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弘遇回到屋里,女儿秀英已经趴在桌子要睡着了。+田秀英一下惊醒过来。见父亲安然归来,田秀英懒洋洋趴在父亲身后问道:“那什么王爷没为难父亲吧,怎么到了现在才回来。”
田弘遇伸手把女儿拉倒自己面前,摁坐在椅子上。顾不上答女儿问的问题,把女儿前边压扁的头发捋顺,责怪道:“多大姑娘了还这么闹腾,这怎么找婆家!你娘死的早,把你给惯坏了,都是爹的错啊!”
“找什么婆家,女儿情愿就这么跟着父亲挖参挖一辈子”,田秀英执拗说道,说完又催着父亲说说王爷说了什么。
田弘遇看女儿这样子实在有些无奈,道:“王爷在正厅议事,我是等了半天。其实王爷到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到长白山收两根好参。对了这王爷还派了几个侍卫跟这爹,这次可不怕那些关卡了。”
田秀英听了虽然觉得堂堂王爷让自己父亲采参有些荒唐,不过也没什么问题。少年人本来就爱睡,跟父亲道别也去了自己房间。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早饭,朱由检为稳妥起见,备下两万两银子交给王徵,王徵一行人出关向东北行去。
今天朱由检推掉了孙承宗安排的酒宴,推辞自己身体稍微不适,带着孙传庭等人在城内闲逛。毕竟是边关重镇,虽然城内也有些店面,不过大多以粮食,布匹,药材为主。随脚进了一家粮店,却发现这里外边看起来虽是简陋,里边却占地极大。各式粮食几乎都可以见到,看店后大仓库若是都有货,这一个店几乎就是个小粮仓。
见进来客人了,一个伙计招呼过来。今日朱由检出门特意换了常服,不过一身绸缎加腰间玉佩是骗不了人的。伙计招呼道:“公子不知要点什么粮食?咱们店应有尽有,您要是大量买粮本店还可以给您送过去。”
这伙计口气倒是不小,朱由检调侃道:“那我要一万人半年的粮食你能运的出来?”
伙计听这话却不吃惊,仿佛不过是件常事,躬身道:“只要公子您诚心要,只需付上五成定金,本店即可给您发货。送到之后再收另外五成即可。”
现在轮到朱由检吃惊了,据他所知现在户部给辽东,江南各地军粮都难以发齐。按说现在各地应该是粮食短缺,怎么这一个小店有这等财力物力!
伙计看朱由检有些吃惊,问道:“公子可是新来辽东?”
朱由检道:“正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伙计笑道:“咱们店在辽东如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子刚刚如此错愕一看就是刚来的。”被人一眼看出是个小白,朱由检对这店有些好奇了。
伙计又解释道:“公子可能没注意到咱们店的招牌,这是山西范家的粮店。咱们店跟着山西各大商号都有合作,别说公子一万人的粮草,就是辽东粮草也有户部从我们这八大家赊购的。”
山西晋商,中国持续时间最长的财团。尤其是清朝入关后,召晋商入京封为皇商。五百多年的商场风云,是名副其实的白银帝国。
想着自己锦州到时也必然需要粮草,朱由检尝试性问道:“你这里粮食价格多少,若是大量购买能不能降点价钱。”
伙计道:“小人只是个伙计,公子要真大量买入,自然有掌柜的来招待您。粮店的米价三两每石。”
价格这么高?京城现在粮米可是不足五钱,朱由检道:“为何你这里粮米价格如此之高?比京师竟高出五倍。”
伙计脾气也好,并不恼火。伙计道:“公子有所不知,辽东苦寒又连年有战事。因此耕地与军中屯田形同虚设。本店粮食从关内运来,运一石粮食路上伙计劳力就要吃两石。加上车马住宿,一路下来就是四倍的价钱。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这些琐事自然不懂。”
辽东难啊!粮价这样高,不是家里有些财货的只怕难讨活路。粮食,是辽东的命根子。朱由检心里有些沉重,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兴趣。招呼大家原路返回客栈。
文震孟见王爷兴致低沉,劝道:“王爷,今日这店里的伙计所说的确实是实话。自古运粮就是大事,本朝成祖迁都时,就是粮道不通所以重臣大多反对。本朝粮仓在江南,把粮食运到京师就已经尽力了,如今运粮到辽东自然是难。”
可是....见惯了后世的物流快递,现在运粮竟需要如此大的代价,这是朱由检没想到的。突然想起什么,朱由检道:“可山海关锦州等地都依海而建,京城粮食能从江南漕运,锦州山海关就不行?”
谈到漕运这就是徐尔一业务范围了。徐尔一道:“王爷,朝廷并非不知漕运成本更低。可海上大风大浪,江里的行船大多船高吃水较浅。若是到了海上,粮食十不存四。因此辽东无法水运,只能走陆路。”
朱由检有些好奇,“成祖时咱们就有宝船,横行南洋无人能敌。纵然海上风浪大也比不过南洋吧。”
徐尔一听到这里沉沉叹口气道:“自宣宗皇帝继位,文官对宦官掌握航海大权十分不满。就连三杨这样的内阁也是不断反对,因此船队就再也没建过。如今江南船厂早就破败不堪,宝船工艺只能锁在工部仓库。再加上如今边境不安,军饷开支惊人,根本造不出来以前的宝船了。”
说到这里,徐尔一是何等羡慕一百多年前那支驰骋南洋的巨无霸舰队。宝船乘风破浪,千帆过海是何等壮观!
朱由检不禁默然。不仅是古代就是现代,一个国家海军的建设也是需要巨额资金。一个末世的王朝确实没有建造舰队的条件。不过未来的一天,相信自己能够重现那支伟大的舰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