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此时党羽已成,也不必再拘泥于宫里禁令,也无人敢管。=城边建了一处宅邸,平日进宫方便,此外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也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行至魏府门口,门房却是认得朱由校。“信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厂公今日从宫里回来不久,现在就在后花园。容小的去给您通报一声。”朱由检哈哈一笑,道:“厂公日夜操劳国事,小王怎敢托大。你带我过去即可,不必惊扰厂公。”门房应了声是,命人将带来的礼物送入内库,便带朱由校进了魏府。因魏忠贤党羽甚多,各地封疆大吏进京为了献媚,无不带着厚礼前来巴结。因此这魏府财货堪比皇宫内库,建的也是气势磅礴。一座座阁楼一排排房子,朱由校都数不清自己进了几道门才到后花园。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一个白面无须,放在外面看着就是个和蔼老公公似的人物端坐亭中垂钓。那门房在后边禀报一声,“厂公,信王爷前来拜访。”这老公公手里一松,鱼竿忽的要被拉近池塘。一只白皙的手,从后边伸出,用力扯住鱼竿,原来朱由检自己走了过来,见鱼竿要入水便一把拉住。招呼侍卫将鱼拉了上来。
魏忠贤擦净双手,就要拜倒请罪,“老奴一时没看,竟让王爷久候了,请王爷发落。”朱由检忙上前扶住,“厂公这是哪里话,小王也是刚来,厂公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会儿清闲还要被小王叨扰,厂公不要嫌弃才是啊。”魏忠贤只道岂敢岂敢,引领朱由检来到正厅。双方落座看茶,魏忠贤道:“王爷,前几日您被歹徒所伤,皇上大为震怒,因此命我将那户人家抓了起来。现在关在王体乾那里。虽是圣上发话将他们抓了起来,不过怎么处置还看王爷是个什么意思。”朱由检虽是想救那家人,可现在没给皇帝说过,擅自说话只怕出错。笑道:“厂公一向办事得力,小王可以说只懂得吃喝玩乐四字,厂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魏忠贤看这王爷如此上道,心里还是颇为高兴,便道:“王爷,那你看这样如何,那户人家论罪理应充军,不过毕竟是待选王妃家里,特事特办,只让他家儿子去辽东充军,家里罚些财货如何。”辽东充军虽是九死一生,不过既然自己说了听凭发落,事到如今也算可以了。拱手道:“厂公菩萨心肠,简直当世活佛。小王谢过厂公了。”魏忠贤哈哈大笑,“王爷越来越会说话了,今日晚间就不必再走了,就在府里用了晚饭如何。”朱由校一口应了下来。魏忠贤吩咐管家快去去安排饭食歌舞,朱由检一脸笑容坐在那里低头喝茶。
没曾想,这魏忠贤竟跋扈到如此地步,本朝严令男子不得擅自阉割,若真想进宫当太监,也要经过繁复的检查达到要求才能享受那一刀。可除了皇宫王府,寻常大臣敢用太监者即视为谋逆。魏忠贤一介阉人,家里管家竟都是太监,实在是罪该万死。魏忠贤看朱由校低头喝茶不说话,仿佛洞入人心道:“王爷可是看这管家是个太监,觉得奴才大逆不道?”朱由校没想到这家伙眼睛竟然如此毒辣,只好大方承认:“小王确实有些好奇,还望魏公公指教。”魏忠贤惨然笑道:“世人皆道我等阉党先天缺陷,死有余辜。可又有那个懂我等苦楚,宫里做太监的哪个不是家破人亡活不下去才走了这一步。可每年京城阉人上万,宫里二三年才招两三千人,若没人收留这些人,这些人身无分文,身遭重创,只怕一个月都活不过去。因此奴才等宫里管事的太监每年从未选入宫的阉人中选一部分,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朱由校没想到魏忠贤这些人还真有点菩萨心肠。可想到明史中许显纯那些暴徒对待杨链左光斗等的样子,简直是云泥之别。不过还是起身向魏忠贤致歉:“小王一时孟浪了,还请厂公原谅。厂公如此功绩简直是万家佛,配享祠堂都不为过。”一席话说的魏忠贤是心花怒放,祠堂,这是孔圣人,朱熹才能得到的啊。自己一个阉人,进宫之前也只有一个女儿,百年后香火只怕都无人记得。若真的有了祠堂,那香火必定万世不绝啊。想到此处,对信王立刻高看一眼。
正在此时,来人提醒酒菜已经安排妥当,请王爷厂公过去。步入席间,朱由检这口水都要收不住了。天上飞的地上游得简直是应有尽有。朱由检只认得席间的熊掌,羊肉,河豚等后世能见到的东西。至于那些以后的保护动物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魏忠贤本就极为擅长饮酒,今日心情不错,吩咐拿来一坛最为霸道的烧刀子及一坛葡萄酿。这烧刀子极为辛辣,可在朱由检看来也不过是后世三十多度白酒,喝来毫无压力。魏忠贤见他小小年纪酒量就如此惊人,只道朱由检平日纵情酒色,酒量惊人。菜过三巡酒过五味,魏忠贤担心自己晚上还要议事便换了葡萄酿一口口喝起来,可他却不知这红酒白酒混喝后劲最大。不多时便有点迷糊。想着那些东林党对自己的鄙夷,入宫三十年在宫里受尽的无尽屈辱,“魏大傻子”人人皆知。可今日自己也有今天,也有翻身做主人的一天。呵呵笑着道:“东林党这些人,仗着自己科举出身,有座师同乡同学帮衬,便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百般巴结他们,竟如此小看我。凭什么!我也是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以前的魏朝,王安,他们哪个不也是这样爬上去的!凭什么老子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还要受他们这些闲气。我也想干事,谁不想成三宝太监那样的功业,可既然逼我到如此地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话毕,一杯葡萄酿狠狠灌了进去,昏昏睡去。朱由校见管家进来,道:“今日承蒙魏公公招待,实在感激不尽。魏公公既然喝的略多了,就伺候他赶紧休息吧。小王这就走了,实在麻烦了。”话毕,一张五十两银票就塞入管家手中,管家再三推辞过后,笑着收了下来。一行人便返回王府。
此时天色已晚,加上多喝了几杯酒,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了。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朱由检不由陷入沉思。没想到这阉党东林党之争并非所谓的邪恶之争,看来阉党也是怨气很重啊。历史上崇祯铲除阉党后,朝堂并未迅速恢复,依然是乱七八糟,党争不断。启用的东林党旧人也是贪污**,欺上瞒下。这吏治的核心不在阉党啊,而在这整个朝堂都已经彻底腐烂。杀一个魏忠贤,甚至杀十个魏忠贤只怕也没办法彻底解决问题。这可如何是好!不破不立突然浮现在朱由校大脑,联想到汉武帝刘彻登基初始,窦太后牢牢把控权利,汉武帝只好另置内朝,借此控制朝局最终重整朝堂。看来自己要效法汉武给这个朝堂来个大清洗了。想到此处,仿佛看到了胜利的一丝曙光,朱由检打个哈欠睡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