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有孕赴死的消息就这样被太后强硬的压了下来,而自此以后,除了例行的请安,萧奕亭再也没有主动去过太后宫中。
只不过太后完全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甚至认为这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作为一个帝王实在不应该这么优柔寡断。
远在岱城,萧奕台正为了粮草发愁。即便按照房越修的方法削减分摊到每个人头上的粮食,可坐吃山空还是难以避免。
“都城就没有再派人给附近的城镇送救济吗?”萧奕台烦闷道。
房越修一个劲的劝他消气。“他们哪里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反正都城又不缺吃的。”
萧奕台本就听不得别人说这些,当即皱眉,房越修见状,叹道“真不知道知默为什么还不来,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谁又能注意到她呢。”
是啊,知默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难道?想到这个可能,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房越修轻声道“最近醉仙楼也没什么生意,不如挑几个还没有挂牌的清倌人来替殿下松一松精神?”
他心中一动。“不好吧?”
口风松动,便是时候。“这有什么,能够服侍殿下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晚,十来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便抱着乐器来了。自此日起,萧奕台便沉迷于温柔乡中,难以自拔,一应军政要务全都交给房越修代为处置。
漏夜时分,心腹悄悄出现在门后。“大人,都城又来信了。”
信中说她已经被监禁数日,迟迟等不到后援,请殿下务必救她一命。房越修冷笑道“都城铁桶一块,我们进不去,她是怎么把信送出来的?把这假信烧了吧。”
一墙之隔,丝竹乐舞笑闹声不绝于耳。“让你查的事情有下落了吗?”
“属下无能,跟了半路便丢了,只依稀是往山里去的样子。”
山里?“不对。常在山中生活的人不长这样。”房越修果断摇头,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再查!”
九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绝望萦绕在心头,这已经是知默送出的第五封信,和前四封一样石沉大海。
她像被所有人放弃了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与世隔绝,连外面的一个字都听不见。
也不知二殿下在岱城怎么样了,是不是都按照原先商量好的在进行?
烦躁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常有的心情,比她在宫中的时候更频繁。
午饭送来,她气急败坏的将明显已经发酸发臭的饭菜扔到门外“这种喂狗都不吃的东西你们也敢拿过来!”
“不吃就饿着!”看守的侍卫鄙夷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知默高声道。
“我说你现在连狗都不如!还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旁边的人跟着道“丧家之犬你听过吧?你现在已经是二殿下的弃子!人家在岱城花天酒地,哪里还记得你啊!”说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你都多大年纪了,也好意思和小姑娘争风吃醋?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对方淫邪调侃的目光刺痛了知默,可更令她震惊的是。“二殿下在岱城花天酒地?”
“是啊!二殿下每天醉生梦死,逍遥快活,怎么会记得你这样一个老女人!”
知默突然被刺激到,怒火滔天的和两人扭打起来,最终因为势单力薄而被两人制服。
他们毫不留情的对她拳打脚踢,很快她的脸上和身上就伤痕累累。眼睛肿胀,嘴角出血,蜷缩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呻吟。
“喂!别踢了,万一打死了就麻烦了。”其中一个拉了拉另一个两人慌忙退出去。
从日中到傍晚,知默始终躺在地上,要很久才会动一下。
两人隔着门缝看了几次,心里渐渐不安。“一会儿天黑了悄悄找个大夫从角门进来看看,别真打死了。”
“万一她命不好......怎么办?”
另一个忙拉住他“我们是一起打的,你可别临阵脱逃!”
到了夜里,角门悄悄的开了,里头闪出来一个人影,猫着腰沿着墙往外走,忽然看见有个挎着药箱的赤脚大夫,立马上前拦住。“你是大夫?”
那人三十岁上下,蓄着胡须,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正是!”
“你跟我来!”
大夫没有立即跟上,戒备的看着他。“你要带我往哪里去?”四周一片寂静,连半个人影都不见,实在有些古怪。
侍卫左右看看,干咳几声问“你的铺子在什么地方?”
“在下是个游医,路径此地,明日就要出城了。”大夫道。
这人既是个游医又是刚来一定不认识路,便带他去,开了药好好打发走自然不会有人知晓。这样想着,那侍卫走近大夫,一狠心从袖子里掏了几钱塞在他手上。“我们府上有个侍女得罪家主挨了打,眼看着不行了,所以找人回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大夫沉吟片刻,捋了捋胡须“既如此,我便跟你走一趟。”
昏暗的府中,并不见其他人的踪迹,大夫越走越慢。“府上似乎没人?”
“家主下午出城游玩,交代别让她死了,可她却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我们也不知怎么办好。”侍卫胡诌道。
“原来如此。”幸而大夫没有生疑,了然的点了点头。
用铁链锁起来的大门前另一人正急得团团转,方才她就已经不动,现在更是连微弱的呻吟声都没有。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大夫透过门缝看见里头的人仍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快没有气息了!”
两人一听,连忙开了锁,把人放进去。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所措。原本不过是拿她发脾气,谁知她这么不禁打。真是晦气!
大夫也不多说,将药箱放在地上,观察过她身上的伤势之后道“恐怕伤了肺腑,要是不早点治疗恐怕明日身子都凉了。”向知默道了声得罪,一把将人抱起,踢门进屋,借着月光将人放下。
默默尾随的进来的人帮着点亮油灯,这才发现知默面白如纸,奄奄一息。“先生务必救她一命!”
“为医者自然尽力。”大夫把过脉,提笔写了方子“照这个方子抓六副药。”
“六副?她要这么久才好?”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皱眉,万一在这之前宫里要提审,岂不是会露馅?
