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北境之光（2）

　　如果有人能够在纳格兰上空飞行，那他就会看到一种奇怪的景象。※>

　　从赤原城向东出发，所过之处数百里，直到巴蒂兹沙漠边缘的戈壁地带，全都是杳无人烟的荒野，甚至看不到多少绿色。

　　这里依然保持着千百年来的原始状态，冬季被雪覆盖，短暂的春季因为融雪而闪现出片刻的欣欣向荣，然后植物便开始枯萎，大地又重新归于荒芜，直到又一次降雪的到来。

　　植物不多，动物也极其少见，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烟。

　　这个飞行者也许能够幸运地在荒芜的大地上看到某些兽人部落遗弃的旧址，甚至能够看到荒废的水井，但里面多半已经满满的都是泥土和沙子，似乎是在讲述着这些部落消亡的原因。

　　这片区域上唯一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是一个规模不大，名为“纳格兰”的肮脏小城。与帝国其他边境小城一样，城镇外围简单地用灌木和没有什么防护力的简易鹿角围了一圈，然后便是一眼就能望通头的街道，死气沉沉的商栈，空荡荡的仓库和让人丝毫没有入宿欲望的客栈。

　　如果你向他们询问外面世界的情况，那他们无一例外地会向你描述数千里蛮荒的原野，野蛮、嗜血而又不讲道义的兽人部族，夏季残酷的干渴和冬季严酷的寒冬，无数人走向荒野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故事。

　　大多数真正的旅行者在这里就会打消继续往前的念头，但如果有人不顾别人的劝阻依然要继续向荒原深处出发，那他们很快就会遇上强盗，被蒙上眼睛放在马车里带走，然后，不知道颠簸几天之后，他们便会发现自己身处某座不知名的煤矿当中，身边都是与自己一样遭遇的旅行者，而他们的命运也都是相同的。也许并不比其他地方的矿山更残酷，饮食甚至比他们所知道的绝大多数矿山都好得多，甚至每五天就能吃一次鱼，但他们很有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即使有人没有途径“纳格兰”，而是自己寻路向东或者是向北，他也很难逃过那些“强盗”的搜捕，从而成为这座没有名字，不知道地点的煤矿中的一员。许多被捕者在悄悄与其他人谈起自己被捕的过程时，都不约而同地会说起一件令他们惊叹的事情：那些“强盗”的武器和护具之精良，也许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拉普西亚公国的正规军。

　　“纳格兰”北面将近一百里的距离内依然是同样的荒原，但只要跨过这条线，魔法便突然发生了。

　　他们将看到真正的纳格兰，标志性的整齐的田野和行道树，宽阔而又平坦的铺石路，络绎不绝来自西面高原的商队，还有那面积广大的城市，湖边密密麻麻的码头、仓库和工坊。

　　冬季的纳格兰几乎已经没有人再住冰屋了，但作为纳格兰的传统之一，许多人依然会在严冬到来之后，在自家院子或者是旁边的空地建一座冰屋，让孩子们记得当初他们的父辈们曾经经历的事情。

　　跨过冰原海，便可以看到对岸寇尔兰著名的黑烟，以及那数以百计的铁匠铺日夜不息的炭火，而你如果向西飞行，便能看到博伊尔城周边面积广大的，刚刚开辟出来没有多久的农田。

　　以这三座城市为核心，一个名为纳格兰的国家事实上已经建立了起来，所缺的不过是一个加冕仪式。

　　但纳格兰人依然选择低调行事，他们小心地与东面荒原上的洛鲁卡人和南面的沙盗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把发展和侵透的目标始终放在了西面人口更多，对帝国也更敌视的高原上。

　　每个月都会有数十名新的牧师从轩辕教会的学校毕业，怀着把轩辕荣光传遍整个大地，让所有兽人都得到解放，过上幸福生活的伟大理想，走向冰原海、或者是奔牛高原的各个角落。

　　兽娘姐妹会的进度同样喜人，就像吴青松所预料的那样，当轩辕教会的能量终于在冰原海彻底爆发，成为姐妹会的一员，甚至成为神眷骑士团的成员很快就成为信徒眼中无上的光荣。每天都会有信徒带着自己的女儿找到牧师，希望能够让她接受神使的检测。当越来越多强大的兽族成为虔诚的信徒，姐妹会和骑士团的准入标准不得不一提再提，以此来避免人多为患。

　　“但我们还是缺乏真正有力量和天赋的女孩。”作为骑士团的总团长，妮娜对于这样的情况当然非常高兴，但纳格兰发展得越快，她心里的不安却变得越发强烈。“最有天赋的女孩也没有超过乔和劳拉，当然，我们找到了很多在辅助方面能够发挥作用的女孩，但在我们真正需要的强大战力方面，却一直都没有大的突破。”

　　“这也没有办法。”吴青松微微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只能寄希望于她们在刻苦的训练之后能够有所突破了。”

　　“她们缺乏历练。”妮娜说道。“我不敢说自己经历过多少风浪，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承受的压力和面临的危险远不是她们所能比拟的。如果没有那些经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拥有今天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

　　“你把她们保护得太好了，吴。你从来不肯让她们面对真正的危险，也从来不放心她们去做没有经过周密准备和计划的事情。”妮娜说道。“武技的确可以通过不断的练习提高，知识和技能也可以通过教授来授予，但真正的突破永远也不可能在安稳的环境中完成。如果不经历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风险，不经历沉重的压力，不经历失败和痛苦，她们永远也成长不起来。”

　　“但菱就成长了。”吴青松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狡辩道。

　　“菱是一个特例，你不能用她一个人的成功来代表所有人。”妮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吴，当初我同样把达里尔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但结果呢？如果不是经历了那次与你前往帝都的旅行，如果不是经历了银月与萨恩塔尔斯的战斗，如果不是你我陷入真红魔主的陷阱而离开，让银月狼族再一次陷入灭亡的危机，如果不是现实逼迫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绝对没有资格去担任银月城之主。”

　　“我们必须让她们独自面对那些东西，吴，否则的话，她们就永远都是雏鸟，永远都飞不起来。”

　　“如果她们死了呢？”

　　妮娜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这是成长的代价，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女孩，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们一定会勇敢地面对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