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中群龙无首,刘柏鸿已经快要压不住底下这些人,焦头烂额之际听说都城紧急派了支援的人过来真是大喜过望。然而当他看清眼前这个一身男装打扮的人究竟是谁之后便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各营的人忽然看见这样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到来,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多有心中不服气的,叫嚷着让他拿出点真本事来看看,不然就别想当他们的头!
同样一身男装的绿萤大声喝道“大胆!此乃陛下御令,谁敢质疑!”众人反而因此而更加难以控制,叫嚣着围了上来,局面一触即发。
刘柏鸿头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既要全了双方的脸面还要让赵璇能够在军中立威,实在是令人为难。
军中几位副将本就看他不起,嫌他是个黄口小儿,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只能在营地里做后勤补给的杂务,要不是有霍思渊一力回护只怕他早就被这些人打趴下了。
众人正准备看那年轻男子出丑,谁知他却毫不畏惧的站了出来,在校场中走了几步,然而正是这几步让人看出他并不是个练家子。
大家心里纷纷盘算着要如何给他一个下马威,谁知这人却将随手将扔在校场边上的弓拿起来掂了几下表情有些勉强。“齐国随时有可能发兵,还是点到为止吧。”横竖这也是对付齐国飞人的一项利器。
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也捡了一张弓,挑衅道“小公子若是拉不动这弓不如换一把轻一些的免得丢人!”话音刚落,四下里便笑开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几乎要将校场淹没。
刘柏鸿担忧的看向赵璇,却见她毫不在意的问“场上还有更轻的弓吗?”
“有!”说着有人拿了另一张半新不旧的弓,果真比原先那把更轻便。“真没想到前线大营中竟然还有这样轻的弓。”
众人哄笑“怕了就认输!”
“比什么?”赵璇将较轻的弓扔给刘柏鸿,拿了和对方一样的弓。
那人指着远处的靶“一人三箭,中红心多者胜!”
箭靶距离此处约有百步,眼神稍微差些都看不清楚靶心的位置。
赵璇点了点头“开始吧。”
对方蔑视一笑,弯弓搭箭,三箭连发,两箭正中靶心,还有一箭险险的擦了个边落在靶心边缘。
就在众人都以为赵璇要放弃的时候,她却开始弯弓,只是这一个动作,对方就看出来他不是没有碰过弓箭的人。
第一箭正中靶心。
嬉笑声立刻停住,众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下一箭,赵璇嘴角一勾,抬手又是一箭,和前一支比邻而居。
这下子众人的脸色可就微妙了,此时已成平手,接下来这一箭即使飞靶也不能说输了。
然而这最后一箭依然稳稳当当的住正中靶心,没有丝毫能够辩解的余地。
“承让!”赵璇将弓交还给看热闹的人,向刘柏鸿一拱手“陛下密令,请找个安静地方细说。”
人虽已经走了,却令在场众人纷纷猜测起他的身份,难道这是陛下派来的另一位大将?可从来也没听说过朝中还有这样能够百步穿杨的人物啊!
刘柏鸿一身的冷汗在看见赵璇赢了之后终于敢伸手去摸,急道“你怎么来了?阿朝知道吗?”
“陛下密令,他不知道。”说完这句,赵璇道“霍思渊情况如何?”
“陛下和你说了什么?”刘柏鸿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却敌不过赵璇逼问的眼神,尤其在赵璇拿出陛下的密令之后才叹息道“温澈送来一封密信,将军看过之后大惊失色,顾不得吩咐什么就走了,后来才知是中计。”
不过奇怪的是,温澈并没有借此要挟什么,反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进攻的攻势都放缓了,就像,就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赵璇心中盘算了一会儿“营中还有多少人,现在都是谁在领兵,粮草还够用多久?”
刘柏鸿一一答了,来不及惊讶于她对军务的熟悉,就被她说的话惊得合不拢嘴。
“替我备马,我要去一趟齐国。”
“你疯了!”刘柏鸿一听差点跳起来,孤身一人去齐国与送死何异?到时候韩朝还不得打死他!
“凭你有把握赢过温澈吗?”
自然没有!刘柏鸿犹豫半天,手里捏着令牌犹豫道“阿朝知道你来吗?”
正低声吩咐绿萤的赵璇看了他一眼“韩朝不知道,陛下知道。”
听到此处他已经明白了赵璇非去不可的决心,虽然自己觉得不妥,可陛下旨意在那里放着,终究不能无视。“你必须活着回来!”
赵璇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柔软“我不会死在这里。”
刘柏鸿原意选一匹精壮的快马,可赵璇却选了一匹次一等的马爱不释手。令他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走了运气才射中靶心?“这匹更好些。”
“这匹马才适合我。”赵璇抚摸着墨色的马,命绿萤将一早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她会留在这里帮你压制营中不服的人,霍思渊回来之后她会立即离开。”
荒无人烟的狂野上,雪色越来越深,如夜色般深沉的马儿慢悠悠的走着,马上的人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清楚是谁。
可这个消息报到行宫中的时候正挥舞着鞭子的温澈却突然笑了,恶狠狠的踩着霍思渊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你猜是她吗?”
因失血过多而不太清醒的霍思渊面白如纸,原本英俊的面孔也被血污沾染,看不清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隐隐的透着渴望的神色。
温澈握紧手上的鞭子,将浑身是伤的霍思渊扔在地上,任由他的血再一次把地毯染黑。匆匆来到城楼的他脸上的焦急比战事最胶着的时候更浓,隐在身后的手微微发抖,努力看天边的那个小小的黑影。
日头西沉,黄昏中,有个身影从远处来,兜帽被风吹落,显露出带着面纱的脸。
他弯弓直指,只要有一丝不对劲就会毫不留情的放箭。
晚风喧嚣,她的眼神充满挑衅,高昂着头颅停下脚步,左手挽紧缰绳,右手拍马,一副要冲关的架势。
正是这个眼神让那个温澈确认,是她回来了!“开城门!”
