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河坐在俱乐部办公楼下面的长凳上,双手抱着脑袋,已经保持了近两个小时。
窦星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喋喋不休:大河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是为什么啊!是不是他们逼你的?你告诉宁总你是被逼的,不是你的本意啊。我跟你踢了好几年的球,周原队最困难的时候连工资都开不出,你都没干过这种蠢事,为什么啊!
沈大河抬起头来,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却看见权衡他们三人正从楼下路过,八目相对,甚是尴尬。
窦星辰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宁总,教练,队长,你们再好好查一下,重新查一下,大河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你们认真点啊不然他就完了——
窦星辰一下子蹲在地上,将近一米九的汉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权衡叹了口气,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朋友身上,他会怎么想,可能会直接抡拳头打人吧。
宁清风看了一眼沈大河,后者再次垂下头,又是一声长叹。
高天放双手抄在兜里,最为淡定:有些时候踏错一步还有改正的机会,有些时候一步踏错,就是终点。
说完,他继续往里面走,路过沈大河的时候,补充了一句:是个男人就对自己的错误好好负责。
沈大河怔了怔,像被摁到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站起来,向着权衡和宁清风猛地鞠躬,头刚低下去,眼泪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星辰,真的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宁董是俱乐部的大老板,他来找我我很害怕,我担心以后不能继续在风之恒踢球,我真的很缺钱,我儿子身体不好,老丈人也有病真的很害怕,对不起。但是我没想要收他的钱啊,我只是没敢拒绝他
沈大河咯咯巴巴的说完,窦星辰哭得更厉害了。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沈大河承认自己参与了这件事,那就没有被原谅的可能了。
对于任何一个竞技体育运动员来说,一脚踏过了公平这条底线,哪怕只是意识上的出轨,也意味着他背离了自己的骄傲。
宁清风抿了抿唇,表情依然很冷硬:这件事风恒集团也有责任,我们俱乐部内部的处理办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要么去三线队待到合同结束,该发的工资还是会发给你,不过不可能再有比赛踢。要么宣布退役,我可以安排你去风恒集团上班,但是不可能很好的职位,你还是得从基层干起。
沈大河不说话,他今年三十一岁,凭他的能力还能在赛场上待个两三年,这是他挣够孩子的医疗费的唯一办法,靠着死工资,很难办到。
但宁清风手里拿着他的合同,据他说知,今年暂时还没有其他俱乐部对他报价,但只要宁清风松口,他就可以让自己运作,想办法找个下家,打替补也可以,总比没比赛的好。
窦星辰也站了起来,他到底还是心疼这个老大哥的,虽然怒其不争,可依然忍不住想要帮他说话:宁总,求您放他一马吧。我知道,嫂子是高龄产妇,两个侄子身体都不好,你让他走吧
宁清风看着两大老爷们在自己面前哭得嗷嗷嗷的,心里也蛮不是滋味,琢磨着好像放他一马也没什么要紧,离开风之恒,他要干什么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旁边的权衡却先一步摇了摇头:不行。
权队——
我们若是放他一马,那不是帮他,而是害他。权衡很冷静,底线这种东西,被打破了一次,就再也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了。这次他没有赋予实施,下一次未必就能把持得住。
沈大河一惊,有些局促的抬起头来:我我不会
权衡跟他对视了几十秒,他自己倒先把头埋下去了,痛苦的抱住脑袋:我该怎么办啊!
风恒集团最近要加大力度投资旗下的体育公司,从体育产品到体育传媒都包含在内,我觉得是个出路。权衡淡淡说道。
宁清风惊讶的一扭头: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和沈家合作的项目,沈阔是负责人。
权衡耸了耸肩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情敌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自己的小迷弟,一天到晚以好朋友的身份跟他瞎扯淡。
沈大河努了努嘴,这个建议其实蛮让人动心的,可是
现在这个阶段,我可以借钱给你,按照银行的最低利率来算。当然,这只是作为你们家小孩的医疗费,看在我们曾经是队友的份上,并不代表我跟你是朋友或者我对你这个人有什么好感。事实上,从你动心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就已经毫无好感了。明白吗?
沈大河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吧,准备一下自己的退役声明。权衡又看了眼窦星辰,这么处理,你满意吗?
窦星辰很清楚自己和沈大河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权衡这个建议真的是很人道主义了。
他连忙点头:谢谢权队,谢谢宁总,谢谢
好好踢球,要努力。否则很快球队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权衡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竞技体育世界里的后浪远比其他领域更加凶猛!
两人走进办公室,高天放已经坐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本子,一抬眸:又心软了?
沈大河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好球员,周原最困难的时候,是他自己顶着压力扛起了全队,这次也是因为宁劲风本身就是董事长,他年纪又大了,才有了这一出。球场上的动作看得出来,他也很犹豫,他不能再做球员了,但总不能连人也不让人家做吧。
权衡走到咖啡机前面接了两杯咖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算了,不说他了。咱们接下来的漏洞很大啊,有什么想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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