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原本是此地阵法为避免修士在战斗中,不慎之下一击毙命而出现的一种保护机制,却被这莫恶反当成了一种凌虐对手的工具。
而战斗到这副模样,此战的结果已是足见分晓。可那中年修士却是迟迟没有认输,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因他喉咙早早便被其眼前的恶魔所斩断,却未断他命脉,使之只能在这痛苦中绝望挣扎。
依照曲一凡这段时间的观察所得,这擂台对于参选之人不仅有保护之效,且交战之时,如若一方不敌吐出认输二字。那么此地阵法之力便会强行将所战之人分开。可,如若口不能言,那么连这认输也成一种奢望了。
既然不能说话,这中年修士也唯有逃出此擂台方可逃出生天。但刻意制造这一切的莫恶,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中年修士染血的身形在地上翻滚着,无时不刻都想滚下这擂台。但莫恶手中的巨斧美意斧都劈砍在他身上、或是将其身形拦截下来,故而重伤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他根本无路可退,也逃无可逃。
莫恶就这么一斧斧的,一点一点剥夺着脚下中年男子的性命。此地阵法虽可保得不会一击致命,但随着鲜血溢散,生命力的快速流逝,也让得这中年男子面无血色的同时,亦是奄奄一息。
甚至渐渐的,他连挣扎滚动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用那哀求乃至乞求的眼神望着他眼前的魔鬼。然而,沉浸在虐杀快意中的莫恶又岂会就此作罢。
是的,莫恶就是要杀了眼前这中年男子,不是他与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仅仅是为了泄愤,泄自己败于薛峰武手中之愤。原本,莫恶要泄愤也轮不到眼前之人的,可上一轮那小子机灵,见势不妙便二话不说的选择了认输。于是无处发泄的莫恶变得怒上加怒,因而在这一场擂台中,一开始他便将对面之人的喉咙割破,使之其在接下来被莫恶打得丧尸反抗之力后,陷入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境地。
莫恶的意图很明显,虽然这是三宗所举办的选拔,但只要是听过他凶名的人,就丝毫也不会怀疑他敢不敢这么做。因为在很多人看来,莫恶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拿人命不当回事,彻头彻尾的疯子。
眼看着台上的中年修士已是奄奄一息,不少围观之人都在不忍中叹息离去。
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已处在弥留之际的中年修士所能想到的唯一生路便是,希望那远处祭台之上的三宗前辈能够适时出手。而这也是不远处的曲一凡所疑惑的地方。
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能伤人性命、不得恶意重手的吗?可这莫恶如此行径,那祭台上的三老为何还不出手?
疑惑归疑惑,曲一凡的拳头已是不自觉地握紧。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于那擂台之上。莫恶正一脸狞笑地高举手中巨斧,而其身下的那中年修士,却只能无力而绝望地等候着这一斧的落下。
这一斧,他必死无疑。因为以其现而今气若游丝的身体状态,即便有身下擂台卸去这一斧的大半力道,但也是万不能扛下的致命一击了。
这一斧,莫恶将落点对准了中年修士的脑袋,他已经能够想到,此人于他这一斧下,脑袋如西瓜班崩裂的场景。
伸出了那因舔舐过无数鲜血,而变成紫红色的粗糙舌头。莫恶舔了舔上唇,一双细长的眼缝中满是兴奋的神色。
终于,莫恶手中的巨斧在划过一道黝黑的轨迹后,斧刃向着脚边中年修士的天灵当头而落。
曲一凡瞳孔骤缩,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阻止。可就在他方欲动作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期许已久的低喝,“够了。”
听闻此声,曲一凡原本蓄势待发的身体顺势松弛了下来。可下一刻,他的瞳孔于收缩中默然放大。
视线之中,莫恶那劈向中年修士视若千钧的一斧,在这声属于远处灰衣老者的低喝响起时,却是蓦然一滞,接着不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落下丝毫。
但是他莫恶所欲做之事、所欲废之人,若是能被外人所轻易干涉,那他就不叫莫恶了。只见其目中凶厉之色一闪,没有任何预兆地一脚踢出,踢在了地上中年修士其小腹丹田的位置。
“哼。”
一声冷哼,手持巨斧的莫恶蹬蹬蹬退后数步,但起面上却是一脸笑意,残忍而无忌。而反观被其一脚踢飞出去的那中年修士,则是划过一道遍洒鲜血的抛物线后,最终落在了擂台的另一侧。
而他却没有死,但见其小腹血肉模糊,其人也已是昏死过去,人事不省了。
曲一凡知道,从这一刻起,此人便不是修士,而是变回一届凡人。不为其他,只因莫恶最后那一脚毁去此人丹田的同时,亦废去了其一身凝气期五层的修为。只是不曾想这莫恶在三宗之人出面之时,亦还敢下此狠手。
“混账东西!”一声暴喝,莫恶身前,一道蓝色身影浮现,却是那来自于陨星剑派的蓝衫老者。只见此刻的他疾言厉色,显然对于眼前的莫恶如此行径已是动了真怒。
面对一位修为真至筑基的三宗长老,莫恶面上却是毫无惧色,甚至还有点满不在乎的意思。
“敢问这位前辈,如今正值晚辈比斗之际,你如此气势汹汹地登上擂台是何用意?”听闻莫恶这似倒打一耙的质问,蓝衫老者不由怒极而笑,“你欲对于你对战之人痛下杀手,竟还敢问老夫是何用意?”
