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城中流言四起,听得人心烦。霍婧婷听见家里的下人议论了好几天心里也有些奇怪,晚上哄睡了孩子们,悄悄拉住司远昭。“你在府衙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消息?”
司远昭正脱外衣,手指勾着衣带一扯“你指的是什么?”
“我听见厨房的人说外头都在议论公主府嚣张跋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外头的人嘴碎,不用管这些。”司远昭换了寝衣,根本没当回事。“对了,上峰说今年有几个晋升的名额,他打算把我推上去。”
“真的吗?”霍婧婷先是欣喜,然后又有些不敢相信“你才刚来户部,也能升上去吗?”
“还是借了你大哥的东风。”司远昭诚恳道。原本怎么也要熬几年,可现在因为霍思渊位高权重,众人都不敢小瞧,不敢明着送礼,只好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你抽空回去一趟,问问你大哥是什么意思。要是觉得为难,这次不升也罢。”
霍婧婷愧疚的拽着他的衣裳“对不起。”
“别这么说,这又不关你的事。”司远昭摸着她的头说“你给我生了孩子,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还要谢谢你呢。”
“可要不是大哥,你也不用顾虑这么多。”
“阿婧,是我要谢谢你,在最好的年华嫁给我,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他认真的看着脸上已经有了岁月变迁的妻子,轻轻擦去她滴落的泪水。
听见下人说三姑娘回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发呆,自从他从黑水城回来时候就时常在这里发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觉得没什么干劲。
“大哥。”霍婧婷扶着门,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坐在书案后面的人,觉得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回来了。”
即便是兄妹,她在听见他做下的那些事情时还是觉得震惊,说来惭愧,在大哥渐渐成为战神的过程中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到后怕,也庆幸当年赵璇没有如她所愿嫁给大哥。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还好,阿远对我很好。他现在在户部当差,家里的孩子们到了年纪都会去官学念书,虽没了爵位,但日子还算安定。”霍婧婷小声道。
霍思渊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疼这个一贯恣意的妹妹成婚后过得这么小心翼翼。“你若觉得他不好只管和我说,他如今没了爵位,翻不起什么波浪。”
“他没什么不好。”霍婧婷忙道。
他奇怪的看了一眼,既然如此她为什么突然回娘家?
“户部说要给他升官,不知道大哥觉得怎么样?”
“听说他在户部干的不错。为人圆滑,处事也有分寸,虽说去户部的日子不长不过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平心而论,能够在户部混的风生水起的人都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他几遍看不上司远昭也不会因此否定他的努力。
“大哥的意思是?”
“你们不必顾忌我,如果真有不妥我会告诉你。他能升上去是他的本事。”霍思渊摆了摆手不让她说道谢的话。“你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和公主府有来往吗?”霍思渊忽然问。
“如今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些节礼,不常见面。阿远的这份差事还是韩朝到陛下那里求来的,现在的宅子当初也是阿璇帮着置办的。那时候你不在,爹爹又不便插手,要不是他们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脸上感恩的神色令霍思渊心里响起警钟“公主府今非昔比,盛极必衰,你不要和她们走得太近。”
“大哥是知道了什么吗?”他陡然紧张的神色让霍婧婷有些害怕,难道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她如今风头一时无两,早晚要被人踢下去。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霍思渊认真道“重情义没有错,可你做事之前应该想想会不会惹来滔天大祸。”
从候府出来的时候霍婧婷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明明天气晴朗,她却有种黑云压顶的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司远昭在得知霍思渊说的话之后沉默了很久“他说的有理。”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阿璇?”
“人各有命,我们开这个口说不定还会得罪很多人。”司远昭轻轻摇头。
霍婧婷急得猛拽他“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你忘了当初阿璇是怎么帮我们的吗?”
“你别急!让我想想。”司远昭赶忙拍了拍她,赵璇是先帝时就得宠的人,陛下即便是为了先帝的面子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不喜欢她的人当以元嘉大长公主为首,要是说有什么人会针对她恐怕也和元嘉大长公主脱不开关系。
“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猜测,就算说了她也不一定相信,要是猜错了反而不好。”司远昭慎重道“你先让人给公主府递张帖子,让她小心点。其余的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刘柏鸿因为固守黑水城有功和司远昭一起得了晋升,不日就要回黑水城继续镇守,想着已经很久没见,特意约了司远昭喝酒。
喝了两大坛酒之后刘柏鸿半醉半醒的说“我真是羡慕你,现在什么都有了。”
“你要是羡慕怎么不自己找一个?”
刘柏鸿耸了耸肩膀,“这东西要看缘分。”
司远昭推了他一把,笑道“要不你求陛下赐婚?”
“算了,我还是一个人过吧。”刘柏鸿摇摇头,不愿意把自己的婚事交到别人手里。“说起来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能放下身段到户部去当差。”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自食其力的一天。“这不是逼到这个份上了吗!”
“不只是你,我最意外的还是阿朝。”刘柏鸿咋舌道“谁能想到他还有当上秦安公的一天!”
“你家里怎么说?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也没成婚,他们就没催你?我听说霍思渊这段时间参加的赏花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你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还好,只要最后能给家里留个种就行。我可不像霍思渊身边干净得让人疑惑是不是个断袖,自然没有他这些麻烦。”刘柏鸿吃了一筷子下酒菜。“听说醉月楼里的人已经换了一茬,现在也不知当红的人是谁。”
是了,他身边虽然没有正经的妻妾,可通房的人是一直都有的。“你现在都带着谁?不会还是原先那个吧?”
