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夜如水意阑珊,却道是,却道是,醉梦不知行。
边关总是苦寒,更何况是与翼族接壤的地方。
这里没有四季,入目的一切都笼罩在白雪之中,看不真切。
霍思渊沉默着喝了不知道第几杯冰凉的水,一直从肺腑冷到手指尖。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冷笑,带着几分自嘲,还有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为她付出最多的人,为什么却是他抱得美人归?
时近三更,到处都静悄悄的,唯有营地里的火光不灭,跳跃着为将士们照亮夜里巡逻的路。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号声,营地里乱了一瞬间,然而随后就镇定下来,按着早就订好的计划开始备战。
霍思渊闭上眼睛听了一会儿,拎起充斥着血腥戾气的长刀跨出营帐。锐利的眼睛将整装待发的士兵扫了一遍。
“众将士听令!今日随我一战!定要将那贼子斩于马下!”
呼喝之声骤起,士气大振。
步兵在前、弩兵在后,骑兵护翼,炮车殿后。阵型收整妥当,战事一触即发。
霍思渊骑在马上,看着远处的步兵和弓弩手,知道这又是一场恶战。
翼族的人原地起跳都能比寻常人高出数丈,更不要说借力之后的距离和高度,简直像长了翅膀一样,令人惊诧。
战鼓三擂却没有人动,连风声都变得紧绷,呼吸也带着紧张的气息。
循例叫阵,可这一次两方都很冷静,天色未明,仓皇开战可能的后果并不是霍思渊希望看见的。
然而对方是久居此地的人,即便天色未明一样能够看清地上的每一个凹陷。
很快对面就发动了攻势,不出霍思渊所料,还是用飞人扫射。
这一次他也想了办法,命人用盾牌掩护着专射这些飞人。
可对面也不是等闲之辈,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招,射过来的每一只箭上都带着剧毒的粉包,此夜正是顺风向,几轮下来死伤无数。
霍思渊当即命令刺马上前,所有人等退后二十尺。
对方初时冒进,在几个飞人落入陷阱之后立即停住了攻势。
双方就这样在深坑的两边对峙,各有损伤。
战马嘶鸣,一切都笼罩在肃杀之中。
对面缓缓有一人策马而来,白马白袍,却是个弱冠少年。这便是温澈。
温澈单手挽着缰绳,另一手握着长戟。“霍将军,我看你也是个有才之人,不如降了我吧!”
“尔等窃国贼子岂敢口出狂言!”霍思渊喝道。
温澈却是一笑,任由手下的继续叫阵,自己却避往后头。
这一仗,战况胶着,没有胜负。
霍思渊铁青着脸听副将来报伤亡的人数,恨恨的拍着桌子。
营帐里的人纷纷低头,不敢言语。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已经看明白,这个霍将军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人家心里清楚得很,谁也不敢糊弄他。
正在这时,后方忽然来了急令。
陛下命他在数月内结束战事,国库经不起常年累月的损耗。
“将军,现在并不是贸然结束战事的时候!”副将着急道。
好不容易才达到现在的平衡,现在还不到能够结束的时候,草率行事的后果根本不可想象。
霍思渊并不是不懂这些,可军令如山,他是否应该抗命?
“先把受伤的人安顿好,现在这个局面也不适合僵持。”他停了一下,走到副将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那些伤亡的弟兄也该安置了。”
他叹了一声,“至少要让他们魂归故里。”
副将走出营帐,朝左边去,那里停放着死去弟兄的尸首。他只在最初的那几天来看过,之后一直都避开这里,没想到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是放了几句尸首的空地,现在已经堆满了看不清面目的尸首,有些还残缺着肢体。
当他真正的面对着那些曾经和自己说笑过的人冰冷的尸首,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去拒绝让这些人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军医正在这附近燃烧草药一避免可能的疫病,忽然看见副将站在这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堆积得令人不忍直视的尸山。
老军医幽幽的叹了口气“老朽从军这么多年来,这样的场景也没有见过几次。”
说着又慢悠悠的往另一边去,已经开始佝偻的背时不时的低下来,为亡者点燃驱除疫疾的草药,保护那些还活着的人。
霍思渊沉默着喝了满满的一碗酒,就这样在酒气中发着呆。
他以为自己会旗开得胜,班师回朝,顺利的将她娶回家,可为什么一切都不是他希望的样子?
霍思渊在营帐内为了急令而烦恼,另一边温澈却十分悠闲。
铺了厚厚地毯的大帐内,体态丰腴的美人仅着轻薄的纱衣,光着脚在地上跳舞。
身姿妖娆,一颦一笑都勾人魂魄。
雪白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发着莹润的光,只是望一眼就能够让人明白什么叫做温柔美人乡。
这可惜这只销魂却并不是英雄冢。
温澈斜倚在软垫上,眯着眼睛合着拍子敲打着身前女子光裸的背。
如果忽略这女子惶恐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身子,实在是称得上香艳。
他轻轻的拍了一下女子低垂的头,“如果再发抖就把你拖出去,他们可都在外面等哦!”
那女子咬着牙用尽浑身力气去克制自己的动作,可是还是没能成功。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啧了一声,“看来你是冷了。”
下一刻这女子就尖叫着被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随着帐门被放下外头传来男人的嬉笑声和女子惊慌失措的哭喊和求饶。
声音渐行渐远,却始终令人不寒而栗。
正在跳舞的女子似乎全然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扭动着腰肢,用魅惑的眼神去勾引坐在主桌的人。
“将军,大小姐已经成功进去了。”
温澈勾唇一笑,冲女子勾了勾手指,将顺从的走过来的女子一把拉入怀中,埋首在丰润的酥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半晌才抬头,扫视了一圈坐在四周的人,毫不留情的将女子压向自己怀中。
怀抱着美人偷香,耳边听着密报,笑得残酷。“既然阿沣已经安顿好,这边也该结束了。”
外头冰天雪地,屋里暖意纷然,可没有任何一个坐在这里的人会觉得温暖,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又一个冬天将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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