破空而出的箭矢直直的冲她而来,然而她却丝毫减速的想法都没有,反而更加用力的拍马,箭矢与她擦肩而过,将黑色的斗篷牢牢的钉在地上,露出她一身火一样耀眼的红衣红裙,热烈得让人只看一眼都觉得要被灼伤。
可她却在城门口停住,看着城门另一侧的他。“我来了,你就这样对我吗?”
温澈不顾众人阻拦,骑在马上缓步而出“你想要什么?”
“我要独一无二的荣耀!”她的声音极大,似乎刻意要让人听见,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渴望。
“好!”温澈冲她伸手,却被她拍开“我绝不依附于任何男人!”
温澈脸上的笑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消失,不论她说什么都答应。
广阔的大殿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央红红黑黑腥臭难言的人,不知已受了多少伤,粗粗看去,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只一眼,赵璇就认出来是霍思渊。而他紧紧的盯着自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来。
“这都是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吗?”急切想要邀功的温澈像是孩子一样,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积攒的宝物尽数奉上。
如果说最初霍思渊还对温澈口中的嫉恨有所怀疑,在亲眼看见他对待赵璇的态度之后,他便肯定了,这又是一个赵璇的裙下之臣。
只是,赵璇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愿意孤身前来?她是不是?
赵璇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名贵的布料和珠宝,信手打翻扔在地上“拿这些东西来有什么用,难道要像那些粗俗不堪的人一样披挂一身吗?”
所有人都以为温澈会生气,可是他没有。“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他们做好了再送过来!”
霍思渊难掩震惊的看着赵璇颐指气使的在这里指挥着屋里的摆设和要添置的东西,她毫不客气的样子和他记忆中温婉娇俏的模样相差甚远,活脱脱一个乱世祸水。
温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伸手摸她的下颌角和耳后,模样深情。
可这温清的一幕却被赵璇毫不留情的拆穿,冷笑道“可摸出来人皮面具没有?”
“你总是骗我。”他脸上没有任何被人当众戳破心思的窘迫,坦然的看着赵璇,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赵璇踢了他一脚,转身坐在他的宝座上“这宫殿难看得很,趁早拆了重盖。”
“不如我们回王都?那里才是我们长久要住的地方。”温澈道。
大红色的裙摆随意散在宝座上,看起来恣意且张狂,全然没有霍思渊记忆中的半点熟悉。他记忆中的赵璇是娇弱的海棠花,风雨大些就要颓败,可现在的她张扬得像一株长满倒刺全株有毒的花,美则美矣,却不能亲近。
“我觉得这里宽敞,王都拥挤得很,实在没趣。”她懒洋洋的坐在上头,低垂着眼睛看地毯上深深浅浅的血迹。“把地毯换了,脏死了!”
温澈坐在她身边,倚靠着椅背,一脚踩在椅子上,抹了抹嘴角。“心疼吗?”
“我不喜欢住在牢里。”
赵璇声音里浓浓的不满令温澈下意识的想要让她开心。“把他扔到地牢,别弄死了。”
齐国的百姓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全国的财富在一夕之间全数涌向边境,一副要迁都的架势,而且大兴土木,根本不管现在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如此荒谬之举全都因为国君新近得了一位绝无仅有的美人。
被当做祸水的赵璇轻松自在的算着日子,颐指气使的让温澈做了许多在其他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可温澈却像失智了一样,根本不管这样做是不是会失民心,会不会影响战局,只要赵璇开口,无有不应。
即便被关在地牢之中,霍思渊也对赵璇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即便知道赵璇这样做大概是救他出去的一步,可他还是难以接受赵璇做出这样的行为。
赵璇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让温澈失尽人心,怨声载道。
是夜,赵璇坐在院中面无表情的看温澈百般讨好。“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温澈将所有服侍的人全都赶走,站在赵璇身前“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都可以。”
“如果我想做皇帝呢?”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的眉眼,她像火一样热烈而滚烫,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这有什么不行,只要你肯,我没什么做不到的。”
“传国玉玺也不要了吗?”赵璇故意道。
他单膝跪在赵璇面前,执手轻吻,眼睛微微抬起。“如果是你和玉玺,我选你。”
来不及做出笑的表情,赵璇就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个年轻的女子,一身干练劲装,风尘仆仆,似乎刚刚被抓来,还没来得及拷问。
“这个人是在城中抓到的,似乎是咬着你的尾巴进来的。”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留心观察着赵璇的表情,手上用力掐住她的手指让她回神。“是你吗?”
赵璇幽幽道“你觉得呢?”
温澈挥一挥手,就有人将女子割喉,喷涌而出的鲜血甚至溅到两人身上。他抬手将赵璇脸上的血擦去,轻声道“就算是你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赵璇神色微微木然,推开他径直回房。
温澈紧赶慢赶的追上去,将人按在门上“你果然是回来杀我的!”声音难掩失望,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失控的温澈拽着赵璇的头发用力的撞着门,似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在你心里我和红帐里的女子究竟有什么区别!”赵璇反问道。
“你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不配!”温澈吼道。
周围的人纷纷躲避,不敢看,不敢听,一时之间,四周竟然空旷得令人不敢相信。
赵璇全然不顾自己的头发还被别人抓在手里,强硬道“你身边不是没有过得宠多年的女子,可你不也是说弃就弃毫不留情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有些着急,想要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像个孩子一样不停的重复同样的两个字“不是!”
“你口口声声说想让我开心,可你做了什么让我开心的事情?日日宣战,浑身血腥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赵璇道“我不喜欢满手是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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