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这一天,赵璇起了个大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帘子被掀开的时候她将积攒在肺里的郁气一吐而出,张开亮的不像话的眼睛。“什么时辰了?”
“辰时初,时辰还早,姑娘要不要再歇一歇?”
光脚踩在已经撤了地毯的青石板上,冰凉的感觉将她脑袋里最后一丝昏沉驱散。“不必了。”
洗漱之后想要替姑娘梳头,可是受过伤的手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么灵巧,稍微抬高一点就抖得厉害。细白的手接过香檀木雕的梳子,将一头长发慢慢梳顺。“今天不必梳那些繁复的发式。”半侧过身握了握她的手“去拿箱底的那套衣服。”
她咬了咬下唇,摸了一下耳朵上的坠子。“姑娘今日要熏什么香?”
“酌雪香。”镜中人脸上渐渐浮起疏离的笑意,一双美目幽幽的望向镜中,半晌才低垂了眉目,眼波荡漾间流露出的楚楚可怜很难不让人心动。
绿杨将衣服熏染好放在架子上,仍旧过来帮着梳头。逐云髻看似随意其实暗含巧思,这么多年她也只学会了这一个发式。头发盘于顶部交叠成云朵的样子,零星坠着些指甲盖大小的珠花,走路的时候头发一颤一颤的珠花也跟着时隐时现,看起来像是在云朵间嬉戏的星子,恰似飞星逐云舞,故此得名。
妆成后她却并没有急于更衣,推开窗户看了一眼,选了一双白色织锦的绣鞋穿上,然后才开始更衣。
镜中的女子衣饰精美可是却并不张扬,至少比起她往日的打扮要清秀得多。“姑娘似乎穿的很平时不太一样。”
闻言看向镜中,赵璇抖了抖裙子。“今时不同往日,谨慎些好。”
令赵璇没有想到的是蒋思羽竟然已经等在门前,她坐在车里将赵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中流露出惊艳却没有评论。“快上车吧。”
国公府的马车比之定远侯府的要宽敞许多,这就是品级的差距吗?赵璇抿抿嘴,侧身掀开帘子一角,却发现马车走了一条平时封着的路。“怎么往这里走?”
“这是官道,唯有公府和宫中才能通行,时刻都有人在这里巡视,安全得很。”蒋思羽看了她一眼,试图从她充满巧思的打扮上看出什么。“你在城外遇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过求一个平安,为什么这么难?”
“因为你在帝国的心上。在这里人人都可能成为敌人,朋友反而是最难得的东西。”她坐得端正,就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端庄,若不是亲眼得见谁又能相信她也会有小女儿的一面?
“你想说什么?”
她忽然笑了,如春风吹开严寒,带来满室的馨香暖意。“欢迎你来到真正的都城。”可这笑却让赵璇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不受控制的冒出,顺着身上所有的毛孔迫不及待的往外钻,根本无力顾及会带来多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恶寒使她攥紧了手上的帕子,而这样的动作并没有能逃过蒋思羽的眼睛,身子往前探,握住赵璇的手,轻柔却有力的拍了两下。“这样的日子以后还长着呢,你总会习惯的。”
“你怎么知道我遇袭的事情?”陛下明明已经封锁的消息,就连来传话的贺内监都三缄其口不肯多说,为什么她却并不讳言?
充满同情的目光就这样落到她身上。“你以为是谁让我来接你的?”顿了顿“除了我和你们几个当事人,城中应该没有人知道。”
“那么多士兵都看见了,怎么封的住嘴?”
蒋思羽轻轻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只要知道他们绝对没有机会说出口就够了。”
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猜测让赵璇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可是蒋思羽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单手扶着凭几随意的敲了敲手指,车外就有人呼啸而过,不一会儿就连马匹嘶鸣的声音都听不清。
或许是被赵璇的目光看得烦了,她笑得十分和善,轻声解释“我是国公府的姑娘,你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你我到访自然该有些特例。”
可赵璇却道“这样的小事哪里需要你吩咐,你分明是在给谁报信。”
蒋思羽掩着嘴笑了。“陛下说你十分聪慧,原来不全是溢美之词。”笑完了才略略坐直身子“我的确是给人送信了,不过不能告诉你是谁。”
“你这样不算阳奉阴违吗?”她实在很好奇,她究竟是在为谁做事?
手腕上的一双玉镯在晃动的马车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时断时续,娇贵得不得了。“我有我该做的事情,你不必管。”
“我想知道是谁要杀我。”
蒋思羽诧异道“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我?”
“陛下既然能告诉你,自然是因为你也在这局棋中,却不知你是什么样的角色?”能够劳动国公府的姑娘去做的事情一定牵涉甚广。
她轻笑道“这你可就猜错了,如今城中贵女之中,要参加选秀的人里头只有你我身份勉强相当,也只有我才能走这官道,若不是陛下要保你,想来也不会告诉我。”说着重新看向赵璇“其实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能够让陛下这样保你?”
这正是赵璇不明白的地方,陛下富有四海,是天下之主,究竟要图谋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离别院还很远,可是离开官道之后出了城渐渐的就热闹起来,能够听见路人交谈的声音,可他们交谈的内容却让赵璇觉得不可思议。
“听说城中已经有女子不戴面纱出门了。”
“真的假的?那都是娇滴滴的姑娘,能让外头的人随便瞧?”
“你们还没听说啊?近来城中每隔三五天就有人派发小报,说的那些话新奇得很,官府都禁不住呢!”
赵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递过来一打纸,一页页看下来只觉得心惊肉跳。“这都是谁做的?”为什么上头会拿她做典范,说她是当世女子的典范,光辉得简直可以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你不知道?”蒋思羽狐疑的看着她,慢慢恢复成跪坐的样子。
“我不知道!”
“这也无妨,反正现在大家都觉得是你做的。”她笑得无所谓,可赵璇却觉得自己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此时车架已经停下,丝竹声取代了路人的交谈声,别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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