“看来看去还是她最合我的意,我也懒得换人。”刘柏鸿理所当然道。
司远昭笑道“你身边根本就只有这一个人吧!还装什么情场浪子!我们每次去醉月楼你都躲在一边喝酒,哪有什么旧情人!”
“我这叫专情!哪像你们见异思迁!”被人说破的不自在让他似乎变成了十来岁的少年,急着辩白,反唇相讥。
“你可别瞎说啊!我哪里见异思迁了!”即使知道霍婧婷不可能听见,他还是莫名的觉得心虚。
刘柏鸿笑够之后觉得有点惆怅,人人都有一盏灯火,他的那盏在哪里?
两人相视一笑,畅快同饮。“不管怎么样,你能活着回来就好。”
“我这个人命硬,我还没有娇妻美妾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在战场上呢?”刘柏鸿晃了晃空空的坛子,就没了。“小二!再来一坛!”
司远昭按住他的动作“天晚了,阿婧还在家等我呢。”
刘柏鸿没有坚持,却自己喝了两坛,敲着酒碗唱起战歌。
选秀结束后,霍思渊接受了陛下的指婚,其余几人则完全没有消息。然而宫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胡闹!”
匆匆赶来的太后脸色不愉的看着桌子上已经热过几次的饭菜,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饿了几顿的宝华已经没了和她争执的力气,虚弱的躺在床上奄奄的看着她“母亲,你放过他好不好?”
“愚蠢!你这样做不过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只会让元嘉得意!”太后拍着桌子道,怒不可遏的样子看得人害怕。
“母亲,他从未想过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又为什么要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去打压他呢?”说着落下两行热泪,打湿枕头。
可太后却冷笑道“当年元嘉用绝食嫁入赵家,如今你也要故技重施吗?他到底用什么花言巧语蛊惑了你!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宝华哀哀哭泣“母亲,他没有。”
“没有?那些拙劣的画本和粗糙的玩意难道是凭空多出来的吗?你以为宫里的事情能够瞒过谁?”太后将东西拂落,气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赵赫说话。
“他只不过把我当做妹妹看待,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样呢!”她无力的在床上缩成一团。
“他若没有这个意思就应该和你保持距离,而不是一面说着好听的话一边欲擒故纵,把你玩得团团转!”太后气得几乎晕厥,用力攥住身边的人才没有摔倒。
匆忙赶来的皇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等着人通传。太后回绝了她的求见,虽然并不在她的预料之外,可她还是很担心宝华会出什么事。
伴读的时候她就发现宝华是个单纯到极点的孩子,被保护得很好,从未见过风雨,也不知道面对风雨的时候该怎么办,只会直愣愣的冲上去,撞得头破血流却不长记性。
她心里笃定自己不会因此而被厌弃,所以做起事情来根本不给自己留余地。
太后不舍得罚她,只能把满腔怨气都发在赵赫身上,虽然有陛下强烈反对,却还是想尽各种方法让赵赫吃瘪。
陛下虽然觉得不妥,可也因为宝华绝食而对赵赫而有些不满,觉得宝华是受了他的挑唆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宝华知道赵赫被针对之后更加埋怨自己,原先三不五时还能被劝着喝两口粥,现在连粥都不肯吃,只每天喝两口水吊着气。
皇后听说之后觉得大事不好,可太后已经明显不乐意她插手,万般无奈之下她想起了赵璇,急忙命人传她进宫。
“你可算来了。”皇后一见赵璇便叫她上前,将宝华绝食一事全盘托出。“如今情况越来越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眼下隐隐有乌青的痕迹,可以想见是如何的夜不能寐。赵璇如何不心疼宝华,她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孩子长到现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金尊玉贵的长大,谁又能想到会有这一天。
“陛下怎么说?”
“陛下心疼得不得了,已经斥责了赵赫多次,可他每斥责一次,宝华的状况就更差,现在已经......”皇后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赵璇进宫前只知道陛下近来对赵赫不满,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宝华当真对赵赫有意?”
“我看着不像。”皇后犹豫道“她提起赵赫的时候并没有羞怯的神色,反而一脸愧疚。”
“或许他们二人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呢?”
“如今有没有已经不重要了,宝华现在这个样子,太后早就把赵赫恨到了骨子里,即便原来有什么,现在也都不可能了。”皇后轻叹一声。其实原本她还觉得青梅竹马若真的能成未必不是好事。
赵璇想了想问“宝华现在情况如何?太医去看过了吗?”
“太医说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要落下一辈子的伤。”饮食不当、抑郁悲愤,长此以往只怕五脏六腑都要伤透了。
“我去看看她。”
可皇后却面露担忧之色“太后留了人在那边,自从宝华开始绝食,我就见不到她了。”
“陛下近来忙吗?他对这件事情又是怎么看的?”
“陛下没有说过,不过我猜测大约他也有些顾虑。”皇后轻声道。
想了想,赵璇道“宝华这件事是个死结,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开。”
太后正在修剪花枝,听说赵璇进宫便等着她来请安,可直到最后赵璇都没有来。锋利的剪刀穿梭在花丛间,剪去庞杂的枝叶,只留下长得好的。
她仔细端详着花盆里的花,一张一合剪去了花盆里开得最好的一朵花。
身边的宫人惊讶得发出声音,只见太后神态自若的擦着剪刀“有的时候只有把最刺眼的花剪去才能让其他的花开得更好。”
“下一次,若是玉城进宫,不必拦她。”
“太后就不怕她做了说客吗?”
“我只怕她不做说客。”太后满意的看着被修剪后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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