“那他死了吗?”莫恶的表情依旧平静,又是一声反问,但他不等蓝衫老者开口,便继续自顾自地道:“既然没死,那又何来痛下杀手之说?晚辈那一斧头看似凶猛,但有此地阵法相隔,莫不是还真能要她性命不成?”
“你……”蓝衫老者手指着莫恶,嘴唇颤抖,但却又反驳不得。不然怎么说,莫恶欲杀其对手,这是瞎子都能看到的事情,可其没成功,其对手也没真丢了性命。而且如其所说 ,有此地阵法的保护,通常情况下也是不可能有死亡之事发生的。
可若要做实莫恶痛下杀手这一点那也不是不可,但却必须赔上他三宗的颜面。因他三宗的阵法,非但没有起到保护之效,反而被一区区凝气期修士
所利用,且最后还未能阻止其欲下杀手的一击。这是事实,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事实。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蓝山老者为在乎这点颜面却是连明摆着的事实都不敢说出,实乃可笑至极。可三宗在雀州只手遮天万万载,且从来都是以正道自居,故而背地里如何议论都好,但于明面上却容不得一点名誉上的玷污,哪怕是微不足道、乃至莫须有的玷污。
蓝衫老者面色涨红,阴晴不定了半天却是迟迟没能开口,过了好一会,其才似从口中强自憋出了一句道:“那你恶意中伤对手这总是事实吧?”
谁知,莫恶闻言却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不仅笑了,而且笑的肆无忌惮。
在蓝衫老者的皱眉中,莫恶嘴角一弯,勾起了一丝似嘲讽又似不屑的弧度,“在决出胜负之前,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这么浅显的道理您难道都不懂吗?前辈?”
“这……”蓝衫老者被莫恶问得哑口。
的确,在以往的大比选拔中,有修士会初时是敌以若,然后再在对手大意之时突然抱起。这虽然卑鄙了些,但亦算是策略的一种。故而三宗之人在闹出几次乌龙后,对于此类事情多只是看着,却不会妄加干预。况且,一些意志坚定的修士,不战到最后一课绝不妥协,即使你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可若放松警惕,还是有随时被其拉下水的风险。
同时,这亦是之前这莫恶行径如此恶劣,而三老却迟迟未能出手的原因所在了。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因宗门在闹出数次笑话后便下过禁令,比斗之时,如非到了一方生死攸关,亦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主事之人绝不可出手。且有此地阵法守护,一般情况下也很难有伤亡的发生。
故而这三老又哪会想到会有人反利用阵法之力,将对手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甚至还当着他三人的面将其修为废掉。
可,看到这里,曲一凡已是明白,仅凭主持此次大比选拔的三老,在规则的限制下,恐怕南疆这莫恶怎么样了。由此,他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
这莫恶,或许原本就没打算杀掉那中年修士,因为那样做只会触及这三老的底线,从而轻则丢失此次大比的名额,重则使自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那莫恶,从始至终都是一种处变不惊的情绪,其言行看似张狂无际,可若细细思量,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有其成竹在胸的理由。
曲一凡不觉心底一寒,此人看似一莽夫模样,但实则却是一知道进退,有着大智慧之人。这一点,或许在那页古庙时,其见自己以雷霆手段斩杀了那对孪生兄弟后,非但没有贸贸然的继续拼杀,反而带着仅剩的两个手下转身就走便可见一二了。
也是,若不放聪明点儿,仅凭其做过的那些恶事,又岂能活到现在?
(本章完)