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戒备,任何人不得出入大理寺,违令者,就地拿下!”
“彻查两名刑官以及朱老汉的身份,本官需要知道他们最近几天接触过什么人?家族关系如何?”
审讯房内,一道道命令呈递而出,林义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休息。Ψ>
大理寺诸多官员皆被禁足,升堂问案等事全被搁置,就连一些申冤告状的人也全数被拦截在外。
外界,全城哗然,堂堂大理寺竟然戒严,任何人不得入内,史无前例。
“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劫狱?”
“不会是内斗吧?几个大官分赃不均,于是吵起来了!”
有人猜测,有人调侃,而更多人则乐于看热闹,当然其中不乏各方势力的探子,到处询问与打探,甚至爬上树干,遥望大理寺内部。
审讯房内,林义眉头紧锁,崔尤郯家族足足几十人,审问起来麻烦且复杂,关键大部分人都不配合,有人装疯卖傻,有人跪地大哭,渴望被赦免。
“崔尤郯的钱都藏在何处?”
林义在审问一个女妇,对方冷哼,扭头看向别处,嚣张且傲慢。
“要杀便杀,何必整那些多余的?官场之事不就是那样?一人倒霉,全家受牵连”,女妇冷笑,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虽身穿素色囚服,脸上抹灰,倒也别有一番姿色。
“你不怕本官用刑吗?”林义眼神扫望刑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刑具,很多都染血,不过已经干涸,光是看看就已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一丘之貉,无非就是想要得到尤郯的钱,老娘还偏不告诉你,有种大刑伺候,老娘皱一下眉头就不行宋!”女妇高傲且冷漠,身体被绑在木架上,却毫不犯怵,“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知道藏钱地点的人只有我一个,其他人尤郯信不过,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尤郯若是死掉,秘密就陪着我俩下地狱吧!”
这是崔尤郯的正室,在崔家说一不二,即便是崔尤郯的几个小老婆也都怕她,不敢违逆与顶嘴。
泼辣且聪慧,心思细腻,沉着冷静,关键视死如归,这种人令林义束手无策,估计也只有用刑才能撬开她的嘴。
怪不得宥然说动刑是审讯一直以来的规矩,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会承认自己犯罪?就好比现在,女妇人生死看淡,任人处置,明明知道真相就在她身上,却无法撬出口。
“大人,有消息了!”有人敲门请示,关于两位被害刑官和狱卒朱老汉的消息。
林义走出审讯室,详细听取关于士兵带来的讯息。
“两名刑官并非大理寺人员,官册上没有他们的信息,而朱老汉孤身一人,膝下无子无女,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查不到有用的信息”。
短短几句话彻底将线索打断,查不到身份,找不到证据,等于无头冤案,死者死的不明不白。
“验尸官初步分析,朱老汉死前脑部曾受到敲击,疑似被硬物所伤,但现场没有打斗争执迹象,初步推断是被袭击或者被熟人所伤”。
一份关于死者的初步分析报告,足足有五大张草纸,上面密密麻麻,分析的头头是道,对三名死者的死因进行了详细的说明与推测。
“是谁通过朱老汉投的毒?这个人应该与朱老汉的关系极好”,林义暗暗推测,根据线索,朱老汉为人忠厚老实,在大理寺做狱卒二十多年,从未犯过任何过错,这种人要说让他投毒杀人,几乎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趁着朱老汉不注意暗中往饭菜里下毒,最终杀人灭口,将朱老汉毒死。
“事发之时并不到开饭时间”,一道至关重要的信息出现在林义眼前,居然是宥然少卿派人送来的信条。
宥然为何提出这个线索?难道凶手不是他?
林义越来越糊涂,感觉脑袋要炸掉,线索错综复杂, 情况瞬息万变,原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却又出现诸多偏差。
宥然提供的线索很有意义,当时并不到开饭时间,朱老汉没理由送饭才对,“有可能被人命令”,林义想到这种可能。
朱老汉被人命令为两名冒牌刑官送饭,结果凶手暗中下毒,将两个刑官毒死,最后为绝后患,再将朱老汉害死。
“传令下去,封锁厨房,本官待会要去查看,另外让人尽快验尸,本官想知道这是什么毒?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要人性命!”
案件扑朔迷离,而林义还是个门外汉,根本没经历过审案与断案,如此一来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恰逢他苦恼之际,大理寺门口来了一队圣城卫,手持盾牌兵器,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我等听闻大理寺出现劫匪,奉命前来助阵,快让我等进去!”一个圣城卫领将大喊道,这句话不要紧,周围群众全都哗然,仿佛知道大理寺封闭的真相。
“滚,我大理寺之事,用不着外人插手!”林义冷哼,毫不客气,直接开骂,见过愚蠢的,没见过如此不动脑子的,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说大理寺出现劫匪,这个影响会有多大?显然领头的圣城卫是个缺心眼之人。
“放肆,你是何人?敢对我骁骑军副督将如此讲话?”有人呵斥。
“老子是大理寺寺卿林义,你想死吗?”林义隔着门怒吼一声,恨不得立刻出去痛揍那些人一顿。
“什么狗屁林义?大理寺寺卿是宥然大人好不好?你肯定是劫匪,赶快束手就擒,放掉人质,我等兴许还能留你一命!”又有人喊话。
咯吱
大理寺衙门敞开一条缝,众多圣城卫面露寒意,纷纷执起钢枪戒备。
唰
一道人影突然窜了出来,仿佛飞驰的狐狸,眨眼而逝,紧接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金属声还有痛叫声。
嘭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副督将瞳孔放大,刚要怒吼,结果一脚袭来,将他踢飞三十米,滚落在圣城卫的盾牌之上。
哎呦
圣城卫痛叫,转眼间不仅兵器被下,连头领也被踢飞,咣当一声砸在坚硬的盾牌之上,紧接着砸倒一群人。
咯吱
大理寺衙门再次关闭,几个呼吸而已,数十名圣城卫被踹倒,副督将被踹飞,摔得七荤八素,抱着胳膊痛叫不已。
“你亲自去国库大院把雷振宇找来,就说林义找他有事,倘若你不听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残酷!”林义冷哼道,转身离开,不再理会众多圣城卫。
大理寺外,诸多圣城卫目瞪口呆,副督将抱着胳膊大汗淋漓,已经脱臼,痛苦难耐,“他说他叫什么?他叫林义?”
