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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瞬息万变

琉璃钟内琥珀浓 灵丹非妙药 8831 2024-01-30 17:04

  战事蔓延迅速,令人震惊。

  赵璇和韩朝对视道“宝华暂时嫁不了了。”

  韩朝点头“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宝华自己肯定是高兴的,可是其他人却未必。

  萧奕台双手握拳,用力锤墙。“可恶!”

  “殿下原先的打算可算得上天衣无缝,只是怎么也算不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知默道。

  “立刻把东西拿来!”

  可知默虽然把东西拿来,却没有立即交给他,按在手中道“殿下可要想好,这可不是能够冲动的事情。”

  萧奕台静下心想了片刻“放回去。”

  重新放回架子暗处的盒子上,小小的雀鸟纹烫在角落里,在被光照到的瞬间微微的闪了一下。

  “殿下蛰伏多年,若是在这个时候冲动,岂不是功亏一篑?”

  萧奕台嗤笑道“你这样算无遗策,不也没保住我母亲吗?”

  知默低头,扯出一丝苦笑“今时不同往日,我是为了报娘娘的恩德才苟活至今。”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将刚刚收到的信件交给他。“已经说好了,十日后,攻城。”

  他看着全然没有落款的信笺,心里也有几分担忧。“连个落款都没有,你怎么能确认是不是他送来的?”

  “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谁又敢真的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知默反问道。

  萧奕台将信交还给她。“陛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叫我进宫,而是整天混在后宫,那个云氏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比当初静妃也不差几分?”

  “云氏并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出身,不过是她生得娇柔妩媚,格外懂得讨人欢心罢了。”知默道。

  “你已经出宫这么久,对宫里的消息还是这么清楚。”萧奕台道。

  “娘娘还在的时候,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有许多人感念娘娘的恩德,愿意为娘娘效忠。何况如今也不是让他们做什么为难的事情,不过是传句话,递个消息,又有谁会不乐意呢?”

  “宫里不乏有飞上枝头的例子,你若自己动手只怕早就成功了。”萧奕台道。

  知默笑笑“我不过寻常姿色,没有魅惑人心的本事。而且这十几年,陛下都只看得上和娘娘肖似的人,我并没有机会近身。”

  萧奕台道“依你看,陛下对母亲究竟是怎么看的?”

  “殿下若想知道,不如自己问?”知默轻声道。

  这分明是极简单的一句话,可萧奕台听着听着,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依你看,铜雀台的人会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

  知默沉吟片刻“铜雀台一贯不理庙堂事,这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都城,不过即便是考虑到殿下是娘娘的遗嗣,应该也不会真的和你作对。”

  “现在只怕铜雀台会和赵璇合伙,在背后使绊子。”萧奕台沉声道,虽然不一定真的会和他作对,可万一和赵璇合伙,在背地里使些不大不小的绊子,虽然未必能改变结局,可还是会让人不舒服。

  “听说公主府的赵晗前几天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就没有再出门,整天待在府中,哪里都不去。”知默道。

  “难道赵璇和孟敬亭还没有谈妥?”萧奕台猜测道。

  “也有可能是已经谈妥了。”知默想了想道“虽然赵璇放弃了崖城的生意,可她手里究竟握着多少资本根本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知道崖城究竟是什么状况。”

  “派去崖城的人还是没有办法进去吗?”

  “各处港口实在看得紧,海面上也一直都有船队巡逻,只能看见有商队船只进出,可上头装了什么东西,根本没有人知道。”知默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

  明明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岛,为什么防御会这么森严?

  萧奕台道“依兰也没能混进去吗?”

  知默摇头“他们的人查得实在紧,依兰根本没有办法近身,远远的只能看见港口的人同赵璇说了几句什么,就让开了路,并没有看见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

  萧奕台将角落架子上的盒子拿出来。“找个合适的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知默打开盒子,里头装着一张人皮面具,依稀能够看出五官轮廓,拿得远些才能看出来是赵璇的模样。“即便有这个,也未必有用。”

  现在根本搞不清楚,是用了口令还是仅仅靠赵璇这张脸。

  “让港口的人再观察几天,一定有办法能够上岛。”萧奕台道。他一定要知道,岛上究竟藏着什么东西,需要这样躲躲藏藏,不能让人知道!

  临街的窗边,孟敬亭背负双手,站在帘子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街景,毫无征兆的开口“现在是什么时辰?”

  忽然被叫到的人愣了一下,立刻回道“辰时初。”

  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刚刚到马场,一身鹅黄的衣裙,策马飞驰,看起来像一朵迎风盛放的迎春花。

  身上带着江湖儿女没有的娇嫩柔软,还有全然不设防的纯真。

  她就连和别人吵架都说不出狠话,来来回回就是一句,“我真的打你了!”

  还像小孩子一样,能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看半个时辰也不觉得闷。

  “门主,你在笑什么?”他探着头从孟敬亭的身后往外头看,车水马龙,日复一日,并没有什么引人发笑的东西。

  孟敬亭的笑意僵在嘴角,他为什么会笑?

  “给二殿下的东西送过去没有?”

  “已经送过去了,二殿下身边那个叫知默的女子亲自收的。”

  孟敬亭点了点头“石勇,你让门里的人都出入都注意些,别被人咬了尾巴。”

  石勇先应了,才道“门主,我们现在可是在都城。”

  “事无巨细,全都报上来,你捡要紧的说。”停了一下,带着别扭的心情说“在公主府放几个钉子,别让人发觉。”

  “公主府的人谨慎得很,之前派去的人不是跟丢就是被打,大家都不愿意去。”石勇道。

  “每个月加一两,要是还不行就加二两。”

  石勇奇怪道“玉城公主和秦安公都是不问不说的人,盯着他们有什么用?”还不如盯着两位殿下来得有用。

  孟敬亭背对着他的脸有一瞬间被人戳破心事的尴尬,很快道“玉城公主能有今天都仰赖于陛下的恩宠,可她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她手里掌握着的东西一定比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的更多,不然她不会这么有底气。”

  “所以才会有人三番五次的要杀她?”

