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这句“我们被骗了”,并非指之前出现的傀儡“忘尘”,而是自己被诱出的这全力一击。
就在那一击发出后,多年的斗法经验突然令沐青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一个警醒随之而来!
心念电闪之间,一个疑问钻入沐青脑海:既然他的神识之力那么强,他又为何不将自己的真身本体藏起来?凭他的神识之力,完全可以做到让我发现不了其本体的存在啊!
是个圈套?
若真是如此,那么,刚才那一击就是对方故意引自己出手的!
忘尘!磐石!
他在诱自己攻击大殿,诱自己击杀那个傀儡!
其目的,就是要“放出”这个真正的始作俑者,这个真正的磐石!
但是,那一击已发……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
小阿图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
“噗通,噗通……轰,轰……轰,轰……”
就如隆隆战鼓!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她一抖手,两柄柳叶长刀出现在掌中,身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那老者。
只见那老者似乎稍稍迟疑了一瞬,便就缓缓抬起手臂,掌心翻转向上,中指虚扣,虚空一弹。
小阿图飞射而来的身躯如遭重锤,半空几个翻滚,噗通一声摔落地面。
沐青强压经脉和肉身的剧痛,钢牙咬碎,一缕精血在嘴角淌下,身形直坠而下,纯凭肉身之力再挥坟龙剑,力劈华山而至!
那老者探手轻摇,沐青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身躯斜飞而出,重重的摔落在小阿图身侧,坟龙剑脱手,嘡啷啷滚在一边……
此刻,沐青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扭动身躯的力气都没了。刚才连续催动了瞬移和坟龙天葬,虽然修为境界并未掉落,但如此大量而迅猛的输出圣力,令其肉身不堪重负。
他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小阿图,露出一个歉疚的苦笑。
小阿图在那手指轻弹之下已被封住了修为和行动能力,但说话的能力还在,双眼噙满泪水,却是冲沐青挤出一个甜笑,道:“有沐青叔叔在,阿图不怕……”
……
伴着一阵轻轻的踢踢踏踏声,那老者终于起身,向二人走来,步履蹒跚……
“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近,小阿图闭上了双眼……
沐青挣扎着将头颅抬起一点。一双残破的没了样子的云纹法靴出现在视野之中。这个纹路,依稀可辨,真的是云岚宗的装束……
沐青心头一阵苦笑……
这是怎么了?
洪荒圣塔,穿界而行,
古圣法界,血魂两族,
深山小村,少女阿图……
我几乎将所有本阶段能修的功法都修到了头……
冰河落日,血魔法目,
地藏仙府,瞬移虚空……
我攫取血族圣王之位,站在了这一界的顶端,终于可以面对魂王……
如今这是功归一篑?
磐石,你这个老奸巨猾的混蛋!
可惜……
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仙儿,再也听不到那句“小家奴”……
有点困……
刚才那一次瞬移和那击坟龙天葬实在耗费太大……
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吗?
……
忽然,沐青只觉一只苍老的大手抚在自己头上,有些微微颤抖……
一缕圣力从头顶缓缓而入,注入自己那干枯的经脉,顺着经脉向丹田涌去,钻入那颗灵光暗淡的玲珑果……
沐青全身一阵抽搐。..乃是因刚才施法伤了部分经脉,此刻被来自外界、未经自己炼化的圣力侵入,引发了疼痛。
磐石在助我恢复修为?
为什么?!
“你干什么!把你的手拿开!”对面传来小阿图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喝。
“混蛋,混蛋,你有本事杀了我们,不要折磨沐青叔叔——”
小阿图哭叫不止,磐石没有理会小阿图,待沐青渐渐适应,圣力注入的更急。沐青体内那“半死不活”的玲珑果终于“重获生机”,散发出淡淡灵光。
“没事。”沐青强忍肉身剧痛,挣扎着坐了起来,第一次真正面对这个老人。
这个老人实在是太老了,老的无法用年岁来形容。脸上的揉纹一层叠着一层,看不到一丝血色,全身更是瘦的皮包骨头。
他的容貌还依稀可见,和那个年轻的傀儡“忘尘”有几分的相似。
“你……”
沐青刚要开口,只见磐石轻抚手上储物镯,一套云纹法袍、法靴出现在沐青身前地面上。
磐石喉咙动了动,苍老的开口,道:“小家伙,穿上再说,这个样子可不是我族的礼数!”
看了一眼那法衣,又道:“这是最后一件了。”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形,又冲小阿图一个点指。小阿图被封住的修为立时解开。
小阿图也不知这老者为何没有杀自己和沐青叔叔,但还是第一时间蹿到沐青身边,一探手,将掉落远处的两柄柳叶长刀收入手中,神情戒备的看着面前的老人。经过了洗魂池的洗礼,她已可以操控魂力。
沐青满心狐疑,背过身去将法衣穿好,这才勉强站直了身形,道:“磐石,你又耍什么鬼蜮伎俩?”
磐石微微一笑,道:“还需要吗?凭你现在的状态,我随手一掌就拍死了!”
说着,他转身迈步,蹒跚前行,道:“跟我来吧……”
沐青勉力催动刚刚恢复一些的修为,将坟龙剑收入仙府,看向磐石的背影。
小阿图扶住沐青,低声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让我们跟他过去。”
“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
说着,沐青缓步上前,跟着磐石向那金椅走去。
磐石在金椅旁停了下来,手上掐起一个法诀,打在金椅上,地面下传来隆隆之声,那金椅向一侧移开。地面上,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有一条石阶通往下方。这竟然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机扩式的法阵。
磐石微微转头,道:“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说着,迈步向那石阶行去,身形很快没入洞口之中。
沐青和小阿图对视一眼,也就跟了过去。
石阶盘旋而下,洞口之中很快没了光线,二人以神识探路,可见磐石就在下方十几丈。
行了几百阶,只听磐石道:“这里断了,跳下去。”
于是,沐青在小阿图的搀扶之下飞身而下,下行了大约千丈,脚尖又触到了地面,又是蜿蜒向下的石阶。
就这样,二人跟着磐石一会沿阶而下,一会飞身下跃,断断续续的不知下行了多深。
一次下跃之后,身在半空,忽而就见下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这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磐石的背影被着光亮映了出来。
“到了!”磐石那苍老的话语声传来。
沐青和小阿图身形落下,落在磐石身后。
这里,是一处不大的石洞,最多不过方圆十丈。
那发光的怪异东西就位于石洞中心。
此物西瓜大小,如一枚大号的桃核,但并无实体,就是一团白光,白光表面还生出粗细不等的各色触须,五颜六色,形如树木根须,又如人的血管,盘根错节,很是杂乱的从白光上生出,爬满了四周石壁。
这触须也无实体,同样是光霞凝聚而成。
沐青缓缓抬手,只见一道流光凝成的触须从自己掌心穿过,丝毫没有阻碍。
神识探出,只觉这团白光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不是圣力、不是灵力,也不是神识之力……
“这是……”沐青疑惑开口。
似乎是特意照顾小阿图,磐石以圣族语言缓缓开口道:“这是……本界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