“毕竟是伤了心肺,不能儿戏。一天一副,六天才能正常行走。”大夫理所当然道。
带他进来的那个侍卫便赶着去抓药,恰好赶在药铺关门之前到了。
“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再晚一刻钟可就抓不了了。”伙计笑道。
侍卫将药方递过去。“劳架看看这方子是治什么的?”
“您可真有意思,哪有来抓药的不知道自己要抓的是什么药?”虽是这样说,不过伙计一边往药柜走,一边看方子。“这是治心肺的药,你家中何人病了?”
“家中老母吃这个方子多年了,只是我并不认字,不知拿对了没有。”他松了一口气,信口开河。
不一会儿药就抓好了,提着药回去的时候他不禁想,自己白亏了这么多钱可要想办法挣回来!
药刚煎上,两人便退了出来。“这人靠谱吗?”
“药铺的伙计看过方子说是对症的。”他拨弄着面前的炭盆。“今天的事情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可就没命了。”
“谁说不是呢!”
大夫熬药的时候知默醒了,睁大双眼看着床顶。苦苦思索着自己要怎么才能离开。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她的伤势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些皮外伤,看起来严重,其实并未伤及内里。
知默应声睁眼。“你到底是谁?”一个寻常的游医看见这种场面只怕魂都吓飞了,哪里还有精力下方子熬药?
“我是来帮你的人。”大夫轻声道。“你不想出去吗?”
“你想干什么!”
“宽敞豪华的府邸空无一人,需要用两条铁链锁住身受重伤的女子,你觉得这寻常吗?”大夫将药碗放在床边矮桌上。
“你想要什么?”
他不答话,比了个手势。知默难掩轻蔑的看着他,原来是敲竹杠的。“一敲二响?”
“姑娘说笑了,不过是混口饭吃。”
知默沉思片刻。“只要你能把我从这里弄走,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姑娘真是个爽快人!”他用眼神示意她喝药。“喝药两三日便能下地行走,不喝则四五日,姑娘自己掂量着办。”说完就避嫌一般的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拍门声,叫骂声,闹腾了好一阵子才结束。
从这一天起那两个侍卫每天只放一份饭,明摆着要让两个人争斗。饭菜一如既往的恶心,就这样一直堆在门口,根本没有人动。
外头的人也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知默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小口小口的啃着他带来的干粮。“你原本打算去哪里?”
经过几天的相处,知默已经问出来这人的名字叫武子虚。他自称是个坑蒙拐骗什么都干的游医,不过屡次三番强调自己不偷,似乎想要一次证明自己是个有节操的骗子。
武子虚贼溜溜的看了看她“实不相瞒,我要去泽城。”
泽城!离岱城已经很近了!知默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你去那里干什么?都城繁华富庶在这里待着不好吗?”
“都城千好万好,可有权势的人实在太多,一个招牌掉下来砸中五个人,四个都是有身份的,这地方不适合我!”武子虚满脸嫌弃的摇了摇头。
“我也要去泽城,不如我们一起?”
武子虚毫不掩饰自己的看不起。“你这么弱,走不了多久就跟不上,带着你也太麻烦了。”
“我加钱!”
最终看在她交出来的银子的份上,武子虚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不过约法三章啊,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怪我!”
知默明白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道义可言,只得点头。“我知道。我绝不拖累你。”
“吃饱没有?”见她点头,武子虚道“收拾两件路上换洗的衣裳,一会儿上路。”
“你早就做好了准备?”还讹她的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武子虚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坦坦荡荡的拎起自己的药箱往院子后面走。
院后有一棵很大的古树,走近了知默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树枝靠近树干的那边磨了半圈。
然后他药箱里的绳子挂在树枝上,一头绑在知默身上,另一边绑在自己身上,随着他越走越远,知默就慢慢的往上升,很快就摸到了墙瓦,冲他挥挥手,武子虚又慢慢走近,将知默沿墙放下。
知默站在墙外,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会出来得这么容易。这样对比起来她被困在里面的愁苦无力仿佛是个巨大的笑话。
武子虚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不论知默如何震惊,当她真的踏上前往泽城的马车时还是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武子虚好笑的看着她“你以为从那样一个地方跑出来有多难?”
“你去泽城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本行呗!”武子虚浑不在意的往后一靠,不久就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
知默心中百感交集,她终于离开都城了!一路上她都新鲜得很,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被盯住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侍卫们发现放在门前的饭没有被人扒拉过的痕迹,立刻开门进去查看,自然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剩下。
层层上报之后,缉捕知默的命令立刻就发了出来。
泽城突然变严的查验令两人没有办法立刻进去。武子虚胡乱拔了根草叼在嘴里。“你答应我的钱呢?这都到地方了,总不能还赊账吧?”
一定是侍卫们发现他们跑了!知默正心急,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真正的目的地,可眼下这个情形,自己根本没办法进去,转头去岱城又很奇怪,便将身上大半的钱都给了他“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进去。”
武子虚倚在树干上看她,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伪装“你根本不想来吧?”
“你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的想进去,早就缠着我问有没有办法了,可你却一直看向出城的车,你到底想去哪里?”
“不用你管!”
城中许多人围在布告栏边上看刚刚贴出来的通缉令,说是有个宫女偷了宫里值钱的东西,要缉拿归案,还有二十两的悬赏。
四周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能出二十两赏银可见她偷的东西一定很值钱。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人站在通缉令旁边左看右看时不时的说一句“有点像。”一会儿凑近,一会儿走远。引起了站在旁边的衙差的注意。“你见过?”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刚才进城的时候,看见一个和她长得有些像的女子一直在外头徘徊,也不知究竟是不是。”
这还得了,这人命人将给信息的人带回衙门,自己另外领了一队人追了出去。
不过个把时辰,这人就怀揣着二十两银子湮灭于茫茫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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