副督将近乎咆哮,脸色剧变,惊骇万分。
“是……是……是林义!”有人小声颤抖回应。
“快,快去国库大院,找那个什么雷,不对,雷什么雨!”副督将手足无措,顾不得脱臼带来的疼痛,骑马便跑。
“大人,是雷阵雨,下雨时候的雷阵雨!”几名圣城卫大叫道,可惜副督将早已绝尘而去。
……
审讯室中,林义再次回归,面对傲慢且嘴硬的崔宋氏,有些束手无策。
用刑还是不用刑?不用刑的话女妇绝不会说出真相,用刑的话又违背他的意愿,当时可是对宥然等人说过不能刑讯逼供,如今难道改口打自己的脸?
“你不要再枉费心机了,自从尤郯出事,我就没打算平安活下去!”女妇开口,嘴角噙着笑意,无惧死亡,反倒洒脱许多。
“怎么办?”林义暗暗嘀咕,对方柴米不进,还真的无计可施,
幻阵!
半柱香之后,林义想到一计,他是阵法师,可以布置幻阵,对付一个普通人轻而易举。
太长时间没有参悟阵法,太长时间没有修行,林义几乎忘记自己是个仙人,是个三阶阵法师,官场上的事情总是让他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忘记自己的目标与愿望。
这是无奈,却又难以避免,林义终究没有三头六臂,不能分出化身做这做那。
幻阵同样分等阶,等阶越高,效果自然越好,甚至有传闻最顶级的幻阵可以变幻天地,将整个世界笼罩在自己的幻境之中,不过这种说法早已被无数先贤哲人否定。
唰唰
在女妇惊恐而又迷茫的眼神中,林义快速摆阵,早已炼制好的阵旗被一一掷出,竖立在地面上,泛着点点荧光,神秘而又超乎认知。
仙力丝丝缕缕祭出,从仙台到阵旗,其中参杂着林义的神识,这是他第一次布置幻阵,虽然只是二阶幻阵,但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三阶阵法。
神识是一种神秘且诡异的灵魂伴生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真实存在,可充当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细致入微,甚至比放大镜效果还有显著,可以清楚了解到周围的一切情况,当然施展神识会使灵魂萎靡,过度消耗需要修养很久才能恢复。
“妖术,你竟然会妖术,你要对我什么?”女妇惶恐,不再淡然,眼前发生的事早已超出常人理解,突然认知。
“游离在天地间的神魔啊,请听从我的召唤,降临凡尘,拯救这苦难的人世!”林义神神叨叨的嘟囔道,手掌胡乱划动,泛着橙色光芒。
事实上施展幻阵根本不需要什么咒语,他只是吓唬女妇,人在胆怯之时灵魂防御力会下降,更易被幻阵控制。
“你……你想干嘛?你这魔鬼,不要靠近我!”女妇大叫,在她周围布满密密麻麻的荧光线条,如针线乱舞,毫不规律可循。
结局已经注定,一个凡人被幻阵控制,不可能逃脱。
“你是谁?你有什么身份?”林义沉声问道,传到阵法中,声音悠长且神秘,仿佛来自天边,来自高贵的神。
“我叫宋芙,原籍宁金城,后来嫁给崔尤郯,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谋士!”女妇说道,如乖巧的孩子,父母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幻阵可操控人的灵魂,突破心理防线,神秘无比。
宋芙身为崔尤郯的妻子,论智谋远在崔尤郯之上,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为崔尤郯出谋划策,如何谋财索贿、如何找靠山攀权贵,全是宋芙的主意。
“崔尤郯手里有二皇子派系的许多证据,而宥然是二皇子的人,他审问崔家人自然是为了那几卷证据”,宋芙低语,眼睛无神,遥看着天边的神,“我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可以肯定宥然不敢杀崔尤郯,更不敢杀崔家人,否则鱼死网破,谁也活不了!”
“大理寺是各方势力斗争的一个焦点,七皇子派系的希霖慕,二皇子派系的宥然,大皇子派系的王战生,另外听说大理寺有些人是三皇子的人,只不过三皇子低调的过分,外界都在传他无心争夺皇位,其实不然,根据消息,三皇子的势力大过七皇子,是藏在暗地里的老虎!”
宋芙滔滔不绝,将所有信息倾诉而出,凡是她知晓的,统统说了出来。
林义不时点头,思绪万千。宋芙到现在还不知崔尤郯已经处斩,若是知道,估计早已崩溃。
大理寺是一锅粥,谁都想搂一勺,但谁都没有能力喝下一锅,因为煮饭的是圣皇。
比喻或许不恰当,不过也足以说明大理寺的斗争更加复杂,牵扯到诸多皇子。林义的出现无疑打破这一表面平衡,至少接下来会有大人物陨落,被当众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