是微笑的表情,其实表情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可是这样下去...会死。”
“烬,你害怕死亡吗”
“不怕。”
“我也不怕,死亡不过是永恒的长眠罢了,咱们曾经努力的活着,死亡何惧。”
“可烬不愿。”烬幽幽说着。
“嗯?”
“夫君还有牵挂。”烬微笑着,“夫君还有双亲,还有兄弟、族人、师傅...”
“不只有他们,还有你。”王磊爱怜的摸了摸烬的脑袋。
“唔...”烬眼眶湿润,却是流不出泪水,轻轻的摇摆着脑袋。“烬是累赘,是拖累。”
他叹息着,烬总是妄自菲薄,其实她也不曾成为累赘过,在树洞时,她能生火弄食,能将他破损的衣物补缝,能将树洞修葺得干净,下雨后为他清洗衣裳,王磊在树洞那里也曾受过很重伤,烬便悉心照料,至于在陈初老人那里,烬可谓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哪里算是累赘。
“烬怎么能是拖累呢,烬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帮很多忙,还会照顾人,烬从来就不是累赘。”王磊柔声说道,“可是是人便会生病,如果因为烬生了病,就成了累赘,那么在陈初爷爷那里时的我呢,那个时候的我可是要病的差点死去。”
“那是,那不是一样的...”烬还想说什么,嘴巴却让王磊用手指给压上了。
“如果烬没有来,那我便只能孤单的在此挣扎,若不是烬,或许我还发现不了这种花,也许早早地便...”王磊说道,“如果没有烬,我想我会孤独到发疯的。”
“...”烬张了张口,王磊的手指早已拿开。
“行了,烬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烬很重要吗?”
“烬难道不重要吗。”王磊微笑着说道,从那种特殊的状态中脱离,脸上终于能自如做出表情来,“烬可是我的宝贝,可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嗯。”烬动情的看着王磊,笑靥如花。
半晌,烬似乎攒足了勇气。
“夫君,吃了烬儿吧。”烬亮晶晶的看着王磊。
“咳咳...什么!?”王磊差点把嘴里的花全喷出来,不过倒是呛到了。
“夫君,吃了烬儿。”烬再重复一句。
“瞎说什么呢。”
“只要夫君吃了烬儿,便能坚持着活下去,烬也会活在夫君的身体里。”烬紧紧的看着王磊,“吃了烬儿吧”
“...”王磊也不知道烬会想到这个,“说什么呢。”
“吃了烬儿吧。”
“...”王磊无语了,平时烬还挺成熟的,这下漏了本色,天真的小孩。“要是我吃了烬儿呢,三天后烬儿就变成一坨那啥拉出来了,不可能活在我肚子里的。”
“...”烬大惊,“烬儿会变成*?”
“嗯,变成*。”
“啊,”烬想了想,“只要夫君能活下来,烬儿变成了*也无所谓了。”
“...”王磊便是一下爆栗,烬委屈的看着他,“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夫君舍不得烬儿吗?”烬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什么,问道。
“嗯,舍不得。”王磊无奈的笑笑,招呼她吃东西。
时间再过去两天,王磊愈加萎靡,就是从地上站起身来都是颤颤巍巍,步履维艰,明明还只是孩童,却是如扛着一座大山。
可是再坚强也有倒下的时候,当他又一次给烬渡食后,终究是再也扛不住了,在烬的目光注视下,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倒了下去。
烬费劲全力才爬到王磊的身旁,依偎着他。
这幅场景早可以预见了不是么。
烬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依旧是这般悲伤。
她将王磊的脑袋掰过来,对着她,费劲全力成了八爪鱼模样,狠狠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将自己的爱恋宣泄,然后便吻了上去,品味着他嘴里的芬芳。
也好。
烬这般想到,一起葬在这花海里也不枉这一遭。
她死死的记住了王磊的味道,如果有下辈子,定要找着他,做他的妻子,要天天粘着他,要天天抱着他,要天天亲他。
烬肆意的想象着,狠狠的宣泄着,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泪水殷红,是为血泪。
烬的宣泄并不久,很快的,便停了下来,累了,最后,烬依偎在他怀里,头枕在他的胸口,吸着鼻子,缓缓入睡,若是没有什么好事,没有什么奇迹发生,这一睡,便不会再醒。
虚空中一颗头颅若隐若现,是意志。
意志一直在看着他们,它叹了口气,苦恼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祭台从两人身下浮现,托住了两人,一道清风拂过两人的身躯,两息时间,两人便恢复如初,双双的爬起身来,两人的眼前便是意志。
“冲击奈何不了你,若不是因为她,远不至于此。”
烬低落的要绕到王磊身后,王磊赶紧抓住了她的手,“怎么又这样了,我那宝贝烬儿去哪儿呢。”
“烬儿...”烬低着脑袋,委屈。
“不过若不是因为她,想必你也发现不了这血花。”
“是的。”王磊转过头,“烬儿,听见没,咱们能坚持这么久,还是你的功劳多。”
“是吗?”烬小心的抬起脑袋,有些难以置信。
“...”意志有些恼火起来,“能不能认真听我讲话啊。”
“额,您说您说。”
“所以我决定放过你们了,就算你们通过试炼了。”
“额,有奖励吗。”
“还想要奖励?赶紧滚。”
“是是是。”王磊倒是不在乎奖励什么的,能活下来便是最大的奖励了。
“嘻嘻。”烬则是笑笑,像只八爪鱼一般欢喜的抱着王磊,王磊现在也没有什么把她赶下来的想法,也就任由她黏在身上。
祭台慢慢上升,两人欢喜躺在其上,说着话。
意志在思考着,它在想是否要给予奖励,不给吧好像也说不过去,给了吧就有点像给两人开小灶一样。
苦恼片刻,最终还是觉得要给予奖励,于是两束光芒于深渊中绽放,朝着两人的方向飞去。
“也算有缘...”意志抬头看着天空,目光透过了整个神泣之地。
“总感觉,世道将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