  “皇后是个替罪羊,真正的黑手还没有出来。”他认真道“皇后大概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可也不至于蠢到一直用同一招。”

  即便下毒和陷害都有些难度,也还有许多别的方法可用,死盯着暗杀这一个法子着实不是什么聪明人的做法。

  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利用了皇后杀她的心,暗中斡旋,将自己的罪行全都嫁祸到皇后头上,把自己择干净。

  “可陛下不也把皇后软禁了吗?如果陛下不愿意,谁又能拿皇后怎么办?”石勇道。

  孟敬亭道“我原先以为陛下对颖妃是有几分真心的,如今看来却未必。”

  他若心里真有颖妃,又怎么会把二殿下扔在宫里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而二殿下一出来就将他捧上高位,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可大殿下已经被废,现在能够继任的只有二殿下一个人。”石勇有些不明白门主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这种情形,明摆着二殿下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然为什么要让他代理太子事?

  “陛下已经让二殿下准备领军出征,平定叛乱。等平叛回来,即便大殿下重新被放出来也没办法再和二殿下竞争。毕竟身上有军功,自然要高人一等。”石勇分析道。

  “朝中并非只有他们二人,这储君之位会落到谁头上还未必。”孟敬亭道。

  “难道陛下还有私生子?”

  孟敬亭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柔妃腹中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个皇子。”

  石勇惊讶得看着他。“门主是怎么知道的?”他敬佩的看着孟敬亭,门主的手可真长!连宫里的事情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如果不是皇子,陛下根本不必将她特意送出宫。”孟敬亭道。

  “可霍思渊是一员猛将,陛下不会真的眼睁睁的看着霍家有一位皇子吧?将来外戚势大,只怕尾大不掉。”

  “陛下年富力强,未必不会再有皇子。”孟敬亭道“到时候只看谁的运气更好,更得陛下的欢心。”他意味深长道“谁的命更长。”

  是啊,命长的人才能活到最后,笑得最好。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都是人间富贵气象,可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命去享用。”再次站在窗前的孟敬亭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有挑着担的货郎手里敲着锣,嘴里唱着精心编好的词,将担子里的东西全都唱给你听;谁又撞了谁的肩,相互道一声抱歉;谁高声的叫着今日蔬果新鲜,羹肴美味;蒸饼的白烟飘飘荡荡的升起来,穿过寻常巷陌,一路飞到遥远的地方,合着似有若无的丝竹鼓乐声,演奏出一场盛世。

  街面上行走的人们都是这个盛世里最普通的生命,他们每日奔波,就为了一箪食、一豆羹,对他们而言,坐在那个最高处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

  只有每年摊到头上的丁税、田税还有商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石勇领命而去,安排好一切之后,走到孟敬亭身边道“其实那个赵姑娘看起来挺讨人喜欢的,要不是年纪差别太大,属下也觉得很不错。”

  孟敬亭回头,阴恻恻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赵姑娘至少比门主小十岁,要是门主早些成婚,少主的年纪估计和赵姑娘也差不了几岁。”石勇无知无觉道,甚至不怕死的加了一句“说不定少主和赵姑娘会更般配些呢!”

  “我记得你也还没有成婚?”

  石勇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这不是整天跟着门主吗,等将来门主成婚了,属下自然就有了。”

  “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孟敬亭道“你就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娶不上妻?”

  “啊?为什么啊?”

  孟敬亭不说话,用十分同情的目光扫视着他的下半身,顺着石勇捂住下身的动作叹了两声,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门主,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好着呢!”

  “是吗?原来你是不想啊?我还以为......”他刻意拉长了声音,其中意犹未尽之意令人面红耳赤。

  石勇急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想了!”

  “难道你一直都想?”他微微皱眉,似乎很为难,路过他的时候,同情且感叹的拍了两下“别伤了身子。你的月钱也不少,去一趟醉月楼吧。”

  石勇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不想,我有的时候也想,可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想,是另一种想,很干净的那种!”

  他解释得语无伦次,孟敬亭抱胸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然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我都懂。”

  声音里的同情明显得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石勇整个人都红了,像煮熟的虾一样,红得快要冒烟。

  “我不是!我是......我不是你说的那种......我是另一种!”

  孟敬亭叹了一声,从荷包里倒了二两银子放在桌面上。“别等晚上了,现在就去吧,你脸都红了。”

  被调戏了半天的石勇咬着牙,愤愤的一把抓起桌上的银子一溜烟跑了。

  这一天整个铜雀台的人都听说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石勇从门主的房间出来,面红耳赤,含羞带怯,紧紧的扯着衣服,跑得飞快。

  而他离开后不久,门主便走了出来,倚在门边,嘴角含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回味似的抹了抹嘴角,满脸......餮足?

  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门中,大家纷纷感慨,原本都以为门主是高岭之花,谁知是早就吃了窝边草啊!

  一时间,大家对石勇的态度都变得微妙,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门主身边的“大红人”。

  石勇不明就里的享受着大家的示好,只当这是门中新的风气,全然不知大家在背后里究竟是怎么猜测的。

  只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听到这些消息,很快,从崖城渡口传来的消息就让他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崖城的渡口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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